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尤牧離開後,四周看了看的許安長又患得患失了起來。
一是擔心尤牧會失手,一旦失手,後果可想而知,自己將被逼上絕路,其實兩個人一起去更穩妥點,可這裡又必須要留人才行。
二是覺得自己會不會太沖動了,畢竟還沒有確定這裡有沒有那些了不得的東西,萬一是一場空怎麼辦?
然而後悔也沒用,其實剛纔做決定的時候,他就無比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個衝動的決定。
可是當他們知道了這裡的人不堪一擊後,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是外人難以感同身受的,需知很多的傳說都結束在這裡。
一輩子受制於人,或一躍成爲人上人,這是一個令人心顫的千載難逢的機遇,哪怕爲此遭受一些苦難都是值得的,長期受制於人又何嘗不是一種苦難,否則他何必冒險來神火域。
也不知患得患失了多久,反正師春出來時,他愣是沒發現,直到腳步聲靠近,他才幡然醒神回顧。
洞口處往上來的師春四周看了看,發現少了一人,多少有些奇怪道:“尤牧哪去了?”
許安長也有點奇怪怎麼就他一人出來了,嘴上趕緊解釋道:“我擔心李紅酒那一夥又會跑來,讓他四周查看去了。”
這積極態度倒是讓師春略感意外了一下,因爲對方的積極程度一直以來似乎都沒有達到過這種高度,譬如鐵森林找神火的時候就一直反對他冒進來着。
尤其是不打招呼讓尤牧一個人去查看,出了事,只怕連個報信的都沒有。
以他的警覺性,稍有異常都會讓他有所警惕。
不過他並不知道李紅酒已經被恐怖存在教訓過,所以想想也能理解許安長的行爲,畢竟李紅酒兇的很,之前就表現得不懼怕這裡,找不到他師春再來這裡找也有可能,許安長顧及自己安危,多一份小心也正常。
當然,還是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難道這廝還沒猜到這塔裡的都是些什麼人?有這些人在,還怕什麼李紅酒?
反正不對勁的念頭還是在他心裡存下了。
然這個都可以先放一邊,他帶許、尤二人來,不是帶他們來玩的,是有事要讓他們辦,雖然眼下走了一個,但還剩一個,也能湊合着用一用。
他略偏頭示意,帶着許安長再離洞口遠了些,方低聲細語道:“待會兒我會安排一場切磋,你需見機行事。”
“切磋?”許安長茫然,“什麼切磋,跟誰切磋?”
師春:“這下面塔有九層,從大爺到九爺,各自分別據守一層,遇上哪個合適就找哪個,跟誰切磋都可以,反正你見機行事。”
許安長瞪大了眼,驚疑道:“跟他們切磋做甚?”
師春嘖了聲,“你照辦便可。”
他此番帶兩人來,就是想讓兩人幹這事的,想以各種辦法試探一下這邊不敢對李紅酒動手的原因,最想試探的自然就是實力方面,這麼危險的行爲有不值錢的手下自然是讓不值錢的手下上,難道還要讓自己這個大當家去冒險不成?
他之前把兩人帶下去時,就想找機會一試的,誰知那位大爺抽風似的,一見兩人就把兩人給趕出去了,搞的他連話茬子都沒有找到。
他還是想試的,所以又找了個藉口出來找兩人,誰知居然走了一個,那就只能是用眼前這一個去試了。
可這種事,許安長確實是很難爽快答應下來,心裡下意識想問候他祖宗。
可魔道那邊是不興你願意就答應,不願意就不答應那一套的,該做出犧牲的時候,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不能說服下令的人,很難有拒絕的餘地。
他現在若拒絕了,萬一事有不測,回去後他是很難交代的,後果也是超出一般人想象的。
反正魔道御下的手段很有威懾力。
他一臉爲難道:“不是,春兄,我若不知道爲何要切磋,又如何把握切磋的分寸?”
師春不以爲然道:“分寸我來把握,與你無關,你只管放開了動手就行,盡全力出手便可。”
許安長強顏歡笑道:“春兄,這哪還需要切磋,我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論實力你肯定是高過我的,要切磋也是春兄上才合適。”
師春道:“一切我自有打算,你切磋惹人不高興了,我還能幫你收場,我惹人不高興了,你拿什麼來收場?你在人家眼裡算個屁。”
“……”
話糙理不糙,許安長硬是被堵的無話可說。
事到如今,他焉能不知師春所謂‘切磋’的目的何在,已經猜到師春可能也察覺到了這裡人的實力有問題,否則有病纔會搞出什麼切磋來。
可這不代表要自己親自上陣去試探吶,哪怕事先聽到了所謂的內幕,對上這種地方的人心裡也還是有些打鼓的。
原本的打算是,尤牧奪了寶物來,自然是尤牧去動手試探,他真沒想到這種好事會落他自己頭上,早知道就讓尤牧留下了。
心裡頭的一些亂七八糟懊悔念頭也拗不過現實,他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加之聽到了內幕,倒也不是毫無膽量去試,可他還是試着婉拒了一下,“春兄,要不讓明山宗的人來切磋?”
