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爲伊判作夢中人
“趙宸寰,你這個下場,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呢,我沒有狠下心來廢掉你,就已經很好了呢,你知道的,我葉明遠的心狠手辣,可是早已出了名的,你現在完好無缺出現在這裡,還得感謝我呢。”葉明遠點了支菸在手上,衝着靠在牀板上的人吐了個菸圈兒,看着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屑地嘲笑,“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怎麼想得?既然到了廣州,怎麼還要跑回北京送死呢?多不值得呀。”
“是嗎?你要是這麼說,看來我還得好好地謝謝葉團長了呢,謝謝您的不殺之恩,不是嗎?謝謝您帶我來這兒,我趙宸寰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好心腸的人呢。”趙宸寰咬牙看了看受傷的小腿,擡頭看了他一眼,“葉明遠,你以爲你現在,已經贏了嗎?嗯?”
“難道不是嗎?”葉明遠聳肩看他,趙宸寰苦笑了一聲,看着這間只吊着一盞小燈的地下室笑出了聲,“不錯,你似乎是贏了呢,葉明遠,贏得真痛快你,我輸了,我趙宸寰,事到如今,不得不對你心服口服,怎樣?把我弄到這裡來,是想要做什麼呢?要殺要刮隨便你,我這輩子,還從沒怕過什麼呢。”
“趙上校果然聰明呢,看着這個環境也知道我想幹什麼,不過你實在是想錯了呢,你心心念唸的那個小丫頭,現在已經是我葉明遠的人了,怎樣?趙上校,我們做筆交易如何啊?我保證你的小丫頭好好地活着怎樣?”葉明遠滿臉喜悅地問着。
趙宸寰抿嘴笑笑,帶了些坦然,“是嗎?那是怎樣的交易呢?我倒是想要聽聽了,想聽聽葉團長你會給我怎樣的答案呢?我總得算算劃不划算才能決定和你做這個交易吧。”
“看看這個吧,我覺得對你來說這個最好了,離開這裡,或許還有希望能活下去呢趙上校。”葉明遠遞了張紙過來,趙宸寰伸手接過掃了眼上面的字,皺眉看他,“不知道葉團長是想要如何進行這筆交易呢?”
“果然趙上校很是上道啊。”葉明遠輕鬆地笑出了聲來,遞了鋼筆過來,趙宸寰痛快地簽上了名字,“但願能按照你說得做,我會說到做到,可如果讓我知道你動了我的女人一根汗毛,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趙宸寰,沒那麼容易讓你打倒的。 ”
葉明遠聳肩笑笑,“當然,你的孩子,我可壓根兒沒什麼好心情來替你養着的,不過我可以考慮在他出生的時候送給別人的,希望趙上校能按照我說的,如果食言了,別怪我葉明遠心狠手辣,到時候,你的兒子姑娘,我可顧不得。”說着打開了門,“請把趙上校,伊斯坦布爾的國土,還等着您踏上呢。”
趙宸寰緩緩起身,心上被他的話重重地敲打着,挪了挪已經被爆炸炸傷的小腿,呼吸粗重地喘了喘,撐着門走了出去,看着漸漸夜深的天,緩緩開口,“從小我就知道,頭上三尺有神明,葉明遠,壞事做多了,晚上出來或許會碰上鬼吧,還是小心些好吧。”說着挪步上了軍車,趙宸寰看着軍車上坐着的人,低聲笑笑,“我果然是看走眼了。”
“姑爺,別怪我,現在這樣,其實是最好不過了的。”司機就是溫暖的警衛,趙宸寰低頭搓着褲縫,眯眯眼,“不管你對我怎樣,對她好一些,她相信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還能再些什麼,總之,懇請對她好一些,其他的,我趙宸寰沒什麼可以感謝的了。”趙宸寰摸着褲縫裡沒送出去的心愛,還有那兩個紅得耀眼的小本子,咬了咬牙,狠下了心。
對不起心心,如果我這樣做能救得了我們這段或許本就不該開始的愛情,我願意的,如果你能平平安安的,我願意,如果可以的話,養好孩子,我走了,或許,就再也回不來了,可心心,我愛你,這輩子,只愛你,如果下輩子遇見我的時候,就躲開吧,我給不了你完整的愛情的,對不起,對不起。
“上校,下車吧,已經到機場了,飛往伊斯坦布爾的飛機,祝您好運。”司機開了車門,朝着裡面的人低聲開口,趙宸寰無所謂地笑笑,撐着身子下了車,看了看深夜的天,難得地咧開嘴角笑出了聲來,“如果我活着回來,你們沒有一個能逃脫,你信嗎?”
