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之所以求痛快,也有客觀原因,這一方旋風被他那一劍的磅礴威能給扼殺了。
旋風沒了,他在空中無處借力,想再順勢拉扯起風來需要點點時間,下面那個蒙面人果決的很,壓根不給他機會,時間上來不及了,再扯上空的雷電劈人家也沒用,人家壓根不怕雷劈。
他不借勢的話,壓根沒有懸空的能力,也沒有在空中左右橫跳的能力,因爲他自身真正的修爲還沒到那個境界。
他人在往下落,蒙面人在向他衝,他避無可避,不短兵相接、不求一痛快還能怎樣?
其實,他近身搏殺的實力也是很強的,故而無懼。
那膨脹的巨大碎絮狀光柱裡的光芒徹底消失前,外界觀戰的衍寶宗弟子和許、尤二人皆看到了光柱裡那逆勢上衝的人影。
什麼?還沒死?
衆人皆驚,若不是未聽到驚雷劈中的動靜,若不是看到李紅酒揮劍倒衝下去迎戰的態勢,他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
這怎麼可能?
他們還想看清確認,然而光柱裡的光影消失了,無數碎絮狀雲霧遮擋了他們的視線,無明之地的光線本就不好。
咣!一聲爆炸震響從碎絮雲霧中傳來。
這一聲交手動靜讓他們確認了蒙面人確實還活着。
短兵相接的剎那,李紅酒終於明白了之前聽到的爆炸式聲響是怎麼回事,刀劍交鋒的剎那,他感受到了對方刀身上傳來的爆炸之力。
這爆炸之力也許不是太強大,但那炸開時的震緩,足以緩衝掉他進攻的大部分力道。
這讓他很驚訝,但刀劍撞擊後,也讓他確認了,對方的修爲並不高。
而現在也不是多想的時候,雙方交手的瞬間,他修爲更勝一籌,也比對方的反應速度快,刀劍互相震開時,他見縫插針地一掌轟向了對方的胸口。
誰知對方竟不擋不避,也硬生生抽空一掌轟向了他的胸口。
李紅酒略感訝異,先不說以自己更高的修爲,一掌打中對方後會給對方帶去怎樣的後果,起碼他出手在先,會先打中對方,不等對方那一掌打中自己,自己的掌力就會把對方給震開,對方那一掌根本夠不到自己。
他已經意識到了師春那一掌應該有什麼玄虛。
可這交錯而過的瞬間,已無多想的機會,而他也沒有撤手的打算,因爲他自我領悟的功法自有其玄妙之處,自認就算捱上一掌也傷不了他。
就算人仙小成境界的打中了他,也未必能傷他。
轟,一掌正正打中蒙面人的胸口後,他立馬知道了玄虛在哪,對方的身上也有那股爆炸之力護體,能緩衝掉他那一掌的相當威力。
就算如此,以刀劍撞開的方式來論,他這一掌也足以將蒙面人給撞開,令蒙面人那一掌打不中自己。
結果是,他一掌打中蒙面人胸口時,剩餘的攻擊力道竟未能產生想象中的將人給震開的效果,或者說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強大的震開威力,威力不足,震開的速度自然也就不快。
頓令其心驚,難道對方從一開始就在演戲,從一開始就隱藏了修爲?
師春目露狠厲,一掌換一掌等的就是此刻。
沒錯,對方的修爲是高他一個境界,可他有魔功護體,魔功護體之下還有寶衣護體,雙重防護之下,以對方的修爲還沒高到讓他承受不起的地步。
而自己只需一掌打中對方就夠了,他這一掌‘解魔手’,可謂屢試不爽,幾無例外,中了的,基本就死定了,除非對方也穿了木蘭青青那種特殊的寶甲。
此乃他的絕招!
結果也確實砰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李紅酒的胸口。
交錯而過的兩人這才實實在在分開了。
兩人一個頭上腳下,一個腳上頭下,分開後迅速錯過。
幾乎也在這同時,這一方緩了緩的風勢,終於被外界的風勢介入了,四面八方風柱席捲的強風一到,瞬間將這邊碎絮狀的柱形雲霧給撕開了,露出了二人交錯而過的身形。
那蒙面人果然還活着,衍寶宗弟子滿眼的難以置信,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誰,怎麼可能還有實力高過小師叔的人進來了?
這回,就連他們也懷疑是不是出口的哪位長老介入了。
許、尤二人則露出了驚訝且極度亢奮的神色,哪怕被雷劈的有點黑了,也難掩他們那股欣喜。
強,上面派來的這人真的是太強了!
交手雙方,一個上衝,一個落向地。
上衝的師春目露冷笑,不肯放過下面的人,施法步雲靴,一個轉身倒撲而下,換成了他頭下腳上揮刀追殺而去。
中了他‘解魔手’的人,還想跑?
