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襲來,火光襲來。
下意識雙臂交叉擋頭遮掩的師春,做夢也沒想到他東九原大當家居然會在陰溝裡翻船。
對他來說,可不就是陰溝麼,明明沒啥危險的事,愣是被他玩成了窮途末路,還真是活見鬼了。
他在心裡狠狠問候安無志和朱向心十八代祖宗,以他的眼力愣是沒看出那兩個混賬有一丁點害怕,一個不怕也就罷了,另一也是沒有絲毫猶豫的,都這樣玩命的是吧?
你們想死也就罷了,問題是把他給坑死了。
走眼了,走大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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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他豈能不知,那兩個傢伙根本就沒把握拿下那朵白火,純粹就是因爲想得到那神火,不但騙了別人,連自己都騙了連自己性命都騙的狠人,他今天算是見識了。
也就是到了此時他才真正理解到了修煉火性功法的人對神火的渴望有多強烈,之前只是聽說後去理解而已,這次真是深刻體會了一把。
多麼痛的領悟,死之前拿命得出的經驗。
老子把你們當兄弟,你們把老子往死裡坑,老子死的好不甘心吶…
咦?哀絕中的他突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自己這是已經死了還是怎麼回事,怎麼還能想這麼多?
高溫還能感受到一些,烈焰嗡嗡焚燒的動靜清晰入耳,還有金屬液體噠噠滴落的動靜。
交叉擋在眼前的雙臂試着離開,立見灼灼白色火光,烈焰就貼在自己的體表撩燒,觸動的還有自己體表防護的細微感應,就在這一剎那,他意識到自己運功抵禦的行爲居然擋住了這恐怖的烈焰。
這…
他自己都差點沒能轉過彎來,不過又迅速反應了過來,擋住這恐怖烈焰的不是別的,正是自己的浴魔功。
簡而言之,這就是他修爲突破到高武上成境界後,浴魔功進階的表現。
初武時,他浴魔功外放的能力只能在雙手上,適用於解魔手的突防。
高武小成時,浴魔功外放的能力有所延伸,延伸到了武器上,所以他的無魔刀練成功了,武器撞擊時會有爆破之力。
這次修爲達高武上成境界後,浴魔功外放的能力已經能遍及全身,也就是說,如今他的全身都有那種爆破之力。
這也意味着他有了更強大的肉身防禦力,面對攻擊時,他的防禦力能爆開相當程度的攻擊力,不比吳斤兩的寶衣遜色多少,這可是能防護全身的。
但他真的沒想到這浴魔功修煉出的外放之力竟然還能抵禦神火,沒人告訴過他。
剛纔釋放出的護體罡氣被焚破,完全是吾命休矣的情況下有什麼用什麼的下意識緊急反應,下意識把浴魔功的防禦能力使了出來。
雖說是下意識的反應,但其實也是必然的反應,畢竟修煉了這麼多年,是他修行的根本。
見火在體表始終無法觸及自己的肉身,伸出手到火裡晃動試了試,慢慢晃,快速晃,反覆測試後,確定了自己正在運轉的浴魔功護體確實有效,有劫後餘生的欣喜,也重重鬆了口氣。
剛纔真把他給嚇壞了這輩子都沒這麼絕望過,差點沒給嚇尿了。
差點以爲自己的死法是變成灰,然後融入鐵汁裡面,於是死的連灰都找不到了。
他開了自己右眼的異能,只見自己體表覆蓋着一層青朦朦的霧氣,就是這層霧氣,穩穩阻擋住了那白灼灼的火光侵體,也擋住了白火的恐怖威力滲透。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丹田內雲霧繚繞中的那支青蓮,隨着境界的提升,竟多了一絲滄桑古樸韻味。
他現在是真的有點看不透自己修煉的功法了,居然真的能擋住神火。
就憑這一點,他就更不想棄了。
當初修爲耗了幾年都無寸進時,他是真的想過要不要改修別的功法。
忽然,他身形一躲,躲過了上方滴滴答答而下的鐵汁。
人也從劫後餘生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想起了安無志和朱向心那兩個傢伙,也不知是死是活,迅速在火光中閃身前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救援還能不能來得及。
被兩個傢伙騙了,他是很惱怒,甚至恨不得兩人害人害己燒死算了。
可他畢竟是東九原大當家,鍛煉出了不以一時對錯去看人的能力,在他眼裡,有些好壞並非他評判好人和壞人的標準,他大多時候評判一個人的標準,只看是不是有用的人。
有用他就要去救。
就算救不了,既然已經不怕這神火,那他就要趁機將那神火給抓住,好不容易找到了,決不能讓其跑了。
他之前沒頭蒼蠅似的見洞就鑽,正常情況下,一時間還真有點找不到了回去的路。
好在現在是非正常情況,那白火充斥在地道內,顏色對比之下,他右眼異能反倒能找到返回地下空間的路徑。
同樣也是因爲白火的影響,他看不到地下空間內還有沒有兩個白濛濛的人影,不知道那兩個傢伙是不是還活着,只能是先趕過去再說……
褚競堂、昊吉和陳無忌,竟先後從一個洞口裡衝了出來,衝到了外界的鐵森林中。
之前是跑散了的,後陸續都在各個路線上發現了撒的白灰,硬是從各支線中跑回了主線,又從之前進入的洞口安全逃了出來。
再回頭看,依然是心有餘悸,那白火太恐怖了。
陳無忌忽咦了聲,“你們發現沒有,那高溫居然沒有泄露出來,什麼原因?”
