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盛夏,整個天烏山尾部都開始籠罩在炎日之中,不可直視的炎日霸道地烘烤着大地。
繳納夏糧後,原野鎮的人們終於可以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在這個月份裡,一年一度的“試兵節”也正式來臨。
兵器是大慶國的國家命脈,持續三日的“試兵節”可以說是大慶國最隆重的節日之一。在這三天,所有鐵匠都會將自己的得意之作拿出來,然後去找人切磋,檢驗自己的成果。
這一天,姜巖本不打算參加,“試兵節”固然熱鬧非凡,也有許多好看的點。對於想要得到一柄趁手兵器的武者而言,更是不容錯過的盛事。但姜巖更願意呆在家裡,打熬身體,摸索武技。
最近,他已經摸索出“山動”這一式武技的許多要訣。就在三日前,他甚至成功的將武技的三段連接組合,只可惜最終沒有壓住這股力量,沒有成功引動武技的奧妙。在這個時候,姜巖又哪有心思去玩樂!
可惜,他實在拗不過姜鐵山,這傢伙實在是個潑貨,姜巖硬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大的原野鎮城鎮,今天涌進了原野鎮絕大部分的人。許多人因爲離得遠,甚至提前一天出發,爲的就是第一時間趕到。
從鎮中心,到城區附近的山坡上,到處擺有了擺放着各式兵器的攤位。無數人往返於各個攤位之間。
在擁擠的人羣中,姜巖也發現了不少明顯不是本地的人。這些大都是實力不弱的練武者,也有不少明顯市儈的商人往來於個個攤位,大聲與攤主商談着。
現如今的姜家村與往年大不相同,自有一塊獨立的區域供村中人展示自己打造的兵器。
姜巖在這裡坐了一會,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正向他打招呼。姜巖與姜鐵山交代了兩句,便尾隨而去。姜巖跟隨着那人很快拐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老成!”
姜巖前面的人轉過身來,赫然是獨臂的老成。這老成曾給姜巖指引千鐵林的所在,更因此而使得藍姐獲救,因此姜巖對這人印象很深。
“巖少!”老成回頭來,僅剩的手臂握拳大力擂在胸口上,隨後彎腰向姜巖致敬。對此,姜巖很是無奈,上次已經明確表示過不喜歡他們來這套,可到頭來,他們還是老樣子。
“巖少你還記得老成,嘿嘿!”老成憨hou的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可他卻不知道如何去說話,只好嘿嘿直笑。
“老成,你找我有事?”
“唉,唉,你看我這高興的,幫主讓我找你來着,他現在不方便走動,所以請我找你去一趟。”聽姜巖問話,老成猛拍了下自己腦袋,才說道。
“你們幫主?莫非是老方?”
“唉!對!巖少你可真聰明!”老成又是撓頭,直呵呵傻笑!只是,老成這笑容中似有些擔憂。姜巖敏銳地感覺到,這其中定然有些事情發生。姜巖沒問,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老成帶着姜巖在小巷子中轉,盡挑無人的地方走。在這個盛大節日中,還能無人的地方,當真是有夠偏離大街的。姜巖對原野鎮還算熟悉,過了不久,他就已經發現。老成帶去的並不是姜巖原本認識的,老方家的方向。
一路上,通過跟老成的聊天,姜巖才弄清楚。老方他們這個幫派名叫岩石幫,幫派名稱的來源便是姜巖名字中的巖字。因爲這個幫派的所有成員,都是深受鐵騎幫殘害的人,這個幫派可以說就完全是因爲姜巖而存在。
一間雜亂的石板屋中,手裹着染血繃帶,一臉蒼白,依靠在椅子上的老方出現在姜巖眼前。見到姜巖進來,本在翻看一本賬簿的老方馬上站了起來。姜巖眼疾手快,一個跨步越過數米距離,直接出現在老方身邊,將他摁回椅子上。
“什麼人打傷了你?”姜巖沒有忸怩去問老方的傷勢如何,他清楚老方這人,只要死不了,他就不會放在心上。這時,一個年青人端着一大茶壺走了進來,給姜巖滿上一大杯。姜巖看了他一眼,認得他叫陳啓兵。
陳啓兵看着姜巖,眼神有些疑惑,顯然老方並沒有跟他提過姜巖。
這時,老方揮了揮手,示意陳啓兵與老成一同出去。陳啓兵臉上便有些不樂意,只是他很快被老成拉着走了。
見姜巖端其茶杯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可老方卻神色有些尷尬。