言下之意,我們纔是真正的一路人,明山宗的損失幾個無所謂。
他是想拖到尤牧回來的。
然師春不吃這一套,又不是真來談婚論嫁的,那話題差不多扯到頭了,他不好一直拖下去的,拖久了纔想起‘提親禮物’那一出不合適,何況現在就要決定要不要去置辦禮物,去或留要迅速決斷,否則容易夜長夢多,不然帶這兩人來幹嘛,不就是用來快刀斬亂麻的麼。
所以直接否定道:“我說了只是切磋,他們不會把你怎樣,你照做便可。”
許安長也被逼得拒絕不下去了,略攤手道:“他們無緣無故的,也看不上我,憑什麼跟我切磋?”
師春:“辦法多的是,譬如尤牧不見了,你懷疑是不是與他們有關,發個脾氣,或者爲何只讓我進,不讓你們進去,也都是你發脾氣的藉口,這還用我教你嗎?”
許安長瞪大了眼,問他,“春兄,你這是讓我切磋,還是讓我找茬,你就不怕我被他們打死?”
師春:“有我在,不用怕,我會讓他們點到爲止,你放心。”
也不許對方再囉嗦下去了,一隻手摁在了對方肩頭,在其耳邊道:“要快,我下去後,你就要造起來,不允許有任何遲疑,你若敢抗命,不用擔心他們會不會打死你,先問問我會不會打死你。”
拍了拍對方肩膀,就此與之錯身而過,又鑽進了下面的洞窟裡面。
面對這不容抗拒挑明瞭的話,許安長的臉色那叫一個陰晴不定,心裡更是暗暗咒罵。
於是師春剛回到塔底,剛見到大爺他們,便聽塔內傳來了隆隆敲打的迴盪聲,還隱約夾雜着許安長的怒吼聲,喊着“出來出來”之類的。
大爺、九爺、真兒皆顯出意外之色,然後齊刷刷看向了師春。
師春一臉茫然無辜的樣子攤了攤手,表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然後又迅速轉身上去看怎麼回事。
九爺和真兒也呆不住了,也迅速離去了,大爺倒依然是波瀾不驚地靜坐原地。
沒了旁人後,女人的聲音又在這空蕩蕩的空間裡響了起來,“還真是不耽誤,這就繃不住了,老九,你悠着點。”
急匆匆上樓的一行,一跑到頂層出口處,便見許安長正在咣咣敲打金屬牆壁,砸的牆壁流光四溢。
師春立馬過去推開他,喝斥道:“吵什麼,你幹什麼?”
許安長一臉的怒容,反過來質問道:“憑什麼你能進,我不能進,憑什麼要將我們隔絕在外面,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你們到底在揹着我們幹什麼?”
說着竟直接指向了九爺,怒斥,“這到底是些什麼人?”
真兒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驚愕不已,又迅速看向了九爺,擔心對方會惹怒九爺。
師春擡手示意許安長先出去再說。
“你不給我交代,我自己來!”許安長一把打開他手,竟一個閃身撲向了九爺抓去。
九爺嘴角略抽了一下,然後晃身避開了。
許安長卻窮追不捨,又閃身而去再抓。
兩人就此騰挪閃躲糾纏了起來,九爺一個勁地躲,就是不與許安長交手,許安長見此狀也越發安心了,出手越來越放肆,打得金屬環道內轟轟作響,也將九爺的身形逼得有些驚驚險險,只能說是堪堪躲過而已的樣子。
反正九爺就是一個勁地躲,就是不還手,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身形確實挺靈巧的,找到一個機會後,他直接從出口閃了出去。
許安長追了出去,四處一看,猛擡頭,只見九爺靜靜漂浮在了空中。
別看這架勢挺嚇人,他卻知火靈精怪會漂浮之類的並不奇怪。
他正要蹦向空中,出來一瞅的師春立馬拿出了‘絞仙綾’喝斥,“你再放肆,就休怪我不客氣!”
同時對許安長使眼色,示意他算了。
地面上有地方借力都不能奈何人家,到了空中就更不行了,已經沒必要再上去試了。
許安長似乎懼怕了他手中的法寶,只好作罷甩袖,氣呼呼去了一旁。
“九爺。”師春對空中連連拱手抱歉狀。
九爺這才飄了下來,似乎也不願跟許安長一般計較,只對師春警告了一聲,“看你來提親,不想傷了和氣,再敢放肆,這親不結也罷。”
哼了聲而去。
回洞內從真兒身邊而過時,他清楚看到了真兒滿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看着自己,顯然他的好脾氣再次出乎了對方的預料。
目送了其進洞後,師春向真兒揮手,示意其去安慰一下。
真兒一走,師春立馬轉身到了許安長身邊。
許安長四周掃了眼,低聲道:“他身形太靈活了,我只能做到這樣了。”
“夠了。你現在立刻去我們之前落腳的地方,吳斤兩應該在最高處留了路標,你順着路標找去,就能找到他,讓他立刻帶人過來。”師春邊交代,邊捏碎了一顆石子,以石粉在掌心畫出了路標的樣子,教對方怎麼辨別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