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先把鈾礦掌握在自己手裡,可進可退,有利無害,乃是一本萬利的大買賣。
這就是竹下喜多郎急於見到包大成的原因。他必須搶先一步,否則,桃花源煤礦到了真正的中國國企手裡,他就只能望洋興嘆了。
所以,竹下喜多郎一連吃了譚苗苗幾道閉門羹,卻是忍辱負重,如同一個陷入情網的小夥子,一而再再而三仰人鼻息受盡欺壓,癡心不改。
竹下喜多郎能否順利收購到桃花源煤礦,是基於一個假設——到目前爲止,有且只有鎏金公司知道那煤礦是一座鈾礦,桃花源煤礦的擁有者大成實業對此毫不知情。
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那一塊送到地勘院的煤塊,就是大成實業做的局,包大成早就知道他手裡握着的是鈾礦。
按理說,包大成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鈾礦賣給日本人,竹下喜多郎的收購行動,本來應該是一個毫無懸念的敗局。
但是,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包大成不僅不知道竹下喜多郎是日本人,而且,他先入爲主地認爲,這位嶽大寶先生,是代表一家“勢大力沉”的中國國企來的。
道理很簡單,按照正常運轉,地勘院一旦發現了鈾礦,應該秘密報告給有關礦產部門,礦產部門得到報告後,應該採取商業模式,委託一家大型國企,悄悄將桃花源煤礦收歸國有,然後再秘密開採。整個收購過程,都將在打啞謎的狀態下進行。
那竹下喜多郎以嶽大寶的名義登門的時候,趾高氣揚囂張跋扈,極有大型國企的氣派,這讓包大成認定,他所代表的鎏金公司,就是一家受到政府委派的國企。
所以,那一刻,竹下喜多郎幾乎要成功了。
但是,竹下喜多郎犯了一個不是錯誤的錯誤。
他不該把價錢壓得太低,只出五千萬人民幣,害得包大成連成本都拿不回來。
之所以說這是一個不是錯誤的錯誤,是因爲,竹下喜多郎只能出這個價。
這不是錢的問題,鎏金公司有的是錢,就是拿出一百億,也是小菜一碟。但是,鎏金公司絕對不能出天價收購桃花源煤礦,如果它出了天價,就等於告訴別人,那個入不敷出的桃花源煤礦裡一定有問題,就算大家想象力貧乏,想不到鈾,也會想到,那裡面不是黃金就是鑽石。如此一來,必然引起當地政府的高度警覺。
所以,鎏金公司的收購策略是:第一,嚴格保密,第二,低價收購,絕對不能買成天價!要大大殺價,要給大家一個印象——桃花源煤礦毫無價值。
如果包大成對鈾礦一無所知,那麼鎏金公司的這一策略將是成功的,可問題是,包大成完全清楚他手裡握着的是什麼。
因此,包大成絕不會答應區區五千萬人民幣的收購價,於是,他招來了一羣村婦,進行胡攪蠻纏。
這一胡攪蠻纏,歪打正着,把竹下喜多郎這個披着中國外衣的日本鬼子給揪了出來。
勾老三指控嶽大寶是妄圖窺覷中國領土的日本鬼子,那竹下喜多郎原本就做賊心虛,還以爲早就被包大成識破了行藏,一五一十,把鎏金公司的老底給交待了出來。
且說包大成搞清楚了竹下喜多郎的真實身份,嚇出一身冷汗來,不由得陣陣後怕,真要把桃花源煤礦賣給了鎏金公司,那他就真的成了日本鬼子的走狗了,當初,包大成就曾經被吳夫農指控爲帝.國主義走狗,現在看來,距離走狗,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包大成擦了額頭上的冷汗,喝道:“果凍喜多郎……”
“鄙人竹下喜多郎。”
“啊,對,竹下喜多郎,你和你的鎏金公司,到底是什麼的幹活?”包大成喝問。
竹下喜多郎暴露了身份,倒也並不慌張,站起身來,昂然說道:“包先生,不管我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首先我是一個商人,對你們而言,就是一位客戶,客戶就是上帝,大成實業如此對待一位上帝,實在是太過分了!”那喜多郎的漢語十分流利,幾句話說的中規中矩,頗有氣勢,反倒佔了上風。
“你的,假冒商人的幹活!假冒上帝的幹活!良心大大的壞了!”包大成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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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先生,我沒有假冒商人,鎏金公司也是一家正規註冊公司,證照齊全,合法經營,按時足額上繳各種稅費,完全遵守中國的法律!”
