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片壓抑的氛圍中，我們在天色擦黑的時候終於到了山腳。
老煙一屁股坐在地上，說等天完全黑了再出去，到時候隨便找個人家投宿。
“不行。”昆布搖了搖頭：“今晚就在原地休息，明天天亮了我去採辦點補給，你們就在山裡待着。”
嗯？
我疑惑的望着他。
昆布皺着眉解釋，說他想了一路，若他是赤眉，在這樣一個寨子裡逗留，會做什麼準備？
“眼線。”不等我們回答，昆布便開口道。
赤眉能夠統領一方人馬，不可能是個善茬，雖說是個縣，但是這寨子也不算大，只要在幾個制高點安插眼線便能將整個寨子盡收眼底，我們一旦出去很可能就會被發現。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很好，若是赤眉他們從寨子裡出來我們都能看得到。
昆布的分析，當下讓我們打消了投宿的念頭。
只是老煙還不放心，用電臺聯繫了燕京方面，讓他們加班加點看能不能精準的確定赤眉一行人的位置。
我看着這地方就覺得玄乎，赤眉他們就算是用電臺和外界接頭，這種地方應該也很難捕捉。
天慢慢的黑下來，爲了不引起注意，我們也沒有生火，甚至連燈都沒有開，一羣人摸着黑吃了乾糧，各自靠在一旁的空地上睡覺。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估計他們也不是很能睡得着。
至少老煙是睡不着的……聽着他不規律的呼吸聲，我心中微微發沉。這次任務與以往不同，以往每次都是有國寶的消息，我們再尋着蹤跡過去，但這次我們的任務卻是跟蹤，誰也不知道跟蹤赤眉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甚至我心中隱隱懷疑，赤眉一出獄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是不是爲了針對701？
畢竟聽鑽地鼠的意思，當初赤眉會進監獄，應該和701有莫大的關係。
“長安，睡了嗎？”老煙輕聲道。
我立刻睜開眼，問他怎麼了？
老煙移到我旁邊，憂心忡忡的說：“我這心裡越來越不安定了，赤眉來青海，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我搖了搖頭，我連赤眉是誰都不知道，怎麼能猜得透他的心思？
老煙當然也不是爲了讓我回答，他只是想要將疑慮表達出來，希望我能夠給他一個簡單的參謀。
“他們在這寨子裡，我們很快便能知道他們是要做什麼了。”我只能這麼安慰道。
老煙自嘲一聲，說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真的老了吧，現在每次出任務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笑了笑，說這和老可沒關係，我內心也不安，越接近這個寨子越不安。
“什麼？”老煙稍微提高了聲音。
我搖搖頭道：“沒什麼，就只是單純的心理作用罷了。”
老煙說不對，原本他只以爲是他一個人的問題，但現在看來不是，這附近肯定不對勁。
“不對，我們快走。”老煙說完，將包提了起來，順手推醒其他人，也不解釋原因，只帶着我們原路返回。
衆人都沒有說話，全都跟着老煙默默的往山上走去。
老煙的動作很快，似乎在逃離什麼一般，動作非常迅速，在黑暗中如同一條遊蛇般靈活。
我們也緊跟着他加快速度，但全都是無聲無息的。
不知道爲什麼，一股恐慌的氛圍在隊伍中間蔓延……
大約在我們回到半山腰的時候，一股沖天的火光在我們剛剛休息過的地方衝起。
我盯着這照亮整個天空的火光，心中駭然……
如果不是老煙當機立斷，我們再睡下去估計就會睡熟，到時候怕是全都會葬身火海。
701的精銳全都聚在這裡，若是我們葬身火海，那麼701也算是垮了……
“怎麼回事？”還處在迷糊中的伢仔推了推眼鏡，不敢置信的問。
老煙黑着一張臉，半晌才咬牙切齒的道：“赤眉果然厲害，他怕是發現我們的蹤跡了！不，應該只是懷疑，否則就不是火光了，現在應該還有一隊人馬來圍追堵截。”
不會吧？
我更驚駭……
這一路我們是從燕京穿過蒙古，自北方進的青海，赤眉是從南方，沒有任何的交集。唯一的交集應該就是我們接近玉樹縣這半天的時間，他能有這般敏銳的洞察力？
“他似乎比當初還要……恐怖了。”鑽地鼠皺着眉，身上的戰意卻更盛了。
這火勢很猛，但顯然赤眉他們早就挖好了防火帶，竟然沒有蔓延出去，這一看我更爲驚駭，他連我們從哪下山會在哪安營紮寨都猜到了？
難怪會引起上級部門的重視，讓我們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老煙默默的哼了一聲，說立刻換個點，用夜視望遠鏡。
我立刻想到還有這好東西，但夜視望遠鏡畢竟還在研發中，我們拿到的也不是最好的，所以老煙一直沒想着用，但礙於情勢所逼，我們現在也只能用起來。
我們順着山腰繞了小半圈，找了個隱秘的制高點，架上了望遠鏡，我們輪流盯着，不留一秒時間空白。
秋小姐是第一輪，她提着小銀壺往嘴裡灌了一口酒，整個人立刻精神起來，一邊眼睛微眯着，另一邊眼睛湊在望遠鏡前。
隨後她皺了皺眉，說這火光沖天的，望遠鏡的夜視功能也差勁，根本看不清。
“盡力！”老煙只無奈的丟給她兩個字。
秋小姐嘟囔一聲，咔的將望遠鏡從架子上取下來，一個翻身就爬上了旁邊一棵樹，站在樹頂上朝下看去。
我半靠在一棵樹上，俯視山底，但見寨子成一個碗狀扣在山谷下。
“老煙，快過來！”我頓時眼睛一亮，衝着老煙招了招手，他起身朝我這走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雙手捏了個圓：“你看，這寨子分明是個墳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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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老煙目露震驚，雙手並用的爬上樹，從秋小姐手上搶過望遠鏡朝下看去，幾秒鐘後又將望遠鏡塞進秋小姐手裡，從樹上溜了下來，抓着我的肩膀問我是否確定？
我攤了攤手，說這形狀倘若沒點蹊蹺，怕是說不過去。
老煙摸着下巴，說確實奇怪，縱然少數民族與漢族不同，但對墳墓同樣是敬畏的，一般寨子在建造的時候也會有些忌諱，若不是故意，很難會成碗狀。
“難不成赤眉的目標就是這座寨子？”鑽地鼠若有所思。
老煙半坐在地上，隨地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不知道畫着什麼，良久之後才緩緩的搖搖頭：“不應該，若是爲了這座寨子，他們不必如此的大張旗鼓。上級部門盯着他，最多也不過一個月，若是他安分守己，最後帶着他那幾個忠心的屬下偷偷摸摸的往這裡一鑽，怕是將這裡挖空了我們也不見得能收到消息。”
確實，這裡雖說屬於玉樹縣，但這座寨子估計離縣城還有一段距離，此處三面環山，另一面也不是什麼康坦大道，平常估摸着也沒什麼人進出。
“還是說他們必須要從這裡拿什麼？”老煙喃喃自語道。
我再次看了一眼山底下的寨子，說如果不是拿什麼，就是在等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消息，否則應該不會在這裡逗留。
老煙一把抓住我：“你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