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親人相認
在溫泉池裡遊了兩個多小時,體力消耗得足夠多,天賜最先開始喊餓了。
重鯤鵬提議道:“明天爺爺就要回美國了,爺爺最喜歡天賜,這段時間因爲初陽表妹新婚燕爾,爺爺都不好意思打擾,所以,走之前一起吃個飯吧。”
“初陽帶天賜去就好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家庭聚會了。”司徒嘯風客氣地婉拒。
“司徒先生你太見外了。說起來,你是我妹夫的哥哥,大家也是親戚,再者,爺爺也很喜歡安然小姐,時常唸叨着,說重家子孫太過凋零,孫子輩兒的只有初陽和我兩個,如果能有安然小姐這麼一個親外孫女,該有多好。”重鯤鵬說。
“既然如此,我們一家人就去陪外公湊個熱鬧吧。”安然忽然插言。
司徒嘯風心裡儘管十分地不爽,礙於面子,也只好點頭。
昨晚齊修義和重鯤鵬的對話他可是一字不落地都聽到耳朵裡去了,眼前這個男人對安然的心簡直是昭然若揭,奈何他的小女人完全沒有防範意識,真讓他有些無可奈何。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陽光酒店,司徒百越因爲要忙着招呼客人,便留在了溫泉度假村。
初陽心裡是有些疑惑的,她這個表哥在美國的時候,只跟她見過幾次面,對她的態度是客套而疏遠的。
但是對於安然這個老爺子一時興起認下的外孫女,卻格外的不同,他看她時的眼神很專注,也很溫柔,全然沒有他平時對待別的親戚的那份冷淡。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表哥對安然的態度絕對有問題。
進到包房裡的時候,重雙天已經先到了。一看到他們進來,臉上就喜笑顏開。
“太外公,我要吃螃蟹!”天賜一見他,就撲了過去。
天賜回國之前,一直和初陽住在重雙天的別墅裡,老爺子對這個重孫喜歡得要命,恨不能寵到天上去。也因此,聽到他們母子倆要回國,索性陪他們一起回來了。
“外公,表哥說你明天要回美國去了?”初陽關切地問。
“是啊,有好多事等着我這個老頭子回去處理呢。”重雙天皺皺眉頭說。
“外公,要我說您也該退休了,那些事就交給舅舅和表哥去管好了,您老應該好好享享清福纔是。”初陽說。
“我也想呀,只可惜你舅舅是個不成器的,鯤鵬雖然能幹,終究太年輕,有些事情還得我這個老頭子來幫襯。所以我纔要分點膽子給你,等我歸西之後,鯤鵬纔不至於力不從心。”重雙天道。
“外公,你知道我不是那塊材料。”初陽說。
“我自然明白,所以你在美國的時候,我不是什麼活兒都沒給你安排麼?不過據我觀察,天賜他爸卻是棵好苗子,假以時日,他應該可以助鯤鵬一臂之力,只可惜他生性懶散,好在他對你很在乎,我給你添點兒麻煩,他爲了心疼你,自然就會把麻煩接過去。”重雙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哇!外公,你太老奸巨猾了!”初陽嬌嗔道。
“安然丫頭,你今天能來我很高興。”重雙天把慈愛的目光投向了安然。
“我也捨不得外公走,您以後有空常回來吧。”安然點點頭。
“爺爺,大家都餓了,我們開席吧。”重鯤鵬提醒道。
東西上來了,天賜開始埋頭狼吞虎嚥,大家也都跟着吃起來。
“對了,外公,前天晚上的頒獎會上,鯤鵬哥哥說的關於您的妹妹重雙月的事,我聽了之後心裡很記掛,不知道有沒有人提供線索?”
“咳!別提了,倒是有不少人提供所謂的線索,只可惜都是衝着那獎金來的,根本沒有一個是真實的。”
“說起來,雙月外婆失蹤的時候才十六歲,如今就算她站在您面前您恐怕也認不出了吧?”
