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的陽光中,王雪寧輕輕打開窗戶。(首發)只見窗檐上歇着一隻小鳥,那隻小鳥似乎在唱歌,這時,稀落的響了三天的槍聲終於在昨天晚上結束了。
鳥兒的歡唱讓王雪寧的心底一陣喜悅涌了上來。
“你看,終於不打槍了!”
王雪寧喜滋滋回過頭,看着屋子裡的女孩,是良子,她是她的同學,是個日本人,三天前的晚上帶着她的弟弟逃入了她的家中。
“哦……”
良子麻木的應了一聲,現在爸爸在什麼地方?媽媽怎麼樣了?
諸如此類的問題,在過去的幾天間一直困擾着她,而現在槍聲終於停止了,這是不是意味着皇軍已經平定了這場“叛亂”了呢?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聲。
“寧寧,快,快準備出門,國、軍進城了!”
是爺爺,此時他的嗓音裡充滿了歡喜。
“什麼?”
國、軍?
是滿洲國、軍嗎?
推開門看着孫女詫異的神情,王國立連忙說道。
“是咱們中國、軍的隊!”
“寧寧啊!”
滿面歡喜的王國立地喃喃個不停。
“你今年才15歲,我告訴你啊,這可不是那什麼沒了祖宗的漢奸軍,可是堂堂正正國、軍,咱們東北終於回家了!從今以後,你能堂堂正正的當中國人了!”
王國立的的眼睛有些溼潤了,多少年來,即便是在夢中,他都夢想着這一天,而現在,他終於能夠活着看到這一切。
良子則看着那平素待他談不上熱情,但卻毅然收留了她和弟弟的王爺爺,她很難離開爲什麼在“亡國”的時候,他竟然會這麼高興。
中國人,他們不是滿洲人嗎?
好一會,王國立才注意到孫女的房間裡還有兩個人,是孫女的同學,這會她還抱着不過週歲的弟弟,哎真是可憐的孩子,看着女孩目中的恐懼,王國立知道,也許她在擔心自己把她趕出去。
“良子,你放心在這住吧!雖說你們日本人不義,但我們中國人斷不會不仁的!”
最後,王國立嘆了一口氣,然後卻又歡喜的說道。
“快,寧寧,咱們上街去!”
在出門的時候,王雪寧看到了閣樓的房頂上,不知什麼時候,插上了一面陌生的旗幟,旗迎着風飄揚着,看着孫女的不解,王國立解釋道。
“當年“9。18”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一天,咱們中國、軍隊肯定會打回來,這國旗,我就一直藏着,就等着王師北定的時候……”
4月28日,和往常一樣,猶如火焰般燦爛的朝霞在天邊懸掛,又是春天裡晴朗的一天。
此時奉天空氣中似乎還瀰漫着一股硝煙味,在街道兩側,依還能夠看到戰爭破壞的痕跡,甚至在街道上還能夠看到尚未清洗的血污,可儘管如此,在街道的兩側早早的就擠滿了人,人們不敢認識也好,不認識也罷,都互相攀談着,說道着。
人們談話的話題很簡單,不再是過去幾天中有關第3軍反正的消息,而是另一個消息國、軍進城了!
十二年了,從當年東北軍倉皇而逃,一夜丟了東三省,到現在已經十二年了,在過去的12年間,他們習慣了日本人的欺壓,習慣了做順民的日子,而現在,他們終於能擡起頭做人了。對於這些在日本人的欺壓下生活了12年的百姓來說,或許,那怕是對那些反正的僞滿軍也談不上尊敬,但是對於從關內過來的國、軍,卻是發自內心的歡迎。
而此時,路邊上到處插滿了臨時趕製的國旗,一面面在規格上並不怎麼標準國旗插在路邊的行道樹上,人們的手中更是拿着一面面用手縫或者手繪的國旗,雖是不標準,但卻表達了他們的心聲。他們從沒忘記自己是中國人。
“來了,來了……”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驚喜的叫喊聲,原本吵鬧的像是菜市場般的街道頓時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都掂起腳尖朝着遠方看去。
和其它人一樣,在這片安靜之中,王國立拉着孫女的手凝視着遠處,這時遠處隱隱傳來了轟鳴聲。
“我看到了……”
突然,站在路口的百姓發出一陣喊聲,夾雜其中的更是驚喜交集的情感。
“快看,是咱們中國的軍隊!是咱們的隊伍!”
百姓們那驚喜的喊聲,只讓維持秩序的孫吉等人的心底甚至涌起一團嫉妒之情,即便是他們反正了,老百姓也只是伸出大姆指爲他們叫聲好,那裡像現在這般,未見其人,就已經爲之傾心了。
“快看,咱們的隊伍來了!”
