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很坦然地面對現在的一切,就像杯子裡的白開水,任是誰在裡面添上一味調料都會產生別樣的味道的,就像現在,坐在三個角落的人,或許是心懷三種不同的想法,可目的只有一個,他們要她的心,不只是人,還要心。
可心,哪能隨便就掏出去啊?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一個是丈夫,一個是舅舅,或許,舅舅從來不是舅舅,可丈夫,有可能,卻是一輩子的,溫暖心裡的天平,偏向了那個叫做丈夫的人,她好像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舅舅,今天這件事情,我可以當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我們就此結束忘了這件事,我們都忘了好不好?”溫暖喝了口杯中的熱水,透過升騰的霧氣,看向了賀占城,語氣那麼平靜,那麼緩和。
賀占城搖頭輕笑了一聲,“心心,看來你是中毒了,中了趙宸寰的毒了,要不要聽我把話說清楚?”他看了眼坐在那裡並沒有什麼太大反應的趙宸寰,試着開了口。
溫暖點頭,依舊是一臉的平靜,“好,我聽着,你說吧。”
溫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在她的臉上,寫滿了淡然。
賀占城看了看坐在沙發上抱着水杯不動的人,慢慢開了口,“趙宸寰和楊晟霏合演了一齣戲,利用我的血型讓你明白,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趙宸寰立即拿着那份婚約過來要求和你結婚,也是戲的一部分,目的就是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明白了嗎?我已經去查過了,我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趙宸寰聽着,看了看沒什麼太過反應的溫暖,皺了皺眉,看向賀占城,“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婚姻,都是我演戲騙來的,對嗎?”
趙宸寰形容他們的婚姻的時候用了一個‘騙’字,溫暖聽得真真的,她沒說話,只是握着杯子的手,抓得更緊了些。
“是。”賀占城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放在了桌上,“心心看看吧,我們兩個,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根本就沒有的。”
溫暖掃了眼那張紙上的字,低笑出聲來,“不用看了,拿走吧,我都知道了,七年前,我就知道。”溫暖說完,擡頭看向賀占城,“還記得七年前,舅舅爲我輸血嗎?”
賀占城愣了一下,“你說什麼?七年前你就知道了?你都知道什麼了?”
溫暖點頭,仍是一臉的微笑,“是,我七年前就明白,或許我,或許你,我們兩個之中,總有一個,不是老賀家的人,舅舅,有些事情,或許我比你要知道的早很多,舅舅,姥爺有句話說得對,有些事,就是命,無關任何人利用血型的事,因爲血型的不同,並不會代表基因的不同,七年前你給我輸血的時候,醫生就告訴我了,那時你告訴我說你是我永遠的舅舅,這句話我記住了,所以我在洛杉磯將這句話消化了七年,現在卻換來舅舅所謂的不甘心,你說,我還能再說些什麼?”
“心心。”趙宸寰喊了她一聲,溫暖擡頭,“宸寰,一會兒再說,讓我說完。”說着擡頭看了眼滿臉不相信的賀占城,眨了眨眼,“舅舅,我想,你現在應該做的,不是待在這裡和我們兩個吵架,而是去把楊晟霏姐姐追回來,溫暖自認,自己比不過那二十五年,其實,我早就輸了,生下來就註定輸了。”
賀占城看了看她一臉的淡然,伸手取過了那張紙裝好,苦笑了一聲,“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打擾了,對不起心心,舅舅錯了。”賀占城說着起身去開門。
“舅舅,你永遠是我的舅舅,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的,明白嗎?”溫暖還是笑着的,只是那抹笑裡,多了太多人看不出的東西,太多讓人迷惑的東西了,賀占城不懂,趙宸寰也不懂,沒有人能懂。
賀占城關門離開的時候,溫暖眨眨眼,看向了身後的人,“怕他會出事,派個人跟着吧,總是會安全些的。”說着起身抱着杯子進了臥室裡。
趙宸寰掛上電話,看着站在那裡看向窗外一動不動的人,突然鬆了口氣,走了過去,從身後擁住她,“心心。”
溫暖笑了一下,“說說吧,給我看的婚約,也是假的吧?”溫暖說着轉過身來看着趙宸寰瞪大的眼睛,伸手撫了撫他緊鎖的眉頭,輕聲開口,“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只是認定了,怕是一時半會兒的,就改不掉的,宸寰,我確定,對他,那是親情,可對你,我有太多的不確定,你明白嗎?我不是傻瓜,有些事,我看在眼裡,只是不說而已。”
“心心,心心對不起。”趙宸寰急急地將她擁住,溫暖搖搖頭,“你沒錯,或許我就不該回來,真的,我不該回來的,回來了,害的你們吵架,害的有人傷心,我纔是那個真正對不起你們的人,對不起。”溫暖說着低下了腦袋,伸手反抱住他,“我太迷戀這個感覺,宸寰,你說,我們將來,是不是都會後悔,是不是?”