“人雖然認不出,但是她的筆跡我卻是能認出來的。而且她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個檀木匣子,那是她生日的時候我買給她的。當時我帶着她卻逛街,她看上了一個玉墜,喏,就是我送給你的那塊。我想買給她,可惜當時我沒有那麼多錢,雙月很懂事,就笑着說,其實她看上的不是那個玉墜,而是裝那個玉墜的木匣子,我就掏出身上所有的錢,買下了那個木匣子送給她。後來,我找遍了她的住所,都沒有發現那個木匣子,我猜她一定是帶在身邊的。”
“那是個檀木匣子吧?”安然脫口而出。
“你,你怎麼知道的?我從沒跟旁人說起過這件事,連鯤鵬和初陽都不知道的。”
“我,我猜的。”安然慌亂地說。
“不對,丫頭,你肯定是知道什麼。如果你有雙月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不然我死不瞑目。”重雙天激動得咳了起來。
“爺爺,你別激動,有話慢慢說。”重鯤鵬趕忙拍拍他的後背。
“安然,你要是真的知道什麼,就告訴外公吧,他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難道你忍心看他留遺憾麼?”初陽盯着安然說。
“好,我說。我不敢肯定,我外婆留下的那個木匣子是不是您說的那個,我只是猜測而已,畢竟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安然遲疑道。
“丫頭,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行麼?”重雙天一臉懇切道。
“外公,您彆着急,回頭我送過來給您看就是了。”安然說。
“不行,我要現在就去看。”
“可是外公,我外婆人已經去世了好多年了,就算她真的是您的妹妹,您也見不到她本人了。”安然深吸一口氣說。
“就算見不到她本人,看看她的遺物也是好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早就有了心裡準備。丫頭,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吧。”重雙天還是一臉急迫。
“好。”安然終於點頭。
一行人直奔南苑小區而來,進了屋,司徒嘯風招呼衆人坐下,安然和重雙天直奔樓上臥室而去。
當安然小心翼翼將那個木匣子遞到重雙天的手中時,他一下子熱淚盈眶了。
“就是它,沒錯,就是它!雙月啊,我可憐的妹妹,你怎麼沒等到哥哥來找你就去了!”重雙天悲泣道。
“外公,您別難過,外婆說,如果有機會見到你,一定要跟你說,這輩子她過得很幸福,有一個男人把她捧在手心裡整整五十年。”安然流着淚安慰道。
重雙天顫抖着打開了外婆留下的那個信封,裡面的相片掉出來,他捧着相片,小心地撫摸着相片裡那張清秀的臉,同時又有些憤怒。
“雙月那麼美的一個女孩子,竟然跟了這樣一個土包子!”他憤憤不平道。
“我外公他人很好,不許你說他是土包子!”安然一把奪過相片氣呼呼道。
“他本來就是土包子嘛,要知道雙月當年可是女子中學的校花,多少有錢有勢的英俊少年排着隊追她,沒想到她最後竟然嫁給了一個鄉下種田的男人。”重雙天不滿地說。
“您還是先看看外婆的信再說吧。”安然直接把信塞進他手裡。
雖然外公已經去世多年,但她還是不願意聽到有人說他的不是。
重雙天接過信,開始認真仔細地看,邊看邊掉眼淚,看到後來,他的脣角慢慢浮起笑容。
當年他只知道繼母讓人販子帶走了妹妹,卻根本不知道他們究竟把妹妹賣到了什麼地方。繼母對他的恨意太深,以至於直到臨死之前,她都沒有透露有關妹妹的一個字。
他也曾想過,妹妹會不會被賣進妓院,爲此,他曾多次出入各個大小妓院,見了無數妓女,只可惜最終也沒有找到妹妹的下落。
現在,他看到妹妹的信,知道她遇到了一個心疼她的男人,雖然那個男人無錢無勢,沒能給妹妹豐足的物質生活,但他起碼疼愛了她一輩子。
知道妹妹這輩子沒有受太多的罪,他的心也覺得安慰了。
嘆息了半天,他又打開了安然媽——他的外甥女安樂的絕筆信。
匆匆看完,一會兒皺眉頭,一會兒又豎起大拇指。
“你媽媽是個有骨氣的,不過她也太自尊了。如果她早點兒讓你看到這封信,說不定八年前我就找到你們姐妹倆了,你們也不用吃那麼多的苦。”他鬱悶地說。
“我覺得媽媽做的對,如果我們早早找到你,或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自強自立了。像個寄生蟲一樣的我,不是媽媽想要看到的。”安然十分坦然道。
“也是。無論如何,能夠和你們相認,我死了也沒有任何遺憾了。”重雙天點頭道。
“丫頭,你知道麼?我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長得像雙月。現在看來,你不光是長相,就連性格也很像她。她有你這麼個外孫女,我感到很安慰。”重雙天又說。
“外公,其實我也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這件事,我好怕是我弄錯了。因爲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很親切,好像我的親人一樣。”安然微笑着說。
“還好,老天可憐,我們一家人終於相認了。外公太高興了,不管你外婆你媽媽還有你多麼要強,我都要找機會補償你們。”重雙天喜滋滋說着,將安然摟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