司機笑笑,“上校還是活着回來的時候,再對我們這些根本就不重要的人說這句話吧,祝您一路順風,我就不送了呢,請吧。”
趙宸寰狂笑兩聲,緩緩朝着已經準備起飛的直升機,最後看了眼北京夜深的天,撐着身子走上了旋梯。
警衛看着關上的機艙門,緩緩擡起右手敬禮,心裡默唸,對不起,如果這場戰役必須犧牲一個人,我希望不是小姐,姑爺,對不起,但願你能活着回來,到時候,我會親自謝罪,我會用盡生命來保護她,如果需要粉身碎骨,那麼在所不辭。
賀長平急匆匆地趕到醫院的時候,溫暖正靠着牆角蹲着,兩眼無神地盯着地面,賀長平一臉着急地看着她,蹲下身子撫了撫她的臉,心疼地問着,“心心啊,姥爺還在呢,你還有姥爺呢,你舅舅馬上就回來,你還有姥爺呢,嗯?我們都陪着你呢。”
溫暖擡頭看着面前的人,愣了愣,瞪着大眼睛輕聲問着,“姥爺,趙宸寰他去哪兒了呢?他是不是又不要我了?嗯?這次是不是真得不要我了呢?”
“心心乖,你還有姥爺呢,嗯?好孩子,來,快起來,趕緊的,快起來,地上多涼啊,我們心心還懷着孩子呢,快起來,乖乖的,他們都不要你了,還有姥爺呢,姥爺要心心,姥爺要我家的小公主。”賀長平將地上的人扶了起來,溫暖任由身邊的人拉扯着,眼淚不停在眼眶裡打着轉,擡頭看看他的臉,扯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我都忘了呢,我們都已經離婚了呢,我不該傷心的對不對?我不該傷心的,姥爺,我小時候多盼着你能把我當小公主呢,可現在,我不要當公主了,就想要看看他他,腦子裡不停地想他,姥爺,告訴我,他會活着對不對,會好好地活着對不對?”
賀長平看了看已經泣不成聲的外孫女,緊緊將她攬在懷裡,伸手輕輕拍拍她的背,輕聲安慰着,“那個臭小子答應我這輩子決不食言,我的心心,絕對不能受這種委屈,你還有姥爺呢,還有姥爺呢,嗯?心心乖,心心最乖了,最乖了,他會好好活着,相信姥爺,他會好好活着的。”
溫暖不說話了,只是眼淚像決堤般落下,葉明遠,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會原諒你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李耀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說得話,緊緊皺眉,低聲問着,“你再說一遍?什麼?趙宸寰不見了?”
樑振釗點頭,“是,所有的聯繫方式,全部都斷掉了,我剛剛去了車禍的現場,只有這個,只剩下這個。 ”樑振釗說着掏出了口袋裡的一堆碎片遞了過去,李耀江張大嘴想要說什麼,可看着已經幾乎粉碎的手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手指有些顫抖地撥通了電話,急急地說着,“宇鋒,快,快來,宸寰不見了,快。”掛上電話急急地抓了帽子衝出去,樑振釗緊緊跟在他身後跑了出去。
“老師,宸寰不見了。”李耀江衝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人,瞬間閉了嘴,緩了緩精神對着身後的樑振釗使了個眼色,看向了坐在那裡的老人,“對不起老師,我剛剛太着急了,沒事的,您有客人您先忙着。”說着拉着樑振釗走出了辦公室。
“您明明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葉欽在背後做推手,爲什麼就是遲遲不動手?爲什麼要搭上我的好兄弟?爲什麼?”樑振釗忍不住在電梯裡衝着李耀江大吼起來,李耀江苦笑一聲,“是啊,我明明就知道的,爲什麼不早些動手呢,爲什麼不呢?你罵的好,罵的真好,真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着急了,太着急了。”樑振釗急急地道着歉,走出辦公室看着一身警服的人走了過去,掏出了口袋裡的東西遞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出線索來?”
廖宇鋒有些摸不着頭腦地看着李耀江,“您剛剛電話裡說什麼?宸寰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廖宇鋒有些不敢相信他們說的話。
“別管了,看看這裡面都是什麼?我怎麼從沒見過這麼多的芯片,這絕對不是手機裡的對不對?”樑振釗急急地問着。
廖宇鋒點頭,“是,這是我放進去的,最重要的芯片,分別在趙宸寰身上,和溫暖的手機裡,你們跟我來。”說着提了包進了辦公室裡。
李耀江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看着他打上了一串數字,然後就看到那個人輕輕皺了眉,趕緊問着,“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芯片會在自己身上呢?什麼意思啊都是?”
