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成這一嗓子，充滿人道主義精神，陳圓圓是妓女，可也有人格！這句口號，如果放在資產階級革命的初級階段，必然能夠起到喚醒民衆，普及人人生來平等思想觀念的歷史作用。然而，今天晚上，包大成這一生充滿正義和啓蒙作用的口號，把個陳思思給氣得臉色發白。
陳思思冒名陳圓圓微服採訪，給自己惹了一個妓女的頭銜，正在有口難辯，那包大成一句“妓女也是人”，便是做了證人，證明陳思思是個妓女，一百五十名學員頓時對陳思思側目相看，陳思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一時間惱羞成怒，語無倫次：“包大成，你個嫖客！”
陳思思這句話說的實在欠考慮，包大成已經證明她是妓女，她再證明包大成是嫖客，相互印證，證據鏈十分清晰，拿到法庭上，法官也得承認。衆位婦女頓時大驚失色，這三自培訓班的總教練，果然是條色狼！衆人交了五百塊學費，原來是哭着喊着進了狼窩，這還得了！
包大成實在沒想通，明明是挺身而出濟危扶困，怎麼反倒成了嫖客，急得大叫：“我我我不是，我我我沒有！陳圓圓，你你你給我作證。”
陳思思這才發現自己的話說偏了，不僅沒能洗脫自己的妓女名頭，反倒給自己加了一條佐證。陳思思大爲後悔，這才發現，到了這個地步，她和包大成成了一根藤上的螞蚱，要洗脫自己的妓女名頭，先得洗脫包大成的“嫖客”名頭，要是兩人窩裡鬥，事情只能越來越糟。
“他不是嫖客！”陳思思只得奮力抗辯。
“妓女的證詞不被採信！”柳青青喝道。
包大成也明白過來，要洗脫自己的“嫖客”名頭，得先洗脫陳圓圓的妓女名頭。
“她不是妓女！”包大成大叫。
“嫖客的證詞不被採信！”柳青青喝道。
妓女不能證明嫖客不是嫖客，嫖客不能證明妓女不是妓女，這話說着繞嘴，可就是這麼個理！陳思思和包大成陷入到了自相矛盾的怪圈中，一時間瞠目結舌。
陳思思怒髮衝冠，卻是難以自辯，待要使出辣手散打功夫，卻見一百五十名婦女個個臉色不善，陳思思不敢動手，又不敢動口，到了這個份上，說的越多麻煩越大，陳思思有口難辯，急得“哇”的一聲大哭，奪路而去。
國際化大美女陳思思的秘密採訪遭到了慘敗，頂着一頂妓女的帽子，落荒而逃，從此之後，陳思思與包大成仇深似海，原本要與包大成老死不相往來的她，從此下定決心，要和包大成耗下去！
且說陳思思悽楚哀婉的哭聲，在葫蘆街裡越來越遠。包大成心如刀割，一個因生活所迫而落入苦海的弱女子，遭到衆人令人髮指的摧殘，天地良心何在！包大成彷彿看見孤苦伶仃走投無路的陳圓圓徘徊在冷風淒雨之中，翻過了長江大橋的護欄……
“使不得！”包大成怪叫一聲，就要追出去，卻被一百五十名婦女圍在了中央。
“嫖客！”
“色狼！”
“騙子！”
“退錢！”
“我們要退錢！”
衆位婦女認定包大成是嫖客，那“三自”培訓班就是魔窟，豈是久留之地，紛紛要求退錢退班。這些婦女情緒異常激烈，手裡又都握着“三自”鐵棒，雖然尚未學會“三自”棒法，可同時舞動起來，也是金光四射，層層密密，包大成頓時陷入“鐵棒陣”中，脫身不得。
到了這個時候，包大成才清醒過來，他連自己都救不了，哪裡有什麼本錢去救風塵女子陳圓圓。人家陳圓圓的遭遇再慘，好歹也揹着GUCCI出入希爾頓，那包大成的三自培訓班一旦垮臺，他就債臺高築，別說進希爾頓，就是進火葬場的錢都沒有。
包大成此時也顧不得陳圓圓，奮力大叫：“姐妹們……”
“誰是你的姐妹！”婦女們齊聲高呼。
“同志們……”
“誰是你的同志！”
“大媽們……”
“你叫奶奶也沒用，退錢！”
包大成的臉由白變黃，由黃變綠，由綠變黑，忽聽平地響起一聲炸雷：“都給老孃閉嘴！”
只見牛麗麗一身黑色短打扮，腰纏紅絲帶，腳踏軟底練功鞋，一手叉腰，一手持特大號的三自鐵棒，英姿颯爽，威風凜凜，站在院子中央，好似穆桂英重生。
那牛麗麗的河東獅吼，十分了得，平日裡只要使出三分功力，即可擊退對手，此時場面十分混亂，牛麗麗使出了九分功力，一百五十名婦女中，一百名被栽倒在地，三十名跪倒在地，二十名身體搖擺，沒有倒下，卻也暫時性失聰。
包大成見到牛麗麗，如同見到大救星，一時間眼淚汪汪：“小姨可以證明，我真的不是嫖客。”
“他狗日的就是嫖客！”牛麗麗一聲爆喝，包大成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包大成心頭暗叫：“完了！”。
其實，他是不是嫖客都無所謂，關鍵是，一旦戴實了嫖客的帽子，“三自培訓班”就徹底垮臺，牛麗麗從此再無翻身之日，只能賣身還債了，包大成人生旅途上出現的一絲希望，也就此破滅。
包大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躺在地上裝死。
牛麗麗卻是神情自如，斜了一眼躺在地上裝死的包大成，不慌不忙，侃侃而談：“姐妹們不必慌張，且聽老孃慢慢道來。”
各位看官，那牛麗麗只有初中文化，可在葫蘆街摸爬滾打十幾年，社會經驗十分豐富，一看衆位學員羣情激奮，就知道，此時若要否認包大成是嫖客，難於上青天。那包大成形象猥瑣，本來就符合主流意識關於嫖客的定義，又有“妓女”作證，鐵證如山，難以撼動，強辯只能激化矛盾，唯一的辦法只能是順勢而爲。
牛麗麗朗聲說道：“姐妹們果然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包大成是個狗日的嫖客加色狼，佩服啊佩服！”
牛麗麗順勢而爲，果然大大緩解了緊張氣氛。婦女們情緒趨於平和。
“姐妹們，老孃就是要讓一個嫖客來給大家當教練，這是咱們三自培訓班的特點，啊，嫖客當教練，果然與衆不同！”
“有什麼與衆不同？”衆女厲聲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