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倒是新鮮了,來了一上午,在我的小店裡轉悠了半天,說話也顯得很專業的樣子,結果是來賣東西的?
我的第一個反應當然是騙子,如今這世道,古玩界的騙子已經不像從前那般,愛搞所謂的大場面,裝老闆了。
反而是裝的越樸實,越神秘,越有市場可惜的是,他遇見的是一個無心做生意的我,連敷衍和好奇心都免了的人,也就懶得聽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所以,當他說出這句話以後,我一邊擦臉,一邊就隨意的說了一句:“老哥,賣東西就免了,小本生意,流動資金都壓在裡面呢我都等着開張,再收貨就算了。”
我這句話基本上把所有的退路都給封死了,因爲我表達的就一個意思——沒錢。
我以爲我說出這句話以後,那個中年男人就會知難而退了卻不想,一直在東張西望,甚至顯得有些侷促的他,忽然就轉頭,望着我笑了一下。
我原本是不甚在意的樣子,一心想着晚上老周和那個女鬼的談判能否順利,我發誓我只是眼角的餘光看見了那個中年男人的笑容卻莫名的就覺得心驚肉跳,一下子愣在了櫃檯後面。
那一笑是如此的詭秘,我根本不相信在現實的,真人的世界裡,我能看見這樣的笑容倒像是動漫裡那種神秘的角色,忽然流露出來的充滿了某種未知和陰謀的笑容。
讓一向對事情好壞本不敏感的我,也心跳陡然的加快起來而在小店外,原本陰沉卻還是顯得有種異樣明亮的天空也突兀的消失了,讓人感覺瞬間就變成了狂風暴雨般的場景,閃爍在這個男人的身後,成爲了映照着他詭異笑容的背景。
‘咚’‘咚’‘咚’我的心跳在這個時候,莫名的,我聽得分外清晰,而我整個人卻是有些失神,就好像有人故意在這一刻打亂了我的思慮,讓它根本集中不起來,也無法去記住這一幕場景。
是命運的召喚終究來了嗎?在如此混亂的一瞬,我不明白我爲什麼心中會浮起這個念頭,而且分外的清晰。
在5年以前,那個遠處夕陽漫天,近處卻是細雨紛紛的下午如今清晰的浮現在了眼前。
“師父,你當真是要我下山,以後不準再踏入山門一步?”
“師父”
“是啊,我難道還說的不夠清楚嗎?還不走?”明明是一張想要盡力裝得不耐煩的臉,眼中卻掩飾不了的流露出心疼和不捨。
那個時候的師父可能不知道,這五年來,他不經意之中流露出來的眼神,卻是支撐我那麼多年來唯一的希望。
“我不走,我做錯了什麼?你一定要趕我下山?我要見見師兄。”
“你師兄你也不用見了,不用擔心他的情況下山之後,該注意什麼,我也昨晚也與你細說過了,快走罷。”
“我不走,如果你硬要我走,那你就踢我下山好了。”
那一天的細雨彷彿淋溼了所有的回憶,以至於現在想起來一切都帶着幾分潮溼的意味,包括雙眼也是一樣,帶着潮溼的味道,還有獨有的酸澀和熱度。
命運的召喚來了?爲什麼在浮現出這句話的時候會想起下山時的那一幕,這其中有什麼聯繫嗎?
