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宋天龍怎麼威脅恐嚇,那些守城的士兵都是不肯放行,宋天龍有心想要硬闖,就聽那將士冷聲喝道:“若是再進一步,我等將格殺勿論了!”
說罷,一排箭雨齊齊地射在宋天龍戰馬之前,僅有一步之遙!
宋天龍臉色陰沉,卻也不敢真冒着箭雨強硬地闖入,那樑峰手下有數萬人馬,就算被樑峰帶走了三千,又被宋天龍帶走一萬,城中此時至少還有兩萬之多,就算宋天龍恢復了修爲,也斷不可能在這麼多兵馬的包圍之下順利救出商隊衆人。
就在宋天龍心急如焚的時候,遠處不知何時竟悠悠出現一道身影,一個禿頭胖子衣衫闊落,大肚肥腸,手中拿着一個裝酒的葫蘆,身下騎着一頭黑色毛驢,速度不急不緩地走向宋天龍所在的位置,還一邊悠悠地哼着曲調:“舊人已乘黃鶴去,前路再不見知己......”
宋天龍和三上城中的守城將士都被這高調出現的禿頭胖子所吸引,就見那胖子神色坦然地來到宋天龍的身旁,臉上帶有微微醺意,似笑非笑地衝着宋天龍說道:“兄弟可是要進城?走吧,我正好順路......”
宋天龍眉頭深皺,雙目瞳孔不自覺地一縮,在那禿頭胖子的身上感覺到極爲強大的氣息:“空冥中期強者!”
那胖子對宋天龍的戒備毫不在意,只是依舊醉醺醺地說道:“怎麼,你怕呀?”
宋天龍不爲所動,卻是那守城的將士着急道:“二統領,這人可能是長州餘孽的間諜!”
“放肆!”宋天龍怒聲道,“我奉樑將軍之命回城,手中有樑將軍腰牌作證,你竟敢污衊於我!”
那胖子朝守城的將士揮了揮手,另一隻手像是很熟絡般搭在了宋天龍的肩膀之上說道:“都聽清楚了,我宋兄弟可是帶着樑將軍的腰牌前來的,樑將軍堂堂空冥初期高手,難不成還會被一個普通人偷了東西麼?”說罷,胖子帶着一絲戲謔般看着宋天龍。
宋天龍終於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原來是來自眼前的這個被守城將士稱之爲“二統領”的胖子,但面對一個如此強大的高手,宋天龍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卻說那胖子騎着毛驢,比宋天龍身下的戰馬要矮了大半個頭不止,但是胖子的手搭在宋天龍的肩膀上卻顯得極爲自然,反覆是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宋天龍一般!
宋天龍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所不能抵擋的,但臉上卻不能露出怯色,只是淡淡說道:“二統領聽說過宋某?”
那胖子貼着宋天龍的臉極近,又有一手搭在宋天龍的肩膀,就好像兩人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那胖子聽了宋天龍的發問正準備答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對着宋天龍的肥脣大嘴便直直地打了個酒嗝,“嗝嗯!”
醺臭的味道讓宋天龍深深皺起了眉頭,他到現在都沒明白眼前這胖子到底是裝醉還是真醉,但憑胖子能叫出宋天龍的名字,宋天龍便覺得這胖子多半是在裝的。
見宋天龍強忍着面前的醺臭,胖子笑了笑,依舊是滿臉醉意,伸手在宋天龍俊俏的臉上抹了兩把,略帶歉意地說道:“哎呀真不好意思,醺到兄弟你了......”
宋天龍強忍着心中的怒意,臉色發冷道:“雖然你是逆血衛士統領,但也請你放尊重些!”
胖子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宋天龍一眼,眼神中卻哪有一絲醉意,轉而笑着說道:“臨危不亂,果然是人中才俊,我澹臺若愚最喜歡和你這樣的人結交朋友了,哈哈哈!”
“你姓澹臺?!”宋天龍驚訝道。
“你都叫我統領了,我不姓澹臺還能姓什麼哈?”澹臺若愚笑道。
宋天龍一愣,隨即搖頭,略有一絲尷尬:“你的形象,實在是和一般人印象中的統領完全搭不上關係......”
“哈哈哈!!!!!”澹臺若愚鼓掌大笑,就像是聽到了天籟般的聲音一般道,“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說我不像個統領的。”
“如此有緣,你我怎能不進城喝上一杯呢?”說罷,澹臺若愚又是很自然地摟着宋天龍的肩膀,拉着他就要往城裡走。
宋天龍扯住繮繩原地不動,那澹臺若愚奇怪道:“你剛剛不是還嚷着要進城麼,難道是不樂意與我結伴同行?”
宋天龍想了想,自己在這城門前僵着也不是一回事,眼下雖說有個不知道抱着什麼目的的逆血衛士統領出現願意帶自己進城,何不就順着他一起走呢?
