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發嘆息一聲,他的眼中閃過一縷堅定之色,身影一閃,繞到風凌雲身旁,雙手急如閃電一般,直接將風凌雲全身的大穴封住。風凌雲猝不及防之下,絲毫沒有反抗之力,他想大聲喊叫,可是奈何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嶽發輕聲道:“你應該知道,我的點穴功夫雖然算不上最頂尖,可是江湖上能與比肩的人卻是少有。所以你就好好的呆上一天吧!”嶽發身子筆直,以往無賴的形象一掃而盡,他將風凌雲放到牀上,接着又嘆息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不能死,有些事本來就是我們這些老頭該做的,年輕人就不要摻和了,再說,局勢還沒有發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算是死,死的也是別人纔是!”
嶽發身上洋溢着一股難以言喻的自信,風凌雲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羽山,俗稱歙縣南山,山高數千刃,峰巒起伏,千變萬化,競相逐秀。是時正值初冬,萬葉落盡,山中巨石凸顯,千奇百狀,更顯壯闊遒勁,比春夏之日又是另一番味道。
當下江湖上傳言,昔日孔明困敵十萬的八陣圖,便是在這羽山之中。不僅如此,歷來傳言,在這羽山之中有一日華洞,內藏有“安邦定國之策”,所以那日華洞又名邦源洞。今日聚集在此處的英雄豪傑,有不少的不僅是爲了孔明的八陣圖,也是爲這傳說中“的安邦定國之策”而來的。
羽山峰頂,嶽發等人居高臨下,望着那些不斷上山的武林人士,各自心中都暗暗發愁。
“情況有些出乎意料!”劉基輕搖羽扇,神色凝重。
“沒想到道教南宗和北派都有人來了!”止水不由嘆息一聲。
“道家南宗來的是上陽子座下的明素蟾、車蘭谷、王冰田,趙伯庸以及明素蟾的弟子李晚晴,北派的是重玄子等人。”
“道教南北兩家,歷來都是北派全真教爲盛,直到上陽子做了掌門,南宗才能與北派全真教抗衡。上陽子嘔心瀝血,想要完成歷代掌教無法做到的南北合宗。但如今北派卻是出了個重玄子,上陽子想要南北合宗,怕是比登天還難了!”止水說道。
嶽發道:“這個重玄子是金朝皇族後裔,名叫完顏德明。爲保完顏家血脈延續,便毅然出家,不再問世事。”
劉基道:“此人頗能隱忍,武功名望並不比上陽子低,苗道一歸仙之後,全真教的掌教非他莫屬!”
“若是如此,下一代的南宗,怕是要再次被北派給比過去了!”照玄粗麻布衣,但身材奇偉,粗狂之中又給人以精明之感。
“重玄子雖然勝過明素蟾等人,但明素蟾卻收了兩個不錯弟子,南宗不見得會被比下去!”馮素秋望向遠方,只見又有江湖人士陸續而來。
“咦,竟然連少林寺和佛門密宗的和尚也來了,有趣有趣!”嶽發話語意味深長。
“奪命槍呼延馳、黃金斧肖山、披風劍方敏驍、雙刀趙、狂人丁普郎、彭和尚、邋遢道士鄒普勝、傅友德以及芝麻李,這些都是名滿江湖的高手,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怎麼都來了!”馮素秋臉上滿是震驚。
竹川嘆息道:“這些人也算不上什麼,厲害的主纔到呢!”
衆人聞言,紛紛循着竹川的目光瞧去,只見一男一女正朝着羽山走來。那男子一身白衣,身材頎長,舉止儒雅,其相貌亦是人間少有。那女子以白紗遮面,無法看到她的面容,但其身材苗條,體格優雅,一舉一動道盡嫵柔之美,想來必是美人無疑。
“這兩人是?”劉基面露疑色。
“你可聽過‘青天有月吾可攬,映日荷花別樣紅’?”照玄神色也是頗爲嚴肅。
劉基聞言,頓時一驚,道:“傳說中沉浮宮中四大神功中的‘攬月神功’和‘映日神功’?”
“不錯,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沉浮宮中春夏秋冬四使中的春使卓寒離與夏使易水華。”嶽發心情也是頗爲沉重。
“沒想到竟然是他們,看來今日的事更加難辦了!”劉基神色變幻幾下,又凝重幾分。
卓寒離與易水華走進人羣,衆人均是齊齊看過來。這些人多是江湖草莽,平日裡過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嫖娼賭博,沒有一樣不幹。其中有些敗類,更是欺負良家婦女,無惡不作。此時這些人可謂是魚龍混雜,身份各自不同。其中有好色者見到易水華時,淫穢之色早已寫滿了臉。更有勝者,直接在流口水。
那一道道熾熱的目光射來,易水華倍感不舒服,正要發作時,卓寒離抓住了她的芊芊玉手,微微搖頭。
易水華冷哼一聲,繼續同卓寒離往前走去。正在這時,一個露着胸膛的大汗擋住了二人去路。卓寒離劍眉微蹙,抱拳道:“這位兄臺,請讓讓路!”