他清晰感覺到了,他‘解魔手’的掌力結結實實破了對方的防禦,打進入了對方的體內。
在神火域遇上這種對手,他絕不會給對方絲毫喘息之機,遇上這種實力不太正常的人,鬼知道讓對方緩過來後會發生什麼,留下必爲後患,當趁其病要其命。
這翻過來追殺的形勢太明顯了,起碼證明了蒙面人壓根不怕李紅酒。
這一幕把衍寶宗一夥給看得心驚肉跳,不會吧,小師叔那麼厲害,不會打不贏對方吧?
許、尤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
李紅酒先着地,一個翻身落地,繼而揮手一劍撩向空中,轟,震開了蒙面人劈下的狠狠一刀。
然後與先前的情況幾乎如出一轍,他一掌轟向了空中,倒衝下來的師春一掌轟向了他。
兩人一上一下,如一道直線般對掌相接。
咣,一聲震響。
李紅酒屹立原地不動不搖,唯衣袂飄飄。
師春騰空翻飛落向了一旁,落地後還踉蹌後退了兩步,然後如同活見鬼一般的眼神盯着李紅酒。
李紅酒則露出燦爛笑意道:“有點意思,這次神火域沒算白來,不要走,咱們慢慢玩。”
不走纔怪了,如同見了鬼一樣的師春,扭頭便跑。
之前的拼命氣勢全無,趁這裡風勢沒有再起,不要命似的扭頭狂奔而去。
態度改變這麼快,皆因剛纔對的那一掌。
天知道他此時的內心裡有多震驚,這李紅酒居然也會‘浴魔功’,剛纔人家與自己對的那一掌,居然用了‘解魔手’攻擊他。
他修煉‘解魔手’多年,太瞭解了,絕不會有錯,人家那一掌是實實在在的‘解魔手’,絲毫不差。
把他打了個猝不及防、落地踉蹌,緊急施展浴魔功才化解了。
難怪對方捱了自己‘解魔手’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輕鬆應對自己,這跟以前中了‘解魔手’的人毫不一樣,敢情人家也修煉了這功法。
修爲不如人家,自己會的人家也會,人家那邊還人多勢衆,這還怎麼玩?玩到其他各派的人趕來嗎?
他現在最擔心的反而不是其他各派的人趕來,擔心的是逼出了人家的秘密,人家知道自己知道了人家修煉魔功的秘密,會殺自己滅口。
一旦對方不再遮掩的動手,憑對方的修爲,自己壓根不是對手。
這笑面虎隱藏的太深了,太陰險了,他哪還敢有絲毫的逗留,不管能不能逃掉,都要先逃再說。
於是就這麼帶着滿心的震驚,倉惶而逃了。
躲在暗中的許、尤很訝異,不知發生了什麼,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那位,怎麼扭頭就逃了。
二人一看,也不好閒着,立馬藉着地勢的遮掩遁了,追着師春逃離的方向而去。
赤着一隻胳膊拎劍默立原地的李紅酒並未去追,目送之餘,臉上的笑容突然沒了,再次劈指風中施法。
於是師春逃逸方向的風勢阻攔的更兇猛了,也因此,感覺到了對方阻攔之意的師春逃的更加賣力,竭盡全力拼命逃竄。
一夥衍寶宗弟子見狀,紛紛落在了李紅酒身邊。
看了眼靜默的師叔,廣浩遊揮手喝道:“追!”
他話剛出口,李紅酒拎在手中的劍便橫起,阻攔的意思很明顯,他輕言細語道:“不要追了,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聲音小的大家幾乎聽不見。
衆弟子相視一眼,心想,我們不是人家對手,不是還有師叔你麼,這不是已經被您打的落荒而逃了麼,我們去充當個眼線盯着人家便可。
李紅酒沒解釋原因,感覺師春已經跑遠了,才收了劈出的手勢,目光四周一轉,然後邁步走向了就近的一座近人高的光溜溜石墩。
他站在石墩前,空着的手心平擡向天,漸漸端起至胸前,稍作靜默,忽一掌拍在了石墩上,並無甚聲響。
撤掌後,他身形微震,發出一聲悶哼,竟當衆“噗”出一口血來。
鮮血被風帶走了,一夥衍寶宗弟子才發出此起彼伏的關切驚呼,“師叔……”
一起圍了上去,此時傻子都明白師叔不讓追的原因,師叔已經被蒙面人打傷了,剛纔完全是硬撐着,根本沒有餘力再戰蒙面人。
可他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是蒙面人落荒而逃,若是蒙面人也受傷了,師叔爲什麼又不讓他們去追。
摸出冰羊在口鼻前重重緩過氣來的李紅酒擺了擺手,表示沒事,同時示意圍着的人讓開。
待石墩前的人走開,他唰一劍橫斬,竟直接將石墩給削去了一截,之後收劍歸鞘,翻手摸出了一粒檀金照明,照着石墩那光滑的截面仔細觀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