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徽州,那些江湖人也跟着出了城。卻在這時,一個老翁推着一車青草徐徐走來。
在這九月之際,如此好的青草,卻是難見。那老翁來到風凌雲與商輕雨的馬車旁,他仔細的將風凌雲和商輕雨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那拉車的紅馬,不由發出讚歎:“好,真是好!”
商輕雨二人均是一怔,卻聽那老漢又說道:“好駿的馬!”
風凌雲二人相看一眼,都沒忍住笑了出來。原來他二人曲解了老漢的意思,那老漢誇讚的是老車的紅馬,卻不是他二人。
老漢將推車停下,接下一捆青草,放到紅馬的嘴邊,道:“吃吧,這是好東西!”只是那紅馬卻是露出一個不屑的眼神,打了一個響鼻,那意思是:“這有什麼好的! ”
這回輪到老漢發愣了,他這時不由發出笑聲:“有意思,果然是匹駿馬,駿馬吃青草,這是天經地義的!你這馬兒,卻是爲何不吃呢?”
商輕雨道:“看來老人家並不是真的懂馬,或許你懂得只是普通的馬、劣馬!”
“何以見得?”老漢問道。
商輕雨道:“我這紅馬要吃的的青草,是必須長在土地上的,要吃的乾草,必須是上好的酒水澆過的!”
那紅馬聞言,長嘶一聲,那意思是:“懂了吧?”
老漢聞言,目光一閃,道:“原來老漢真的不懂駿馬!”風凌雲嘴角忽地掀起一縷笑意,說道:“可是你懂得養馬!”
老漢聞言,面色忽地一變,雙手齊動,腰間的割草鐮刀飛出,向着二人飛去。商輕雨玉手一探,飛來的兩把鐮刀頓時被她握在手裡,只聽她笑道:“老漢,你割草的鐮刀掉了,如何割草養馬?還是還給你吧!”
商輕雨玉手一揮,雙鐮如閃電一般飛出。那老漢見狀,瞳孔一縮,身子閃動,勉強避過飛來的鐮刀,但已經顯得非常狼狽。
風凌雲笑道:“剛出城就遇上了養馬人,不知道還有什麼高人在此,都一一來指教吧!”
原來這老漢也是一位江湖名人,因他開有一個馬場,江湖人都叫他養馬人,至於他真正的名字,大家卻都忘記了。
養馬人退到一旁,又從青草中抽出兩把長刀,叫道:“八陣圖交出來!”
風凌雲無奈一笑:“你老人家回去好好養馬就是了,拿八陣圖不能蓋馬棚,又不能割草。”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跟着出城的衆人聽得風凌雲言語,都認爲八陣圖就在風凌雲的手上。
風凌雲目光掃過,見衆人神色,不由苦笑一聲,原來真是禍從口出啊。商輕雨卻是撇了撇嘴,那意思是:“知道惹禍了吧!”就連那紅馬也擺動尾巴,打了打風凌雲。商輕雨見狀,不由咯咯發笑,她容貌本就堪稱絕世,聲音更是悅耳動聽,直將衆人給看得呆了。
風凌雲卻是麪皮發熱,乾咳一聲:“看什麼看,再看我娘子的,眼睛通通挖了!”
“賣蜂蜜了,上好的蜂蜜!”一道聲音自後面傳來,打破尷尬的氣氛。風凌雲嘆息道:“養馬的來了,這會養蜂的也來了!”
商輕雨道:“人家是賣蜂蜜的!”
風凌雲道:“那這蜂蜜從何而來?”
商輕雨道:“自然是蜜蜂的蜂窩裡!”
風凌雲道:“來了!”
“姑娘要不來一罐蜂蜜?這可是上好的蜂蜜,能養顏美容。”走來的人是個青年模樣的人,他挑着兩隻大桶。面帶笑容,牙齒很白。
商輕雨擺手道:“我最討厭這些甜膩的東西了,拿開了,本姑娘還要趕路!”
青年面色不改,道:“正好,我也要出去賣蜂蜜,咱們就一起吧!”
風凌雲道:“小子,你滾開些啊,老子現在已經憋了一肚子火,別來惹我!”
青年笑道:“正好,我這蜂蜜有降火的作用,公子來一些吧!”
風凌雲苦笑道:“真佩服你們這些做銷售的,老子沒錢!”
青年笑道:“無妨,可以賒給你!”
風凌雲頓時一呆,那青年依舊面帶笑容。若是有心人仔細去看,只見他身子微沉,馬步已經登開,身上那股若隱若現的的波動,要勝過養馬人。然而這都不是最爲關鍵的,最爲關鍵的,是他那按着擔子的雙手裡,捏着數十枚細針。這些細針真的很細,細到肉眼難以看出,加上又不會反光,就更加難以發現。在這時,青年挑着的擔子擺動,一陣清風吹過衣袖,那肉眼難以瞧見的細針,如斜風細雨一般向風凌雲射去。
風凌雲寬大的衣袖一攬,射來的細針全部落在他的手裡,笑道:“你這蜜還沒有賣給我,就先給我牙籤,不過這牙籤也太細了,這蜂蜜不會真的能塞住牙縫吧?”