可惜,我根本就無法思考因爲在那一刻,我的思感都被打倒破碎的感覺
“小哥兒,你年紀輕輕就開了這麼一個古玩店,店裡還有這麼一些好貨,財力資本不可謂不雄厚,你就確定不要買嗎?”在我已經接近於失神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忽然把我拉回現實,剛纔那狂風暴雨,詭異笑容的一幕,忽然破碎。
在恍惚中,我再看向店外,依舊是陰沉的,卻有一種異樣明晃的天空而眼前這個人,帶着是一種近乎於討好和謙卑的笑容,哪有什麼詭異的笑容。
“我不要”我下意識的回絕了一句,但在下一刻聯想起剛纔的場景,卻是全身肌肉緊繃,非常防備的盯着來人,沉聲的喝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來人的眼中似乎是閃過了一抹詭異,但卻又似乎是驚慌和不解,然後身子躬的更低,彷彿是在求我一般的說到:“小哥,你?”但是,在說話間,我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櫃檯上已經被放上了一個什麼東西,被黑布蓋着。
是什麼時候他來到了我的身邊?又在我的櫃檯上放上了這麼一個東西?是在我剛纔失神的時候?難道我剛纔看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我的心情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彷彿是一個故事拉開了序幕,從老周那天中午闖進我的店子裡,就揭幕開了這一切所以,我的生活會從此不平靜,越來越多怪異的事件會闖入我的生活。
這個中年人因此出現,我產生的幻覺,是不是應該很正常?
想到這裡,我從櫃檯裡摸出一個打火機,金屬傳來的冰涼觸感,讓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我習慣性的‘啪’的一聲彈開打火機,抹動了一下砂輪,明亮的火焰亮起,就像暗夜中的一抹希望帶來光明,同時也帶來了安寧。
在火光的映照中,那個中年人的笑容越發的謙卑和討好那種詭異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我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支菸,藉着這火點燃了它當煙霧升騰的時候,我‘啪’的一聲關上了打火機,我的心情已經徹底的平靜下來,總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還是按照我想的來吧。
在這種心情之下,我擡頭對視了一眼那個中年人的眼睛,說到:“剛纔不好意思,想起當年‘吃藥’(被指古玩上買到假貨)的事情,心情有些不好,人有些失神了。”
說話間,我又摸出一支菸,遞給了那個中年人。
“哦,哦哦”那個中年人一聽,流露出了表示理解的笑容,被伸手接過煙來叼着,一口黃牙有些刺眼,但卻也不給人很髒的感覺,他伸手摸了一下那黑布蓋着的東西,藉着我的火點燃了我給他的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這才說到:“小哥,難道你以爲我是騙子嗎?”
“也不,做這行的誰能不多長個心眼兒啊?畢竟一進一出一般都不是小數目。”我有些敷衍的應付着,摩挲着手上的打火機,其實無論我還是他,應該都明白這些只是某種場面話,但我們卻不得不說着。
“也是這個理吧不過,我想說的是,我這個人講眼緣,如果一個人不對我眼緣,我手中就算是破銅爛鐵的,他出高價來買,我也不賣。那一個人如果合我的眼緣,就算我手中是奇珍異寶,我也可以虧本賣,有時候,就算白送也成。”那個中年人說的分外認真。
我卻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他的眼中閃爍着某種詭異的光芒。
“呵呵。”我低頭笑了一聲,包在口中的煙霧卻是沒有吸進去,而是仰頭吐了一個菸圈,表示不置可否。只因爲這番話說是很‘感人’,實際上已經快成古玩界的俗語了,像買賣東西,見個人都這麼說,我要接話,要認真了,卻是傻了儘管我們只是在說着場面話,這場戲也得演的真不是?
“小哥,你以爲我說笑的?”那個中年人卻是認真的,咬着我遞給他的煙,眼睛微微眯着,那眼神卻如同鍼芒,要刺進我的心底。
“沒有隻是很好奇,爲什麼你就偏偏找上我,你要賣什麼給我呢?我說過,我這邊沒什麼流動資金,恐怕買不起啊。”我笑着說了一句,不知道爲什麼,隨着交談,我的心反而漸漸的越發的平靜了。
“你先看看我要賣什麼吧?這對於我來說,可是絕世珍寶啊。”說話間,那個中年人一下子拉開了放在我櫃檯上的那個東西的黑布。
而我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了它,當看見放在上面的東西時,我忍不住低呼了一聲,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