在引擎的轟鳴聲中,王雪寧看到了,看到一輛輛墨綠汽車在道路上行駛着,而的卡車則站着穿着花綠斑點軍裝的軍人,他們的頭上戴着蒙着斑點布的鋼盔,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在車隊邊,都是追趕着車隊的市民,人們一邊追趕着,一邊歡呼着,而卡車上的士兵則抓着車欄,伸手同那些市民握手,更有許多人跳上速度並不快的汽車,以同那些士兵講了幾句話。
在車隊的後方,柴油機發出的低沉的轟鳴聲如滾雷一般,伴着那緩緩傳來的隆隆聲,人們感覺到腳下的地面似乎在顫抖着,一輛輛戰車駛來了,在速度並不快的戰車上這會已經擠滿了市民,許多少年跳上了戰車,與大人們分享着這一刻的喜悅,對於這些被奴役十二年的人們來說,此時此刻或許是他們最爲歡喜的時刻了。
這一刻,整個奉天,不,整個瀋陽都沉浸在前所未有的興奮之中,在街道兩側的許多飯店更是打出了“中國、軍人免費”的招牌,而更多的市民,更是試圖請那些軍人到自己的家中做客。
這一天,是瀋陽人的節目,是瀋陽,這座曾經的東三省行政中心的光復日。
當市民們在城市的街道上歡呼着的同時,一輛吉普領頭率領着十幾輛軍車駛入了位於沈東郊的“奉天俘虜收容所”,這裡曾是東北軍的北大營,918事變的第一槍就是在這裡打響了。
此時,這座戰俘營中的2000多名的來自美、英、澳、新西蘭以及加拿大的戰俘,在過去的幾天裡,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自由,在暖洋洋的陽光下,森迪和他的“難友”一樣,坐在操場上曬着太陽。
三天前,起義的滿軍佔領了這裡,殺死了所有的日本人,不過他們並沒有像在這裡關押的中國人一樣立即獲得自由,因爲他們的身份特殊盟國戰俘,所以要等到“國、軍”的到來,由他們做決定。
“他們什麼纔會來?”
又一次,約瑟夫有些焦切的朝着大門處看去,而在那裡,幾名穿着日式軍裝的“滿軍”站在那,一名軍官更是來回走動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應該快來了,你沒看到那個劉少校已經在那站了快一個小時了嗎?”
福蘭克上尉在一旁應了一聲,在說話的時候,他甚至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破舊的服裝,以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他是這座戰俘營中軍銜最高者,正因如此纔會被各國戰俘推選爲代表,以同中國人進行溝通。
“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快,中國人打到了滿洲,解放了奉天,也許盟軍現在都已經打到了日本!”
溫特不無期待的說着,作爲一名英國、軍官,他相信既然中國人都打到滿洲了,那麼盟軍現在肯定取得了更大的勝利,儘管,在緬甸的慘敗告訴他日本人很厲害,但他依然忍不住如此幻想着。
“有沒有打到日本,現在還不知道,但我相信,中國人蔘戰了,很快日本人就會戰敗!”
福蘭克信心滿滿的說道。
“那是一定的,要知道,中國可是唯一打敗過日本人的國家,而且無數次打敗過日本!”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收容所的包鐵大門打開了,操場上原本散落着曬着太陽的各國戰俘紛紛站起身來,他們走到鐵絲網邊,看着一輛輛汽車駛入收容所,看着那個劉少校向一名穿着迷彩服的軍官敬禮、鞠躬。
“這就是中國、軍隊嗎?”
在各國戰俘的注視中,卡車上的軍人跳了下來,他們無一例外的都穿着迷彩服,而只有一個人穿着軍裝,是黑色的軍裝,不過那名軍官卻跟在穿着迷彩服的軍官身後,這會,那些中國、軍人同樣好奇的看着那些瘦削的戰俘。
“快,快集合,注意,我們是軍人!”
福蘭克對自己的助手們,實際上也都是各國的低級軍官們說道,他不想大家在這些中國人面前丟掉軍人最後的榮譽。
不一會,兩千多名各國戰俘便列成了一個方陣,在他們列好方陣後,那些中國、軍人走了過來,看到領頭的中國、軍官走近後,福蘭克連忙迎過去,立正行了一個軍禮後,纔開口說道。
“軍官先生,我是奉天戰俘收容所盟軍戰俘軍銜最高者福蘭克?亨斯頓上尉,向您致敬!”
從翻譯的口中知道對方的軍銜後,文一明笑着回了個軍禮。
“你好,我是中國北方邊防軍第六裝甲師少校文一明,現在……”
話聲稍稍一頓,文一明熱情的說道。
“你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