褚競堂東張西望道:“你現在還操心這個,大當家呢,去哪了,怎麼沒見出來?”
這麼一說另兩個也快速四處張望。
陳無忌:“不知道啊,最後一次見是跑到了死路,回頭跑時大家撞散了。”
昊吉:“完了,不會被那火給吞了吧?”
陳無忌:“要不要招呼四鼎宗那些修煉火性功法的幫忙去找找?”
褚競堂:“真要被火吞了,連灰都找不到了,還幫忙找個屁。”
昊吉也道:“沒錯,大當家這次要找的神火明顯是想避開四鼎宗那些人,大當家若是沒事,被我們把神火暴露了,怕是要怪我們。”
陳無忌嘆道:“就朱向心和安無志的德行,你看他們是能收服那朵神火的人嗎?兩個王八蛋差點害死我們。我看最後十有八九還是得找四鼎宗的人幫忙出手,你看他們對付那火鱷多利索,修爲比我們高,實力也比我們強。”
褚競堂:“別屁話了,要不要找四鼎宗幫忙,還得看大當家的意思。看樣子那火憋在地下也不會衝出來,咱們趕緊回去找找大當家吧,人若真要沒了,我們再做主讓四鼎宗出手也不遲。”
是這麼個理,於是剛纔驚慌而逃的三人又鑽回了洞裡,又一路往回找……
衝到那個地下空間入口的師春,只見四壁鐵汁流淌,也看到了火中的兩個人影,安無志和朱向心還在原來的地方,似乎正在死死硬撐着,從一動不能動的動靜中就能看出。
兩人現在確實處在了極爲尷尬的境地,看似不動,實則已是垂死掙扎,進又進不了,退又不敢退,不敢有絲毫鬆懈,火中冷漠的豎眸正在盯着他們,也帶有好奇的審視意味。
突然,豎眸動了,看向了另一處,瞳孔上移。
是師春衝入了地下空間,不過師春並未直接撲來,因看到了神火散發出的強大威能,不是法力,也不是什麼直接的物體力量,但那股波動的威能卻能擋住安、朱二人靠近,其拒阻威力可想而知。
硬撐的兩人都比他修爲高,連這兩人都難以靠近,他不認爲憑自己的修爲能靠近的了。
橫推過去,只怕連登上那個正在融化的柱臺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他選擇了順壁而上,然後從天而降,直直朝柱臺上的那道豎眼倒衝了下去。
火中眼眸在上看,再次爆發出了一道衝向上空的波動威能。
神火的反應,令安、朱二人亦忍不住微微擡頭,儘量翻動眼球上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只見大當家如天神般從滾滾火光中倒衝而下。
這一驚,差點讓兩人破防,差點被神火攻破,趕緊拼命穩住。
心中驚疑仍在,之前大當家跟褚競堂那幾個,不是都說耐受不了神火嗎?這能是怕神火的人?
從天而降的師春,突然撞上衝起的威能,被威能所阻,竟無法再下沉,差點還被撞開了。
在即將被撞開之際,在感覺向下衝不動了的剎那,他擡手肩後拔刀了。
嗡嗡火勢中,唰一聲拔刀的動靜分外別樣。
無魔刀,師春凌空一刀狂劈了下去。
轟!一聲炸響。
炸得上衝的威能爆開,師春的身形迅速再次下落。
炸得火中豎眼也略微波動了一下,閉了閉眼。
炸得安、朱二人亦得到了喘息之機,似在瞬間解了圍。
修爲到了高武上成境界的無魔刀威力果然是不一樣了,遠非當初可比。
安、朱二人大喜,沒想到大當家在神火的攻擊中居然還有這本事。
眼見阻滯的威力遭到了破壞,垂死掙扎的二人不想着趕緊逃脫,居然不約而同地同時揮動胳膊撲去,攻向那道豎眼。
二人慾得神火之心可想而知,哪怕有絲毫機會,也不想錯過。
然略閉的豎眼又驟然睜開了,這次的眸光更加輝煌,且透着顯而易見的怒意。
磅礴威能再次盪開,這次更渾厚,竟將安、朱二人給逼得腳下打滑,順着鐵汁向柱臺外的深淵滑去。
上空,下落至離豎眼只有一丈遠的師春,眼看又要被頂起時,突一掌順勢朝下轟了去,解魔手!
他還是第一次隔空施展解魔手,但他這次把那強大威能阻力當做了傳導媒介。
咣!聲音並不是很大。
滑行後退中的安、朱二人,聞聲掃了眼,只見上頂的強大威能中,有奇怪的波詭紋路交織而下,如兩條陰陽交織的大魚穿梭着逆流而下,能化解一切阻力一般,不爲神火威能所阻。而每條大魚的體內似乎又有許多的小魚如此這般,小魚體內似乎又有更小的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數,如此循環至看不清爲止。
那波詭逆紋從師春掌中一路降下,瞬間注入了那隻豎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