包大成一拍驚堂木:“你們暗中間諜的幹活,私通八路……不,私通皇軍……”包大成越說越彆扭,這才發現,面前這個日本鬼子說着一口純正的普通話,而他這個純正的中國人,卻是一口鬼子腔,正反角色發生了逆轉。這讓包大成大爲氣惱,使出純正的國語:“果凍喜多郎……”
“鄙人竹下喜多郎。”
“不管你是果凍還是竹下,你給我老實交待,你和你的鎏金公司,到底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中國人民早就站起來了,再也不會向任何惡勢力低頭,釣.魚島是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
竹下喜多郎冷笑一聲:“我再次鄭重聲明,在下是竹下喜多郎,與果凍毫無關係!我再再次鄭重聲明,鎏金公司的業務與釣.魚島無關,鎏金公司與貴公司商談的是桃花源煤礦!”
“桃花源也是中國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
“包先生,我們談的是煤礦,不是領土!”
“那還不是一樣!”
“這怎麼能一樣呢?包先生,衆所周知,桃花源煤礦每天虧損幾十萬,不僅不能爲大成實業帶來利潤,反倒會將大成實業拖向倒閉的深淵,我們大日本帝國本着建立東亞共榮圈的美好願望,主動向瀕臨倒閉的大成實業伸出援助之手,這是國際主義精神,是白求恩精神,吶,據我所知,上江城廣大公衆盛傳,包先生也是一位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應該能夠理解鎏金公司的一片苦心。”
“放屁!”包大成喝道:“我不是什麼國際主義戰士,那是老蜈蚣吳夫農忽悠我的,我包大成腦子不太好使,差點上了那老蜈蚣的當,不過,自從從桃花源天坑裡死裡逃生,觀賞了仙女洗澡,我變聰明瞭,再也不會上當了,嗯~”包大成眉頭一皺:“果凍……竹下喜多郎,你的腔調怎麼和吳夫農如此相似,莫非你和吳夫農……”
“絕無此事,在下不認識什麼老蜈蚣吳夫農,有關包先生國際主義戰士的說法,在下純屬道聽途說,如有雷同,純屬巧合。”竹下喜多郎矢口否認。
“當真?”
“絕對當真!”
“那好,”包大成喝道:“我警告你,如果見到吳夫農,立即向中國.政府報告,將功折罪……”
“包先生,我沒有犯罪,何來將功折罪?”
包大成冷笑一聲:“果凍……”
“竹下!”
“竹下喜多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的狼子野心,我包大成早已瞭然於胸,不管你如何僞裝,也逃不過我包大成的火眼金睛!也罷,既然你不承認,我就替你說了。你和你的鎏金公司,絕對沒有什麼國際主義精神,你們盯上的,不是煤礦,而是……”
竹下喜多郎突然大喝一聲:“包先生且慢,有些話,還是不要挑明的好!”
“爲什麼?”包大成問道。
竹下喜多郎掃了一眼身後,他的身後站着譚苗苗、勾老三以及一大羣桃花源村婦:“包先生,請借一步說話。”
包大成想了想:“也罷,我且看你想耍什麼花招,譚苗苗留下,其他人暫且退下。”
包大成之所以要留下譚苗苗,主要是因爲,他對自己的智商還缺乏足夠的信心,畢竟當了二十多年的弱智哥,現在智商突飛猛進,包大成還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事實。而譚苗苗這位仙女級美女的智商,已經得到了廣大人民羣衆的公認,所以,有譚苗苗在場,包大成心裡有底。
衆人退出辦公室,包大成衝着竹下喜多郎冷笑一聲:“現在,請喜多郎先生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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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下喜多郎看了一眼譚苗苗,欲言又止。
包大成笑道:“她是我妹妹,大成實業有我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我什麼事都不瞞她。”說着,衝着譚苗苗鄭重地點點頭。
譚苗苗也衝着包大成點點頭,坦然接受了“妹妹”這一親戚關係。
其實,在譚苗苗早就把包大成當成了她的親哥哥,因爲,只有這一層親戚關係,最能夠解釋當初在桃花源裡那極爲尷尬的洗澡事件。哥哥和妹妹之間嘛,一不小心發生了赤誠相見的事故,是完全可以諒解的。正因爲有這樣的關係定位,譚苗苗整日守在包大成身邊,並不覺得尷尬,而且,還很自然地干涉起了包大成的私生活,包括禁止包大成觀看成人讀物,還是那個道理,妹妹有權糾正哥哥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和世界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