青年聞言,面色沉下,兩隻手抓緊擔子,兩隻大桶掃出,向着馬車上的商輕雨打去。卻在這時,那紅馬四蹄齊動,拉着馬車移出去丈餘,那兩隻大桶頓時打空。青年沒想到這紅馬竟有如此能力,他那一招已經使出十分力氣。兩隻大桶轉動,前後頓時撞在一起,裡面裝的東西漏了出來。原來裡面裝的的不是蜂蜜,卻是兩大桶油。
風凌雲與商輕雨側身看去,不禁說道:“奇怪了,養蜂的什麼時候改賣油了?”
商輕雨笑道:“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估計是轉行了!”
他二人一唱一和,令得這些江湖人一時拿不定注意。
養蜂人地位武功比養馬人的要高,然而他卻是出了一個大丑,當下只見他一躍而起,他手中那根扁擔揮動,直接向着風凌雲二人的馬車砸來。
他二人就像是不知道養蜂人在偷襲他們一般。養蜂見他二人這般託大,心裡不由冷笑一聲,玄功運轉到極致,他彷彿已經看到這馬車被他這一扁擔打成碎屑,而風凌雲二人狼狽逃開的場面。
砰!
養蜂人的扁擔如實擊中馬車,發出一聲響動,可是馬車沒有碎裂,而他卻是被震飛出去。
衆人均是眼睛瞪得直直,像是見鬼了一般。
養馬人面色變幻幾下,叫道:“大夥一起上!”
風凌雲道:“這句話也好熟悉,行吧,要上就上,這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養馬人見沒人動手,他自己也不敢出手。商輕雨趕着馬車,風凌雲吹着哨子離去了。
徽州城的城牆之上,鄒普勝與那戴斗笠的人看着風凌雲二人的表演,直到他們離去。鄒普勝開口道:“此人心智了得,心思又轉得極快,要殺他必須有個嚴密的佈置!”
戴斗笠的人道:“秋末楓這人智計也算是了得,但幾番幾次,都沒得奈何他,他當然不簡單!”
“天尊您不會就讓我們兩個出手吧?”鄒普勝道。
戴斗笠的人道:“當然,不過這一次殺風凌雲的主場由你掌控,我只是從暗夜堂和光明堂中各選了五十人,總共一百人。暗夜的人歸我調遣,光明堂的人則由你來率領!”
鄒普勝道:“所以我今日的最大的功用,就是能傷到風凌雲,或是看他的傷是否已經痊癒!”
戴斗笠的人道:“若是你能殺了他,你儘管出手!”
鄒普勝聞言,眼中有自信之色閃過,只聽他道:“能讓咱們天地二尊出手,連這麼個小子都解決不了,那我主宰殿又如何去挑戰沉浮宮的威嚴?”
戴斗笠的人道:“不過那個商輕雨不能死,這個時候若是她死了,會給咱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鄒普勝點頭:“我自有分寸!”
離徽州城越來越遠,商輕雨忽地問道:“徽州城這關總算是過了,咱們接下來往哪裡走,你說了算。”
風凌雲道:“如今我會這麼有名氣,就是因爲我去了羽山,要不咱們再去走走,看這名氣會不會更高一些!”
對於羽山,風凌雲心中是懷着敬畏的,但是他心中同樣還有許多謎團未解。譬如嶽發跟他說的試煉之路以及智慧閣中的藏書等等。是以他這次想去羽山,一來是想看看父親當年走過的試煉之路是條什麼樣的路,以及那智慧閣藏着的諸子百家典籍,又會有哪些;二來,他也想躲進那山裡,讓自己降些溫度;另外,他最感興趣,當然是那曾經攪動一番風雨的天下令。
商輕雨本就是沉浮宮明宗的人,對於隱宗,她也是極有興趣的,當下道:“好,那咱們就去羽山走走!”
紅馬飛騰,在大道上揚起滾滾煙塵。卻在這時,那紅馬忽地發出一聲怒嘶,踏出的前蹄高高擡起,風凌雲與商輕雨正悠閒的坐在車轅後面的板子上。紅馬揚蹄,差點將他們兩人給抖落下來。但幸得他二人都是非凡之輩,雙雙躍向空中,輕飄飄的落在道上。在這時,只見一個邋遢道人站在他們的前方,適才紅馬怒鳴,就是因爲受到他的氣勁衝擊。
風凌雲目光一閃,道:“這麼快又見面了,道長!”
鄒普勝轉過身來,道:“今日我來這裡,是來殺你的!”
風凌雲輕笑一聲,道:“莫非道長是來請我喝茶的?”
鄒普勝無賴一笑,道:“我最怕的就是和你說話,因爲說着話我會怕像傅友德那般,不知道該如何出招!”
商輕雨道:“你還是先過本姑娘這關吧!”
鄒普勝笑道:“放心,我這一次來了,當然不會讓鼎鼎大名冬使大人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