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金焰氣照明的地洞內,真兒的眼神深邃可人。
不是那種極具城府的深邃,而是那種深空探索的深邃,看向師春的眼神中滿是寧靜而意圖深入的探索意味,讓人感覺黑眼仁很好看。
師春對此卻感到頭疼,原本看中了真兒的修爲,想借其一臂之力幫自己解決巫珊珊他們,誰知真兒竟沒殺過人,好吧,她本就沒見過什麼人。
簡而言之,空有一身修爲,卻沒跟人打過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到底如何。
師春太清楚生手和老手之間的差距了,以命相搏之際的差別,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那是天差地別。
問題是現在沒時間去慢慢調教真兒,去教她怎麼打殺,他現在很趕時間,拖久了,等到極火宗的大批人馬趕到了,再動手的話,還不知道是誰動誰。
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力降十會,用人仙境界的修爲去強行碾壓高武境界,問題應該也不大。
就是這些煉器門派大多是帶着法寶進來的有點麻煩,而他們這新創的明山宗,別說法寶,連煉製法寶的能力都沒有,手頭上的兩件法寶,還是用神火從巫珊珊手裡換來的,也就當時吃準了人家着急會換。
搞不清對方手裡有多少法寶,或那些法寶的名堂,毫無勝算的貿然衝突是沒必要的。
從衆人身邊離開,跟着琢磨中的師春到了洞口,吳斤兩問道:“怎麼辦?”
老搭檔了,他知道師春原本的打算,真兒的修爲是很大的一個利用優勢,可靈巧多用,如今這個優勢不好用了,跟那些煉器大派拼法寶,心裡是沒底的。
沒走到非拼命不可的地步,直接衝上去拼命沒必要。
師春沒說話,微微搖頭,還在琢磨。
吳斤兩看了看身後,又與之低聲耳語道:“要不,利用巫珊珊的魔道身份,挑撥離間一下,讓他們自相殘殺?”
師春白他一眼,“那是一把雙刃劍,要用也只能用在暗處,決不能明着挑,不能讓人知道和我們有任何關係,否則後患無窮,只要有牽連,一出去天庭就得找到我們,光我們是怎麼知道的,就能讓我們解釋個死去活來。沾上這事,別說魔道,連南公子都不敢撈我們,你看宮時希背後搞我們時,敢拿這事來捅刀子嗎?”
“也是…”吳斤兩嘀咕了一聲,忽又想起什麼似的,“上回無亢山,邊闕跟魔道的事,愣是被人摁的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背後坑邊闕的那個魔頭,在王庭或仙庭的地位怕是不低呀。”
“還有心思想那些個,你真有閒心。”師春嗤了聲,鄙夷一句後,又道:“不過,巫珊珊魔道的事,也不是不能利用,可敢單獨跟我去走一趟?”
說着又補了句,“本來帶真兒去是最合適的,唉,腦子不好用也就罷了,居然還不會打架,居然也能修煉到這個境界。”
“有何不敢!”吳斤兩拍了拍身後葫蘆,又從乾坤袋裡撈出了大刀扛在肩頭,“我刀早已飢渴難耐。”
師春無視了他的刀,提醒道:“定身術對魔氣沒用,對吸收了神火的人也沒用,對方施法可破,記住,動作一定要快!”
真正決勝的關鍵,反倒是寄望在了他們自己帶來的法寶上,那些能施展定身術的葫蘆上,沒這些寶貝,他也不敢正面迎上去博這一把。
吳斤兩嘿嘿道:“知道,知道。”
師春知道他也就是嘴上的勇氣,其實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兄弟這麼多年,在流放之地一起長大的,遇上危險經常會互相關注對方的安全,別人不知道,他豈能不知道吳斤兩每次喊衝鋒是喊的最兇的,實際上,看似搶先蹦出去,動手卻總落在最後面,謹慎的很。
話又說回來,誰又能不怕死。
對於吳斤兩的分寸,他師春心裡是有數的,敢跟自己單獨去赴會,沒有這個擔心那個疑問,就已經足夠可以了。
他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至於現場互相配合的事情,反倒簡單,隨機應變足以,這方面兩人已經熟稔到了不需要通氣的地步,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夠了。
有了這個決定,兩人再次返回了洞內,再次告知了動手的決定。
這次,讓大家做接應。
一旦打起來了,贏面在這邊的話,大家就要做好幫忙攔截糾纏其他人的準備,總之不能讓人輕易逃了,主要目標就是巫珊珊和黑虎兩人。