想到這裡,宋天龍也就不再推辭,而是順着澹臺若愚一起走進了城內。
進了城,那澹臺若愚也不去理會守城的將士,而是拉着宋天龍的手臂說道:“下馬下馬,咱們喝酒去!”說着就把宋天龍拉進了城中的一家酒館之中。
“小二,快快拿好酒上來!”澹臺若愚似乎是這裡的熟客,一進門就大聲嚷嚷。
“好咧!”裡頭立刻有人應道,不多時宋天龍和澹臺若愚身前的桌子便被擦乾淨,然後擺上了一瓶好酒和兩個小碗。小二又是幫宋天龍二人斟滿了酒之後,這才退下的。
宋天龍微微驚訝道:“想不到被你們僞聖天誅佔據了城池之中,竟然還能有開門營業的行當。”
那澹臺若愚兀自拿起酒碗,在宋天龍身前未端起的碗邊上磕了一下,咕咚咕咚,一碗滿滿的白酒已然下肚。
“好酒!”澹臺若愚用寬鬆的袖口擦拭了一下,嘴中還砸吧砸吧,又是給自己添了一碗,然後才說道:“我們的士兵守在這座城中,一些娛樂性的配套還是要有的。”
“哦?”宋天龍眉頭輕皺,其實從見到面前這位不修邊幅的禿頭胖子之後,宋天龍的眉頭便不曾放鬆過。
那禿頭胖子,也就是澹臺若愚絲毫不在意宋天龍對自己的戒備,只是自顧自地喝酒,然後笑道:“你猜的不錯,天誅大人被鎮魂盟封印七萬年,此番突破封印而出目的自然是爲了報復,所以但凡是所到之處,從來不留活口。”
“你看到的這些酒館,賭坊,青樓,都是我們到了之後重新開張的。”
宋天龍奇道:“你們哪裡找的這麼多閒雜的人出來?”
“哈哈哈!!!!咳咳咳......!”澹臺若愚像是聽到了極爲荒謬的話語,也不知道是笑得滿臉通紅還是被酒嗆到,猛地一連串咳嗽之後,才擡起頭道:“行軍打仗,怎麼可能帶閒人,這些人都是原來長州的百姓罷了。”
“那青樓的女子......”
“自然也是!”
砰!宋天龍猛地拍案而起,怒然說道:“你們這些禽獸,不,簡直是禽獸不如!”
澹臺若愚靜靜地看着宋天龍,許久,又是隻顧自地喝了一口白酒道:“你說的沒錯,卻是都是些禽獸不如的壞事。”
澹臺若愚如此大方地承認錯誤,倒是讓宋天龍憋了一肚子的義正言辭沒了一個發泄的地方,宋天龍還以爲,面對自己的指責質問,澹臺若愚定會爲了僞聖天誅的顏面,和宋天龍掰扯一番的。
“既然你都知道這是滅絕人性的行爲,爲什麼不阻止?”宋天龍狠狠發問。
澹臺若愚淡淡地看着宋天龍,依舊醉醺醺的模樣,眼皮也不怎麼擡起,卻突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我拿什麼阻止?”
“你不是統領麼?”
“只是個二統領,而且你自己都說了,我看起來就不像是統領。”
宋天龍語氣一滯,也感受到了眼前的澹臺若愚滿腔的無奈,只是,既然看不慣僞聖天誅的做法,這個澹臺若愚又爲何不選擇離開呢!
宋天龍眉頭深鎖,沉聲道:“我看你的年紀也不過四十出頭,以你的天賦修爲,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落到這等田地啊。”
“呵......”澹臺若愚似乎對自己在逆血衛士內部的處境內容不願多提,輕笑了一聲道:“喝酒,喝酒!”說罷,又自顧自地端起身前的酒碗,對着宋天龍一直未動過的那碗酒磕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宋天龍眼神閃爍,終於也是端起了酒碗,學着澹臺若愚一般把那滿滿的一碗酒給喝了下去。
“好!”澹臺若愚面露喜色,大聲叫好,就準備再給宋天龍的酒碗加滿。
宋天龍摁下澹臺若愚的手臂,阻止了澹臺若愚給自己倒酒的動作,道:“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要幫我?”
澹臺若愚微微一笑:“你又知道我是來幫你的?”
宋天龍也是笑道:“你若是對我有敵意,完全可以直接動手便將我殺了或是抓起來。我剛剛在說話的語氣中故意透露了我的身份,但顯然你也是早就知道,絲毫沒有意外的神色,還和我吐露苦水,我就是再怎麼愚笨,也該察覺到問題了。”
“哈哈哈!!!!”澹臺若愚再次大笑,晃動着他肥碩的身軀,搖頭說道:“我就喜歡和你這種聰明人聊天,能省很多口水。也難怪你在三年前能有勇氣放言要挑戰我那兩個可愛的弟弟。”
澹臺若愚口中所說的弟弟,自然就是當初宋天龍在嵐州城放走的澹臺成和澹臺昊。澹臺若愚把這番話說出來,也就變相中承認了自己的確是知道宋天龍的身份了。
宋天龍神色略有些黯淡,道:“你說是想借我之手去對付你的兄弟,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澹臺若愚沒有笑,那一臉的酒氣一瞬間消散不見,轉而嚴肅地看着宋天龍道:“我不是想借你之手對付自己的兄弟,說來,你從我的一身裝扮也可以看出,我對天誅大人復仇之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宋天龍有些奇怪道:“那你來找我又是爲了什麼?”
“我想讓你,退出這場對決!”
宋天龍輕輕放開摁在澹臺若愚臂上的手,眼睛緊緊地盯着澹臺若愚。
澹臺若愚也是臉色肅然,眼睛中沒有絲毫閃爍,就和宋天龍這麼對視了起來。
“我不明白,你要我退出對決的意義何在。”宋天龍沒能從澹臺若愚的眼中看出自己想要得到的訊息,只能輕嘆一聲。
“以你目前的狀態,你覺得你能勝過我那兩個兄弟麼?”澹臺若愚看着宋天龍。
“不能。”宋天龍沒有絲毫遲疑,打不過是事實,沒什麼好難以啓齒的,但是打不過,卻也並不能成爲宋天龍怯戰的藉口。“你說着話的意思,是想要我留住這條命麼?”
澹臺若愚道:“你說的不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離不開你的幫助,在完成這件事之前,你不能有絲毫差池!”
“哈!”倒是宋天龍先笑了出來,搖頭說道:“你倒是自信,你憑什麼要我幫你?”
“就憑這個可夠?”澹臺若愚笑着,從袒露的懷中掏出了一個物件,宋天龍瞳孔緊鎖,失聲道:“這是......厄運擺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