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幾人挨着坐,用去三條長凳。秦把頭獨自一人坐一條,他的旁邊,還有兩條。風凌雲便猜想還有人來。果然,這時自屋外走進兩人。其中一人臉上橫着兩條長疤,面色黝黑,長相頗是猙獰。另一人中等身材,手中提着一條熟銅棍,一看便是那種直爽漢子。
秦把頭指向那刀疤臉,道:“這位是我興民幫的二把手羅漢。”接着又介紹拿銅棍的漢子:“這位是我興民幫的三把手杜大勳!”杜大勳與羅漢一起向着風凌雲抱拳,算是行禮。
朱元璋笑道:“秦把頭能有這樣的兄弟,難怪貴幫在定遠遠近聞名!”
秦把頭被朱元璋這一誇,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摸了摸頭,道:“這個,讓朱鎮撫見笑了!”
朱元璋連忙客氣幾句,杜大勳與羅漢坐到秦把頭兩。這時,有人端着幾個大盆大碗走進屋裡,隔老遠便能問道一股牛肉、羊肉的味道。郭寧蓮平常不怎麼吃牛肉,更是討厭羊肉,此時這濃烈的羊肉味,令得她不由微微蹙眉。
大盆大鍋的牛羊肉放到桌上,接着便上來好幾罈子酒,和幾個大碗。秦把頭這時才注意到,原來朱元璋一行人中竟然還有一個漂亮女子。
說實話,她見過的女子不少,但卻是沒見過像郭寧蓮這般漂亮的。但因郭寧蓮是與朱元璋一起來,他便不作多想,只是心中又疑惑道:“給她碗喝酒適合麼?只是不給碗,這寨子又沒有酒杯,該如何是好?”
郭寧蓮因聞不慣羊肉問道,此時見有酒上來,便眼睛一亮,拿起一個大碗,不待主人開口,自己先倒了一大碗喝下。酒香彌散,這才就羊肉味給蓋去。
秦把頭正爲難,卻見郭寧蓮如此動作,心中嘆道:“這個朱鎮撫果然是厲害,跟在身邊的美人也如此豪氣,我這主人,不能輸給你個女子!”當下,秦把頭便拿出大碗,吩咐下人將酒碗給倒滿,道:“今日各位原來是客,秦某人先敬各位一杯!”
秦把頭一口飲盡一大碗酒,眼睛都不眨一下,朱元璋頓時拍手叫道:“好酒量!”
秦把頭心中甚是得意,道:“朱鎮撫,不是我秦某人吹噓,喝酒我還沒有遇到過對手呢!”
郭寧蓮這時被他激起傲氣,也是端起一大碗,一飲而盡,道:“秦把頭這酒雖好,但還不夠烈!”
郭寧蓮話語一出,風凌雲頓覺不妙。果然,羅漢與杜大勳都怒視郭寧蓮一眼。還好秦把頭這人豁達,卻是笑道:“鄙幫處在偏遠之處,確實沒什麼好酒,不過俗話說得好,只要人對,那酒就是好酒!”
朱元璋笑道:“秦把頭這句話說到朱某的心裡去了,來,朱某敬你一杯!”
兩人各自端碗,均是倒滿一飲而盡。這時羅漢突然道:“聽說朱鎮撫屬下個個驍勇善戰,在下不才,想請其中一位賜教兩招!”
秦把頭這時喝道:“二弟,不可無禮!”
朱元璋眼中精芒一閃,道:“無妨!不知道這位羅兄弟想要同誰切磋?”
在這六人之中,身材長得最爲魁梧的是費聚。羅漢一看便是橫練一家,在他眼中,能作爲他的對手的,恐怕只有費聚,於是便道:“這爲兄臺請賜教!”
朱元璋向費聚微微點頭,費聚得到命令,便向着羅漢一抱拳,道:“在下費聚,請羅兄弟指點兩招!”
卻在這時,郭寧蓮放下手中還酒碗,道:“打架這麼好玩的事,還是讓本姑娘來吧!”
費聚聞言,一時兩難,他不由瞧向朱元璋,朱元璋卻是微笑不語,無人知道他想什麼。羅漢這時冷哼一聲,道:“我從來不打女人!”
郭寧蓮冷哼一聲,雙刀一亮,道:“你快些亮兵器吧,否則別怪姑奶奶欺負你!”
羅漢也是冷冷道:“儘管來吧,一個娘們就算是給你神兵利器,也敵不過我這雙拳頭!”
郭寧蓮不再言語,雙刀旋轉,猶如飛輪一般。羅漢面色不由一變,這雙刀轉動,刀芒綻放,刺得他面部生疼。他在定遠附近稱雄,不知外邊高手數不勝數,就算是那定遠城中,那號稱當世蕭何的李善長,也非是一書生,而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這郭寧蓮武學家傳,自幼練習,如今一身武藝不下於兩個哥哥。這羅漢此時空手對上,只是走了三個回合便是敗北。
郭寧蓮收刀而立,整個屋子中靜得出奇。秦把頭本是先吩咐過羅漢行事,是以酒席上纔沒有阻止羅漢。朱元璋對於郭寧蓮出戰沒說話,也是故意爲之。秦把頭這等直爽漢子,鬥智方面,如何能敵得過朱元璋?