若發現處於敗勢,師春讓他們先逃,說自己有自保的名堂,不至於輕易丟命,讓他們不用擔心,雙方因此約好了失散後再碰面的地點。
對此,大部分人臉上都掛着擔心,褚競堂看了看大家的反應,忍不住道:“大當家,我不是反對你的決定,只是,真有勝算嗎?若沒有,真沒必要輕易冒險。”
他實在是看不出贏面在哪,首先他們不知道真兒的真實情況,不知道真兒的修爲,師春和真兒談相關事情的時候有意避開了他們。
其次他們就三個吸收了神火的人修爲突破到了大成,而對方那邊卻是一水的高武大成境界,這還是排除了法寶的情況下,加上法寶就更沒得打了。
他們也不認爲巫珊珊給的兩件法寶能決勝,別說他們了,就連師春自己也認爲,巫珊珊既然能把法寶給人,就說明手上可能有更厲害的法寶,更別提還有極火宗那個煉器大派的人馬,手上沒厲害的法寶纔怪了。
最後的關鍵,居然就師春和吳斤兩兩人去赴會,兩人的修爲大家都知道。
師春淡淡道:“有些險是必須要去冒的,放心,沒點把握,我也不會去。”
有些話他也沒辦法對大家說,他尋找神火的秘法不能輕易落在外人手裡,事關他的命運,是必然要抗爭的,能不被人逮住的話,他就要盡力掙扎。
也可以說他是爲了一己私利拉着大家一起冒險。
見他這樣說,衆人也無話可說了,畢竟這位大當家的能力是超乎大家理解的,如此堅持,應該有其可行的道理。
朱向心又溜了眼真兒那邊,發現真兒是滿滿的無所謂,發現大當家對她那麼好,這位居然一點都不擔心大當家的安全。
殊不知,真兒是真不知道什麼叫擔心,她還沒有被什麼俗欲所浸染,沒那麼多人的煩惱,師春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既然師春說有把握,她還需要擔心什麼嗎?
她更多的樣子,是微微偏頭,在努力去理解大家說的每一句話,學習的意味很明顯。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
大家一起出發了。
離洞後,大家漸漸拉開了距離,師春和吳斤兩走在了前面,其他人暗伏在後,做好隨時接應的準備。
有師春的右眼異能在,方向沒有走偏,兩人直奔追兵的藏身地。
排除其他因素,極火宗和忘情谷此行的人馬數量上,和明山宗一夥是勢均力敵的。
忘情谷僅剩了七人,留了兩個在極火宗那邊做耳目,以免被矇騙。
極火宗那邊剩的人也不多,還要對付暑道山人馬,黑虎也帶不了太多人來,連同他自己,也就十個人。
兩派共計十五人。
明山宗十三人,加上真兒,也有十四人。
趴在岩石後面的巫珊珊一刻不歇,親自參與瞭望觀察,沒辦法,只有她的魔眼才能看到師春一夥還在不在,她不參與的話,師春一夥跑了都沒人知道。
忽然,她發出了聲音,“出來了,他們朝我們這邊來了。”
此話一出,一夥人迅速上陣暗伏,戒備。
很快,呼呼風中的師春也伸手擋住在了吳斤兩的胸前。
吳斤兩扭頭看着他,“怎麼了?”
兩人一停,小心潛伏跟隨在後的人也立馬停下了。
“他們有反應了,都動作了起來,都朝向了我們這邊,應該是看到了我們。果然有問題,他們當中某人的眼睛,應該類似於我。媽的,我右眼也做不到人都跑了,還能憑空找到跟蹤線索。”師春忍不住罵了聲,有吃醋意味,感覺對方眼睛的異能比自己還厲害。
吳斤兩看了眼後面,“也就是說,後面跟着的人也藏不住了。”
還能怎麼辦,這埋伏後手的動作讓人看到了,不但麻痹不了對方,反而會讓對方更加警惕,只能是坦誠點。
於是吳斤兩過去招呼了大家一起。
不多時,一羣人的影子出現在了巫、黑等人的視線中,真是朝這邊來了。
“什麼情況,怎麼還往回走了,我們要不要避一避?”黑虎問了聲身邊的女人。
往回走,指的是師春等人前來的路線。
巫珊珊爲了能順利使用魔眼不被人看到,貌似嫌風大不舒服,找了個頭巾遮頭蓋臉的樣子,此時來者的人影已是肉眼可見,稍加觀察後,魔眼收了功,回道:“避開一下吧。”
正要挪窩之際,發現他們動作的師春立馬施法大喊道:“都出來吧,我們知道你們來了。”
不喊不行,看出了人家要回避,等人家迴避了,再轉向找過去,人家也得意識到他這裡的眼睛有異能。
所謂的隨機應變,往往便是如此。
窩子裡貓着身形動作的一夥人頓時全部僵住,在呼呼風中,在昏暗星光下,面面相覷。
“怎麼被發現的?”黑虎問了聲。
巫珊珊搖頭,“不知道。是師春的聲音,事實證明,這傢伙確實不簡單,他敢主動找上來,大家務必小心。”
能說出這話,也就沒有再打算躲了。
於是紛紛冒頭站到了凹地上方,看着明山宗一夥迎面走了過來,人的名,樹的影,加上對方主動找上門,搞的他們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