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烏雲籠罩着的天空,透出道道金光,金光揮灑在珞珈山上。
“總裁,楊耿光乘飛機離開武漢了。”
亦步亦趨的跟在蔣介石的身邊,張羣謹慎的說道。
楊傑回到武漢,甚至只與家人只見一面,便直接乘機飛往邯彰,在武漢並不是什麼秘密,而現在張羣之所以提及此事,正是爲了號“委員長”的脈,作爲謀士,這既然是他的職責,同樣也是他取信之道。
“耿光去邯鄲,就任第六戰區參謀長,是第六戰區自動提請的,中央只是表示尊重!”
蔣介石只是隨口道了一句,他心知張羣想要說什麼,中央直接任命中央將官爲“地方”戰區參謀長,總會有一些人說三道四。
“有些人,總喜歡雞蛋裡找骨頭,耿光不帶一兵一卒就任戰區參謀長,又有什麼好顧慮的,再則,地方上有所求,中央難道拒絕嗎?”
想到因爲楊傑就任戰區參謀長,可能會引起一些人的警錫,一陣厭惡感便從他心底涌起。他盯了張羣一眼,然後坦然地說道。
“有人想說三道四的,就讓他們說好了,他們要是再在這件事上糾纏,等他時,他們就明白了,若是還有人說三道四,就把部隊調到第六戰區去。”
見委員長有些不快,張羣連轉移話題道,而這不過只是的一個話頭罷了。
“總裁,不過就是一些人在那瞎吵吵罷了,不過前陣子,有人指責第六戰區任用親日派!”
意有所指的一勻話,讓蔣介石的眉頭微微一跳,所謂的第六戰區任用親日派,所指之人正是“西安事變”後,被點名要求從政府中除名的楊永泰,那位“親日派”的“頭頭”,但實際上,楊永泰卻只有親日派之名,所謂的親日不過只是奉命而爲罷了。
從心裡說,對楊永泰,蔣介石多少總心存些微許虧欠,但在另一方面,雖欣其之才卻又反感其跋扈,也正因如此.在抗戰軍興後,一直隱於家鄉的楊永泰,便被他有意無意的“遺忘”了,以至於在諸人復出之後,楊永泰依然於家鄉“隱居”。
但也正是這種遺忘,使得楊永泰最終接受管明棠的邀請去了邯彰,隨後管明棠以軍務繁忙爲由,請辭邯彰行政督察專員之職,並推薦楊永泰爲下任候選人,所謂的推薦實際上只是過場,行政院隨即同意,不過楊永泰的親日之名,倒是讓管明棠頗受外界指責,直到轟炸東京後,這一指責才隨之消息。而對於楊永泰於邯彰任職,蔣介石倒沒有想那麼多,畢竟楊永泰是個人才,既然是人才,就不可能被埋沒的。
但是現在,張羣重提楊永泰,卻讓蔣介石的眉頭微微一敏’他隱約猜出張羣的意有所指是爲何意。
“嶽軍,其它人或許不知道,但你是明白的,暢卿絕不是親日派,他所做一切,無非只爲麻木倭寇而爲!”
蔣介石當然不會說楊永泰之所以親自是出自於自己的授意,儘管在某種程度上,張羣也算是半個親日派,說罷,又把目光投向遠方,輕聲說道。
“嶽軍,真正的親日派,不可怕,最可怕的還是居心叵測之人!”
