悅君瞳孔一縮,緊張道:“你是指,粗野莽夫也對我下手——不可能,他沒有這個機會。”
楚四月搖頭晃腦的走到悅君面前,淡定道:“真的嗎?”
悅君咬了咬下脣,望着她篤定的眼神,遲疑道:“莫非…莫非我之前中的毒,是火花?”
想起昨晚一回到屋裡就渾身無力,寒墨幫她運了兩回功才把毒清理乾淨,如今想想還心有餘悸。
楚四月點了下頭,低聲道:“若我猜得沒錯,他應該是趁你轉身離開時下的手,火花無色無味,最重要的是沒有痛感,即便你中針了也察覺不到,這便是它的厲害之處,昨晚見你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只是,好在那人功力深厚,才幫你救回了一條命。”
悅君張了張嘴,低沉道:“只是逸伐在場,你無法明說,同時你也看到我的症狀並不是很嚴重,那是因爲在你們來之前,寒墨就已經幫我清過一回毒了,否則你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
悅君並沒有責怪之意,越是聽楚四月深挖真相,她的心裡頭就越不是滋味,作爲當事人,她簡直身心俱憊,前有惡虎後有追兵,逸伐出手果真狠毒,如今看來他是做兩手準備,即便沒有成功污衊自己,給自己治罪,但身中劇毒的自己也是在劫難逃,總歸一條路,那就是死路。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硬生生劈出了一條活路。
楚四月彆扭的搓着手,試探道:“你在怪我?”
悅君揮了揮手,無奈道:“我只怪我技不如人。”所謂暗箭難防,何況逸伐在暗處,自己在明處,本身就佔了劣勢,幸好老天有眼,沒有讓他的奸計得逞,可悅君還是不明白,楚四月爲何要將這些說出來,於她何益?
楚四月癟了癟嘴,對着悅君就是深深一躬,並誠懇道:“我今天找你就是替他向你賠罪的,你要有什麼怨氣盡管撒在我身上,我保證沒有半句怨言。”
大手一揚,也不知她從哪抽出一根藤條,雙手遞了上前,悅君完全沒想到,小小年紀竟然連負荊請罪都知道,在此之前,她一直把楚四月當作溫室的花朵看待,可她做出來的事,卻叫人刮目相看,跟她本人的形象實在不符,光是那粗大的藤條,自己看着都覺得疼,真要打在她身上,只一下便皮開肉綻,那畫面慘不忍睹。
楚四月雖說的豪情萬丈,但她微微顫抖的小手卻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悅君冷咳一聲,清楚看到她的小身板怔了一下,長袖一揮,從她手裡接過藤條,楚四月昂頭挺胸,緊閉雙眼,一副豁出去的模樣,看了真叫人憐惜。
悅君右手一揚,只聽得咯吱一聲,楚四月抖擻了下身子,咬緊嘴脣,並沒有想象中的疼痛,猛地一睜眼,竟發現粗壯的藤條被悅君折成兩半,還扔到了地上,遲疑道:“你…你是覺得藤條太輕了?”
悅君無奈的撫了撫額頭,嚴重懷疑楚四月跟在逸伐身邊久了,養成了受虐狂的毛病,略帶一點暴力傾向,低聲道:“我雖然生氣,但不至於拿一個孩子撒氣,你不能代替任何人,也不必把別人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你很勇敢也很堅強,這點出乎我的意料。”
楚四月咂了咂嘴,疑惑道:“所以你接受我的道歉了?”
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悅君能說不嗎?無奈一笑,“是的。”
在悅君眼裡,逸伐雖算不上十惡不赦,但也離大魔頭不遠了,楚四月口口聲聲說她欠了逸伐的恩情一輩子都還不清,可在悅君看來,凡事都是相互的,你尊敬我,我自然尊敬你,正如對逸伐而言,楚四月的地位是無人可以取代的,雖然替楚四月惋惜,怎麼就落入那樣一個人手中,卻也羨慕逸伐,真正的敵人是不會告訴你他就是敵人,同理可得,如果楚四月真的要背叛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費盡心思的幫他善後。
憑楚四月的膽識,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爲一代豪傑,前提是沒有逸伐的干擾。
正在兩人聊得如火如荼時,旁邊傳來一記破裂的聲響,兩人扭頭看去,早在不知不覺間,白球已然裂開了一條縫隙,那道裂縫還在不斷擴大,只聽“咯噔”的一聲,整個白球完全裂開,裡面冒出了數十條天蠶,悅君走前一看,順利生產的小天正躺在球裡,給她的蠶寶寶一個一個做記號。
只是她一個人要撫養這麼多天蠶,悅君不禁有點擔心,瞥了一眼身旁的楚四月,只見她兩眼冒金星,興奮的不行,尖叫道:“好多小寶寶。”
悅君連忙捂住她的嘴,囑咐道:“小點聲,別讓人發現了。”
楚四月乖巧的點着頭,細聲道:“我不會說出去的,哈哈。”
悅君扯了扯嘴角,走到窗邊摘了幾片葉子,拿清水洗了一下,本想給小天吃的,誰知剛放到球裡,那些蠶寶寶便迫不及待的蜂擁而上,不一會兒,便見底了,楚四月有樣學樣,也摘了幾片葉子,還在葉子上灑了金箔,悅君嚥了咽口水,有錢人出手就是不一樣。
忽然悅君聽到一陣熟悉的咕嚕聲,低頭一看,原來小天一口都沒吃到,加上生孩子是個力氣活,此刻正餓得發昏,口水都快留到地上了,悅君見狀特意塞了兩片葉子給它,跟孩子搶東西吃的,估計除了它也沒別人了。
正巧婢女來送糕點,悅君也順道分給蠶寶寶,這才把它們餵飽,一吃飽倒頭就睡,跟它媽一個德行,看着一排的蠶寶寶,悅君單手撐頭,瞬間母愛爆棚,真沒想到,小天這麼能幹,一窩生了十幾個,這是要把自己吃窮的節奏。
幸好如今住在皇宮裡,吃喝不愁,很難想象以後它們勒緊褲腰帶的生活,悅君默默想着,好好享受現在的生活吧,出了這皇宮可能就得捱餓了,這方面,小天最有經驗,又或者實在不行,挑幾個送人得了,沒辦法,養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