“就是啊,人到底在哪兒,快說啊,我們好去找去啊。”樑振釗急急地在一邊催着。
廖宇鋒搖頭,“找不到的,芯片根本不會顯示出來的,他身上的那塊,已經壞掉了,現在唯一可以顯示的東西,就是溫暖,她的位置,還是完全可以顯示出的。”
樑振釗皺眉,“你的意思,是宸寰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嗎?”一臉的着急。
廖宇鋒搖頭,“沒有,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到我們的。”
“你是說?”李耀江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臉驚詫地看向了廖宇鋒,廖宇鋒點頭,“他在這個方面,是專家中的專家。”
李耀江急急地撥出了電話,張紹華好像早有預料到的一般笑了,看着手上的電腦,低聲清晰地吐字,“伊斯坦布爾,土耳其軍事指揮學院。”
“謝謝,謝謝你紹華。”李耀江意外得到的消息讓他不由地在心底稱讚起了對面的人,張紹華笑着摸摸下巴,“如果我說,你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呢?”
“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李耀江聽了他的話,立即從欣喜跌入了谷底,“紹華,麻煩直說,真得很急。”
張紹華笑笑,“我之前調查過所有趙上校的資料,是什麼都查不到的,可你們現在去,依舊找不到不是嗎?因爲如果上校故意躲着不見,你們是根本不會找到的,不是嗎?”
樑振釗聽着話機裡的聲音奪過了電話,“麻煩你,能不能幫我們這個忙?算我樑振釗求你了好不好?”
“我不是不幫你們,我是中國人,我自然會爲我的國家做事,可如果這個人,身上揹負着的罪名是我們都救不了的呢,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的那樁命案,當時犧牲了你們的好兄弟,而罪名,就是危害國家安全罪,同樣,我相信你們明白溫暖爲什麼要那麼做,因爲葉明遠,隨時都有可能將這個罪狀,安在趙宸寰的頭上,所以,我想,何不就此賭一把呢?賭上校會回來,賭他還愛着她,我這麼說,可以嗎?”張紹華說了一長串,輕輕放下了電話,看着走過來的女孩子,低聲笑了笑,“洋子,我們去旅行好嗎?遠離北京,離開這裡,我們去旅行?怎麼樣啊?”
女孩兒笑着點頭,一臉歡喜。
“我需要一個解釋。”樑振釗低聲問着李耀江,李耀江苦笑一聲,“是,當年的罪名,王志浩被定的就是危害國家安全罪,這個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的,可這場悲劇,註定是不會簡單結束的,因爲當年同樣在現場的,還有趙宸寰,葉明遠捏準了這點要和心心訂婚,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趙宸寰和溫暖,根本就沒離婚,我說得對嗎?二位,你們這兩位好兄弟,還打算要瞞我多久?”
“科長你。”廖宇鋒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他。
李耀江苦笑了一聲,“這羣孩子,都長大了,翅膀都硬了,我調查過這件事,我一直奇怪可以通天的葉明遠,爲何遲遲領不了結婚證,原來是之前趙宸寰就已經動過了手腳,這個長不大的人,現在想起來,着實讓人有些心疼。”
“是,我在廣州見過他的結婚證,兩本都在他那裡,溫暖手上的那本離婚證,我問過,是他花一百塊錢在天橋買的,可是老師,能不能告訴我,我們能不能找到他?能不能?”樑振釗一臉擔憂地問着。
李耀江搖頭,看看天,“我不知道,可我希望,那個臭小子,他可以活下去,去吧,振釗,你一會兒還得去土耳其呢,去吧,我多希望,你能和他一起回來,出現在我面前,我多希望啊。”
樑振釗點點頭,“我也希望,老師,保重。”敬禮,看了看坐在那裡的廖宇鋒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都是我的優柔寡斷害了他們,宇鋒,我當年的優柔寡斷,害得妻兒全無,現在,又白白搭上了他們倆,我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讓每個人滿意,可現在,我知道了,我只要抓緊時間,就可以一舉將葉欽的所有罪孽,全部揭發,要不和我一起?”李耀江傷感地說着看向了廖宇鋒,廖宇鋒笑笑,“當然,那是我的好兄弟,我必須要參加的。”
溫暖做了噩夢,夢裡有趙宸寰,還有小壞蛋,可趙宸寰臉上全是血,連身上都是,溫暖嚇壞了,不知所措,只是不停地喊着,鬧着,阿姨看着躺在牀上的人,不能控制地落了淚,取了熱毛巾擦擦她的臉,心疼地抱住還在不停折騰的人,“心心,還有阿姨呢,你還有阿姨呢,乖,心心最乖了。”
溫暖大哭了起來,睜開眼看着阿姨,帶着沙啞的嗓音問着,“阿姨,趙宸寰他去哪兒了呢?”