雖是簡單的一勻話,讓張羣覺得他號準了委員長的脈.於是便點頭贊同道。
“總裁說的極是,嶽軍也是如此以爲。”說着,張羣的話鋒突然一轉。“雖說許多人懷疑楊耿光出任戰區長官部參謀長一職,但嶽軍卻以爲,委員長任命耿光爲戰區長官部參謀長,倒是爲戰區將來抵禦日軍入侵作準備!到時,那些人自然知道了總裁的苦心。”
蔣介石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畢竟讓楊傑去第六戰區,並不是自己主動提出的,現在自然也不便爭功了。
“現日軍欲集重兵以報復第六戰區對東京轟炸,單以第六戰區之兵,顯然是有些薄弱,他時,中央必調兵增援第六戰區,哲勤起於商界,成於政事,于軍界,一無人脈、二無故舊,屆時如何調配協調各地增援部隊,自是問題,而耿光曾任陸大校長、廬山軍官教育團團長,于軍中學生、舊識甚多,想來到時,各地增援部隊,必定會完全服從……”
提及此張羣注意到,原本面帶微笑的委員長的眉頭猛一鎖,他便意識到,自己的提醒,委員長怕是聽進心裡了。而此時蔣介石的心底,正如張羣所料想的那樣,一時心情卻難以平靜,在動盪中起家的蔣介石,深諳舊中國的統治之道。逢到兇險,他總是跳進池中,先把水攪個混沌不堪,爾後遠交近攻,各個擊破。對手下人的相互之爭,他從不介意,甚至喜歡這樣。他知道這麼些年來,中國再難冒出個與他抗衡的軍政巨頭,這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而張羣的提醒,卻讓他突然意識到,不是再難冒出一個軍政巨頭,現在一個隱隱可現的軍政巨頭,正於他的面前浮現,而且還是在他的幫助下。
楊永泰曾爲政學系之首,於政界人脈甚廣,而楊傑,更是曾任陸軍大學校長,雖說與陸大就讀大都爲師旅長,但是其于軍界的人脈,前者以政爲輔,後者以爲軍助,而管明棠則輕易得到了軍政兩面的“左膀右臂”。
心下警惕着,蔣介石並沒有說話,但臉上色的笑容卻消失了無形了。過去,雖說對管明棠有所警惕,但在他看來.其卻又不足爲懼,因爲他在政界人脈所賴爲張靜江之人脈.而張靜設的“建設系”長於建設,短於政治,在軍界,雖說那彰軍兵強馬壯,但其在軍界卻沒有任何根基,其軍官又大都爲商人出身,如此一來自然也就不足爲懼,但現在“二楊”卻使得一切發生了改變,二楊接觸多少鬱不得志的政客、軍人,若這些人經二楊引薦懼爲管明棠所用……“兆銘,他們近年來忙些什麼?”蔣介石把眼光移開,輕聲問道。汪精衛是他多年政敵,資歷比他高,眼下雖居國民黨副總裁,但卻絕非安於現狀之人。汪精衛韜光養晦,蔣介石心裡十分清楚,而且,他還知道,張羣與這夥人勾勾搭搭,關係也不錯。但他對此並未太在意,原因很簡單:張羣離不開他蔣某人。相反,他卻能從張羣口中更多地瞭解到汪精衛這幫“主和派”的行蹤。雖說他沒有在意,可張羣卻象個在外面偷漢而被發現的婦人一般,見委員長猛的提及汪精衛,渾身頓時變得不自在起來。他偷偷擡起眼簾,溜了蔣介石一眼。
“汪副總裁是堅持主和。只是近來我與他接觸也不多。不過,聽說他把高宗武等人弄到了香港,想與日本人搭上線,具體情況不太瞭解。”
此時的張羣閃爍其辭。蔣介石聽着聽着,眉頭蹙成一團。
“嶽軍,你要提醒兆銘他們注意一些!現在正值抗戰最關鍵之時,讓他切勿誤已誤國!”
“總裁,嶽軍有一勻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面對委員長的訓斥,張羣萎萎縮縮地問道。“是,是,總裁所言極是。”
在怯縮的應聲時,張羣的心裡犯起了嘀咕,總裁這是怎麼樣了,明明先前所有反應,怎麼這會反倒像是沒事一樣,原本覺得自己號準了總裁脈的張羣,一時間不由有些拿不準主意,總裁到底在想什麼?
難道,他對“二楊入邯”就沒有任何警惕?不可能啊.照理說……而就在他嘀咕着的時候’總裁的聲音又一次傳進他的耳中。
“嶽軍!”
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蔣介石轉身盯着張羣問道。“最近曾琦一直在武漢,你見過他了嗎?青年黨方面下一步到底有什麼打算?”
聽總裁提及曾琦,張羣的心下便是一動,他知道委員長不是沒有對管明棠加以警惕,而是在等着自己把一些話說出來,曾琦是誰、青年黨又是誰?這些可都是邯彰的政務之基。如此尋思着,張羣湊近一步,開口說道。
“總裁,雖說青年黨羣多得管明棠的幫助,但曾琦諸人卻是支持中央,也是支持總裁的,他們表示青年黨願團結在中央周圍。只是他們的一些理念與中央相牴觸,再則,其又無法脫離邯彰的支持,所以……”
“嶽軍,當此非常時期,我們也要講講民主。我相信,青年黨今後會是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該花的錢一定要花。經費一事,你找子文商量解決。”
在張羣離開之後,蔣介石卻置身於庭院之中,此時這珞珈山的空氣依然象被濾過一般清純,那陽光依舊照得水珠靜物晶瑩剔透,但此時,蔣介石卻沒有一絲欣賞之意,山湖相映,絢麗多姿武漢風光再難吸引他的注意了。此時,他的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二楊,二楊……反覆於心唸叨着二楊,蔣介石的眉頭越皺越緊,而握着柺杖的手也卻握越緊,
(楊傑,在歷史上被稱爲近代中國三個半參謀長中的一員,也是幾無所成的一員之一.在某些方面卻又是最適合邯彰軍的參謀長,好了,現在,邯彰軍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參謀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