“小兵這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姜巖點點頭,沒說什麼。
老方是精明人,便直接轉回話題,說道:“幾天前,張家來了個女人。看氣派很是了不得,張家老大張徹都得到門口小心迎接。”
緩了口氣,老方眼睛有些眯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他說:“跟同那女人來的,有十多個人,都是了不得的武者。”
說道這裡,老方輕輕動了動他那條包裹着的傷手,澀聲說道:“我聽了專門盯張家的老火的回報,就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所以,前天夜裡便想靠近打聽打聽,不想只是到了張家院子外頭,就給了來了一下。那人我看得清楚,不過是那女人帶來的人中最靠後的一個,可都比我強多了。”
姜巖眼神嚴肅了起來,老方的實力他很清楚,凝勁期二品,對方隨便一人就能遠強過老方,這說明什麼?張家可是跟古冶城千家早有往來,這幫人以姜巖猜測,多半就是千家來的,他們如此實力,猛然出現在原野鎮,就好比猛虎入羊羣,他們又偏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原野鎮,其中意味顯而易見。
“巖子兄弟,我看那幫人來者不善,你得小心!”老方這話說得很鄭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方,沒事兒!”姜巖笑得很開,老方雖然心中依舊很擔憂,卻也不再多說。他知道姜巖素來是有主見的人,而且他本人力量卑微,他只能使力監控好張家以及那些人的一舉一動,這便是幫助姜巖的最好方式。
“老方,你也知道,如今原野鎮鎮守是我原野鎮的村長姜正,呆會我正要前去,我給你引介於他,你看怎麼樣?”
“正要見見!”老方很是爽快的答應了,想來他早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
姜巖笑了笑,便將話題引往岩石幫。
當姜巖回到鬧市,來到姜家村的攤位前,看到的卻是一幫愁眉苦臉的人。
“怎麼啦?”姜巖皺了皺眉頭,拖起明顯被人抽過,還鼻青臉腫的姜鐵山,沉聲問道。
姜鐵山咬牙切齒,含糊不清地開罵,“忘吧蛋,一幫不嗷臉的魂淡,你看看。”他一把扯開攤位上不知道怎麼蓋着的牛皮。姜巖正疑惑,這一看,卻發現,攤位上所有的兵器都被砍斷砍缺,沒有一把例外。
姜鐵山的父親姜鐵石鐵青着臉,“這回,咱姜家村算是丟臉丟到祖宗那去了!”
文有文鬥,武有武鬥,在試兵節裡,互相切磋切磋在所難免。可現在姜家村所有擺出來的兵器都被人砍斷砍殘,這已經不是切磋,這是裸的打臉。
姜巖掃了一眼在場的長輩,個個都鐵青着臉不說話。少年們則是個個滿眼怒火,看地面的凌亂腳印,不難看出他們的火躁程度。姜巖再看看周圍,本來熙熙攘攘的街道,愣是在他們這裡空出好大一塊。旁邊一些人時不時投過來的眼神,更是充滿了冷笑和幸災樂禍。
“什麼人乾的?”姜巖問。
“羅亨鐵行,他們的當家匠師羅蘇帶的頭!”回答姜巖的是姜大羅,他是在場所有人中,除開姜鐵山外的另外一個帶傷的。這姜大羅有膽氣,敢衝敢打,姜岩心中不禁又看重了些這從小就跟他不太對付的胖子。
“羅亨鐵行?”
“就是鎮上最大的鐵行,開了足有五個鑄造坊,手下足有五百多鐵匠。”這時姜鐵石接口道,“咱村也有好些人在他們那走短工,賺些吃酒錢。”
“看來有人見不得我們姜家村好啊?”
“你們囉嗦些什麼,羅蘇帶來的那柄大刀,已經可以稱得上神兵,我們輸得不冤!怎麼?覺得丟人啊?丟人就給我回去好好練,明年把場子給找回來!”這時,來坐鎮場面的九老爺子虎着一張老臉,大聲呵斥。
頓時,所有人都握拳,不在說話。附近一些外村人,聽了這話,也收起了冷笑。
儘管在場的姜家村人都很憤怒,可他們都依舊忍着。今天是“試兵節。”對方擺明了是來切磋,衆目睽睽之下,姜家村都得忍住。這比的是手藝,兵器都被人砍斷砍缺,只能怪自己手藝不精。
對此,姜巖默默不語。儘管誰清楚,這裡頭遠不止這般簡單。但明面上,這就是手藝之爭,他即便力量再強,即便能將整個羅亨鐵行的人都打趴下,也不能挽救這名聲。九老爺子說得沒錯,想要找回場子,那就去練得比別人強。
只是,這羅亨鐵行,姜巖不去動他,可有些看來已經開始到處搗鼓,想要不讓姜正好過,不讓姜家村好過的人卻似乎越發蹦達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