“這路是你家的麼?你說讓就讓?”這大漢語出如雷,四下的人皆是露出一副看熱鬧的神色。
卓寒離面色不變,拉着易水華繞道走。那大漢一個閃身,再次擋在了卓寒離的面前,叫道:“白麪糰子,爺讓你走了麼?”他說話時眼睛不停的往易水華身上瞅,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一般。
“這位兄臺你要怎地才讓在下過去?”卓寒離的面色依然溫和,但話語中已經蘊含一股氣勢。
大漢再次瞅了瞅易水芸一眼,道:“很簡單,留下這小娘子陪我便是了!”
“找死!”易水華忍無可忍,一聲怒喝,衣袖撫動,空氣中頓時被一股熱氣充斥,恐怖的熱浪卷出,那擋路的漢子頓時如一張殘葉向後飄落,砸在五六丈外的一塊大石上,生死不知。此時此刻,衆多江湖人均是傻眼,沒想到看起來纖弱的女子,竟然會有如此神功,那些動歪心思的人,都不由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山下的情況,馮素秋等人均是瞧得一清二楚。那漢子砸在石上,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一身功夫卻是廢了。對於一個江湖人來說,被廢武功比被殺還要慘,這顯然是易水芸刻意而爲。如此神功,如此手段,就算是竹川、止水等人都只能感嘆弗如遠勝。
天色漸漸暗下來,夜裡的羽山,時有猛獸的驚吼聲傳出,震盪山林,更加透着神秘詭異之感。但衆多江湖人卻是愈加興奮,待得月上中天,那個亙古傳說,便可以揭開其神秘面紗了。
羽山東嶺,卓寒離同易水華並肩而立,慢慢升起的皎月,釋放出淡淡的光芒,將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長,映在山間。“師哥,那個傳說是真的麼?”易水華聲音清脆,悅耳動聽。
卓寒離轉過身來,月華如水,灑在他的身上,顯得迷離朦朧,他彷彿已經與月光融合在一起。他轉過身去,望向羽山,星目中射出兩道精光,似乎能將這山川大地刺透,他的聲音柔滑如這月色,令人渾身通泰:“傳說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這麼說來這裡真的有安邦定國之策了?”易水華一雙眉目放光。
“這個不好說,不過宮主既然讓我們來,便有她的道理!”卓寒離道。
“宮主讓我們來拿八陣圖麼?”易水華又問。
卓寒離搖頭道:“宮主說讓我們來湊湊熱鬧就可以了,至於什麼八陣圖什麼的有傳說中那麼厲害的話,諸葛亮就不會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湊熱鬧?宮主這是什麼意思?”易水華很是疑惑。
“宮主的心思,沒有誰能猜得透,我們還是見機行事吧!”卓寒離道。
易水華是聰明之輩,只是稍作細想,便明白了卓寒離的話語之極。在這時,月亮已經升至中天,月輝銀白,天地間似朦朧,似清晰。突地,一束光華自蟾宮泄落,打在了羽山之中。衆多江湖人親眼見到此象,想起此間種種傳說,衆人均是心頭一熱,紛紛向着那光華落下的方向衝去。
山上,易水華道:“師兄,我們也去麼?”
“不要着急,既然是來看熱鬧的,那就站在一邊上看熱鬧就行了!”卓寒離白色衣衫隨風飄動,他烏黑的髮絲也是被吹得有些凌亂,但他一雙星目卻如無風湖水,平靜明亮。
羽山的另一邊上,竹川嘆道:“月上中天十門現,誰能勘破此中緣,學得安邦定國策,主宰天下君王前。這日華洞每五年十月月圓夜便開啓一次,數百年來,洞開時皆是風平浪靜,無人問津,這一次恐怕卻是得有一番腥風血雨了!”
劉基輕搖羽扇,眼中凌厲之色一閃,只聽他道:“縱有安邦定國策,須得明君如堯舜,否則也是:懷才不遇一場空,萬般壯志隨清風!”
“當今天下已亂,元廷已是百足之蟲,無可救藥。你爲我派經綸者,博古通今,切不可妄自誹謗,須留足一口氣,待天下羣雄奮起,尋一明主,施展一身本領,爲天下蒼生謀福祉纔是!”竹川神色嚴肅,字字鏗鏘有力。劉基聞言,頓覺一股熱血衝至天靈蓋,精神一振,雙手抱拳,道:“多謝竹老指點,劉基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