秦把頭這時只覺得虛汗直冒,他心中驚慌無比,卻是故作鎮定,道:“這位姑娘武功當真了得!”
羅漢是二把手,但武功卻不如杜大勳。杜大勳這時也站起身來,道:“在下也想向各位中其中一位請教幾招!”
費聚笑道:“先前這一仗被郭姑娘給搶了,這下便由費某向三把手請教吧!”
杜大勳熟銅棍橫在胸前,抱拳道:“請!”
費聚擅長使長刀,此時他神色一凝,長刀出鞘,雙手握住,步子急速邁出,直劈向杜大勳的面門。杜大勳雙陽眯成一條縫,馬步一沉,熟銅棍盪出。只聽得當的一聲,銅棍與長刀相撞,擦起絢麗火花。而人均是隻覺得手臂一麻,紛紛退後幾步。
費聚這時長喝一聲,長刀斜向上劃出,彷彿要將天地給分割開來。杜大勳身子於空中幾個翻滾,避過費聚這頗具氣勢的一刀。同時雙手握住熟銅棍一頭,猛然蓋下,這一擊乃是蓄勢一擊,其威勢自是不可小覷。空中頓時掀起一陣狂風,攜着莫大威勢向着費聚碾壓而去。
費聚瞳孔一縮,長刀連續劈出十幾刀,化去杜大勳凌厲攻勢。這時只見他身子一轉,長刀橫劈而出。杜大勳這時離費聚不過三尺之遠,無論他反應如何敏捷,也難以避開費聚這一刀。當下不在多想,熟銅棍直面劈下。銅棍與長刀再次猛烈撞擊,二人這時受到的衝擊較大,均是面色一白,不待身子立定,同時攻出。
片刻之間,二人走了百來餘招,都沒有分出高下。秦把頭這時不僅恐懼,同時也對朱元璋頗爲佩服,其手下當真是猛將如雲,難怪能以少勝多,連續攻下幾個縣城。
朱元璋這時端起酒碗,又敬了秦把頭一碗,道:“秦把頭,這一場算是平手如何?”
秦把頭早就巴不得停止比武,如今朱元璋給他臺階下,心中大喜,笑道:“好,就按朱鎮撫說的,三弟,你且退下吧!”
朱元璋這時說道:“這次前來,主要是想請秦把頭幫一個忙?”秦把頭道:“朱鎮撫只管說,若有秦某人出得上力,義不容辭!”
朱元璋道:“聽說秦把頭與張家堡驢牌寨的劉一龍劉寨主有過節?”
“你與那姓劉的是一夥的?”羅漢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來。
朱元璋搖頭道:“不是!”
秦把頭讓羅漢坐下,道:“不知道朱鎮撫爲何有此一問?”
朱元璋道:“聽說前不久秦把頭燒了驢牌寨的糧食,朱某是怕這羣刀口上舔血的人爲了填飽肚子,禍害周邊百姓!”
秦把頭點頭道:“這個劉一龍,確實不是講道義的人,我與他的恩怨,也便是因爲這個。只是不知道朱鎮撫要秦某如何出力?”
朱元璋笑道:“朱某並非是要攻打驢牌寨,而是想要將這批人收到麾下,這樣不僅爲周圍百姓免去危機,同時也讓這些人改邪歸正,爲天下的百姓做些事!”
秦把頭點頭道:“朱鎮撫在定遠爲老百姓做的事,我秦某人是聽過的,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朱元璋道:“當下請秦把頭先不要動,待朱某人去過驢牌寨之後,再來與秦把頭商計!”
秦把頭聞言,心中頓時大喜,他早就有投朱元璋的心思,此時朱元璋這話語,依然將他當作是自己人,於是便向朱元璋一拜,道:“秦某人聚集這幫兄弟在此,就是受不住元廷官府欺壓,朱鎮撫若不嫌棄,我手下八百兄弟盡聽朱鎮撫調遣!”
朱元璋與風凌雲相視一眼,他們來到這時覺得這秦把頭容易收服,卻從來沒想到容易至此。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待到我的麾下,有嚴明紀律需要遵守,秦把頭可守得來?”
秦把頭喜道:“守得來!”
“好,你且先暫時住在此地,對我收服驢牌寨還有用,待到事了,便拔寨進城,你的屬下,依舊歸你管束!”
“屬下見過主公!”秦把頭、羅漢、杜大勳這時一齊跪下,向着朱元璋行禮。
朱元璋擺手道:“免禮!”
走出興民幫,朱元璋心中甚是暢快,道:“這秦把頭,爲人直率,不失爲一員猛將!”
顧時點頭道:“屬下看他確實是真誠歸順的!”這時他又看向費聚,道:“沒想到費將軍武功竟然如此高強,接下來去張家堡,若有戰鬥,應當輪到小弟了吧?”
唐勝宗笑道:“那要看到時候人家會不會選你了!”
這幾人中,顧時身子是最瘦的,他聽到唐勝宗言語,不由暗暗嘆氣。唐勝宗幾人這時均是大笑,只有郭寧蓮道:“只要你主動請戰,他們就沒得選了!”
風凌雲與朱元璋相視一眼,心道:“若是這劉一龍如秦把頭這般直率甚好,不然的話,是得主動出擊了!”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走,咱們就趁熱打鐵,去張家堡見見這位劉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