“心心乖,心心最乖了,嗯?”阿姨抱緊她,拿着毛巾給她擦着淚,輕聲哄着,“乖,心心最乖了,心心是賀家最乖的孩子,阿姨守着你呢,乖,我們心心還有寶寶,我們心心一定要把寶寶生下來?嗯?”
溫暖點頭,咧嘴一笑,“是,我還有寶寶,我還有寶寶的啊,阿姨,我還有趙宸寰的小壞蛋,我還有他的小壞蛋,對不對?”
阿姨點點頭,笑着摸摸她的腦袋,“嗯,如果是男孩子,一定和宸寰一樣帥氣,如果是女孩子,一定和心心一樣漂亮,一定的,阿姨說得,都是實話。”
溫暖摸摸肚子,勉強笑了笑,趙宸寰,我會等你回來的,我會的。
伊斯坦布爾的天還是那麼晴朗,時隔四年,趙宸寰再次踏在了伊斯坦布爾的土地上,看着迎上來一身古老好似法西斯制服的人,笑着開口,純正的土耳其語,響徹整個天空,“塔克,我們又見面了呢,四年過去,您好像又老了一些了呢。”
塔克看着一身破舊的人揚揚嘴角,綠眼睛裡多了些不解,“當年的趙宸寰出現在這裡的時候,英姿風發,不可一世,可現如今的趙宸寰,落魄地像是一條喪家犬,看來我說得沒錯呢,你,趙宸寰,註定是要輸的,四年前的時候,你就輸了,王,從來都不可能是你的,不是嗎?”
趙宸寰笑着嘆氣,“是啊,看來,我是輸定了的呢,不是嗎?塔克,我們要不要再來一局呢?賭我會活着離開伊斯坦布爾,賭我會拿到王。”
“當然會活着的呢,我和葉團長的交易,可是進行地很愉快呢,趙上校,現在看你的樣子,是有什麼條件來和我下所謂的賭注呢?”塔克聳聳肩,一臉不在意地問着。
趙宸寰眨眨眼,“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可以讓你惦記的東西呢?”
塔克笑笑,衝着身後的人揮手,趙宸寰看着他手上的綠色針劑緊了緊手指,塔克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勾起嘴角,“放心,趙上校,會很舒服的,我捨不得你死的,只不過,現在的藥量,比當年,只大了那麼一點點而已罷了。”
趙宸寰無所謂地笑出了聲,眯縫着眼看了看天,“這個世界上,我最難懂的,就是去看透人心,算了,塔克,來吧,讓你放心,我已經不是當年的趙宸寰了,不需要你防範太多的。”趙宸寰說着擼起了袖子將手臂遞了過去。
塔克一臉平靜地看他,“知道我看中葉明遠什麼嗎?”
趙宸寰搖頭,“不知道,個人認爲,葉明遠身上,沒什麼值得人尊敬的。”
“我很喜歡你的樣子,不會反抗,不像是當年的趙宸寰,可我就是喜歡,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塔克說着命人將液體注入了趙宸寰的手臂,趙宸寰笑着閉上眼,對不起心心,看來,我是回不去了,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趙宸寰還是倒下了,倒在了塔克的腳下,那個曾經是他想要用盡心力打敗的敵人,可現在,他就像一條喪家犬倒在他腳下,是,塔克說得對,他就是喪家犬,沒有了一切的趙宸寰,不配擁有溫語心了,再也不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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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看着眼前的人,做了個手勢命人將他擡走,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褲縫,伸手掏出了裡面的戒指和紅本子,看着上面的照片,無聲地笑了,葉明遠,你還真得是想要癩蛤蟆吃天鵝肉了呢,擡頭看看天,但願,他的苦心,可以有人理解吧,塔克摸摸下巴,想起了那個東方的蝶舞,揚起了迷人的微笑。
語心,我們好像,好久都不見了吧?過得好嗎?他是你的丈夫嗎?這種緣分,還真得不淺呢,但願,所有人,都可以安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