趙宸寰緊緊擁住她,“心心,對不起,我太急了,我太急着想要把你佔爲己有,我以爲你都不知道,我以爲你都不知道的。”說着在她的發頂親了親,“對不起,用這種方式得到你,對不起,對不起。”
溫暖笑了笑,一臉的釋然,“傻瓜,婚約明明就是改過的,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可是宸寰,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想着你能帶我逃走,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走,我巴不得有人帶我走,所以,我還要謝謝你,謝謝你帶我離開了那個讓人窒息的地方,至於愛情,給我時間好不好?”
“好,我給,我給。”趙宸寰聲音重重地說着,抱着溫暖的手,不由地收緊,原來她都知道,她都知道的。
溫語倩,他本是你的,是我搶來的,對不起,對不起,溫暖緊攥着他的襯衣,不想放手。
溫暖還是看到了煙花,很美很美的煙花,軒軒站在身邊一個勁兒地拍手叫好,溫暖問他好看嗎?他說好看,他說像爸爸的眼睛,溫暖笑了,問他爲什麼是爸爸的眼睛,他說爸爸的眼睛最好看,溫暖問他媽媽呢?他問,嬸嬸,什麼是媽媽?
什麼是媽媽?溫暖有些想哭,可還是忍住了,只是抱着他的時候,心裡很重,很重很重。
她只是知道,升空的煙花,可以帶去對親人的思念,可懷裡的這個孩子,他問她什麼是媽媽?她怎麼說?怎麼告訴他?
“心心。”趙宸寰喊了她一聲,溫暖回頭,笑得比煙花還美,“新年快樂,我的趙先生。”軒軒聽到聲音,探出腦袋看着他,“新年快樂,我的趙叔叔。”說完擡頭看向溫暖,“新年快樂,我的趙嬸嬸。”說着就咯咯地笑了出來。
趙宸寰伸手揉了揉軒軒的腦袋,笑着看他,“新年快樂,我的小少爺。”說着在溫暖額頭親了親,低聲道,“新年快樂,我的趙太太。”
溫暖扭頭,看向升空的煙花,笑着彎彎眼睛,“趙先生,明年的今天,我們還能不能一起看煙花?”
趙宸寰擁住她,“當然能,如果再加一個長得像我家趙太太的小壞蛋,會更好。”說着就看到了溫暖泛紅的臉頰,隨即低笑出聲來。
賀占城的電話很意外的打來,溫暖看着漫天的煙花,笑了,慢慢地開口,“舅舅,新年快樂。”
賀占城看了眼身後跟上來的人,擺了擺手,捏着電話看向天空,聲音低沉,“心心,新年快樂。”說完就掛上了電話,看着跟上來的人,笑了,“晟霏,你終究還是我的好哥們兒啊,走,哥領你喝酒去。”
楊晟霏擡頭看了看滿天的星星,點頭笑了,“好,我陪你喝。”說着跟着他進了門。
賀占城看着跟上來的人,除了苦笑,更多了些欣喜,他有多久,沒看到那個丫頭的笑了,多久了?
趙宸寰看了眼溫暖懷裡已經嘟着嘴睡着的人,脫下身上的軍裝給他蓋上,伸手從她懷裡抱過孩子,溫暖看了看他一臉溫柔的樣子,跟着他往營區門口走。
溫暖是第一次見到程皓晢,看着同樣是一身一絲不苟的軍裝掛着一臉黑麪的男人,直接笑出聲來,程皓晢一臉不解地接過趙宸寰懷中的兒子,笑着看向溫暖,“妹子啊,難道你是覺得我長得很好笑?”
溫暖搖頭,看了看趙宸寰,轉頭又看了回去,“只是突然發現,你們倆都是那麼黑,真的是好戰友嗎?要一起黑到看不出嗎?”溫暖帶了些調侃的問着。
“當然,生死之交。”程皓晢留下這句話,衝他們擺擺手抱着孩子上了軍車的後座,軍車隨即離開了營區大院。
“老婆,老公真得已經黑到讓你找不到人了?”趙宸寰伸手捏捏她的臉,溫暖點頭,一個兒勁兒地笑,“嗯,老公真得很黑,適合晚上出來打悶棍搶劫什麼的,真的。”說得笑出了聲。
溫暖眨眨眼,看着車燈在月光下消失,淺淺扯出一抹笑容,“宸寰你知道,剛剛軒軒他問我什麼嗎?”
趙宸寰搖搖頭,伸手將她擁進懷裡,滿臉溫柔地看她,“那個臭小子他又和我老婆說他趙叔叔的什麼壞話了?恩”
溫暖緩了緩,擡頭看他,“人孩子沒說你壞話,真是的,他就是問我,嬸嬸,什麼是媽媽。”趙宸寰愣了一下,隨即緊緊將懷裡人擁緊,低頭輕輕將脣附在她的上面,溫暖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回以親吻。
心心,以後的日子裡,有我呢,不論怎樣,我都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