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馬平川的原野上,暖風吹拂着綠色的草和彩色的花。比·奇·中·文·網·首·發鮮花綠草遮掩着一條條通往前沿的交通壕,終點是長達百里的環城壕溝,溝沿上聳立着鐵絲網。風把蔓科植物吹到鐵絲網上,鐵蒺藜上開着香豔的花。
“金湯之固,非粟不守;韓白之勇,非糧不戰。”
這句話去形容圍城戰,到是再確切不過了,這是古人的至理名言,儘管早在遼陽戰役期間,確定了“以新京爲堡壘”基本作戰思想後,關東軍司令部立即開始着手作起準備,在短短的三個月內,超過10萬噸糧食以及數萬噸煤炭被運進城內,如果不是因爲航空隊的轟炸,或許他們還能運進更多的物資。
而爲了節約糧食,其甚至“響應”華軍航空隊散發的傳單,強迫城內的非日僑離開新京,從而減少糧食消耗,但關東軍司令部的計劃,卻因爲數十萬僑民的涌入,被打亂了,數十萬日僑歷經劫難從遼寧各地撤至新京,日軍可以盡情的驅趕中國人,但卻無法驅趕這些僑民。
十萬噸糧食看似很多,但相比於近百萬軍民來說,每天都需要消耗近千噸糧食,加之轟炸造成的損失,在圍城戰進行到第六十天時,新京城內的糧食便開始緊張起來了。
煤煙,籠罩着半個新京,那時兩天前,一座暴露的煤倉遭到了中國飛機的轟炸,在數十燃燒彈的攻擊下,那座能容納上千噸煤的煤庫被引燃了,上千噸煤炭燃燒時產生的煙霧瀰漫在整個城市的上空,在嗆人的煤煙中,數十萬逃入城市的日本僑民,用絕望的眼神望着那煤煙,而在城市糧食發放站,人們看到每人領到的糧食僅只有不到半合,相比於昨天,糧食又減少了許多,不過日本人的紀律性,卻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有的只是眼中的絕望更濃了。
對於這些日本僑民來說,他們唯一能依賴的就是政府統一發放了食物以及燃料了,可是隨着糧食的減少,他們知道,在冬天到來的時候,日子也許會過得更難,在人的求生本能下,許多人開始提前做起準備,一開始,他們只是將被中國飛機炸斷的樹木帶回“家”,然後他們又從那些竊居的中國人家中,找到菜刀、斧頭之類的工具,砍伐着樹木,在東北生活多年的他們知道,一但天氣冷下來,沒有燃料取暖,很有可能會凍死。
而更多的人,則是試圖在公園中種植一些什麼,新京那超前的人均綠地,在這個時候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不像像大同公園這樣的公園被開闢爲莊稼,而在許多道路與人行道間的綠地被開闢成爲小菜園,小型的街心公園變成土豆田,甚至就連同房頂以及家中的花盆,亦被他們種上了青菜,求生的本能驅使着這些日本僑民,發揮着自己的想象力。
揹負着一袋泥土的美穗將泥土鋪在樓頂上,在樓頂的平臺上還有不少人和她一樣忙碌着,看着屬於自己的那片“田地”中長着的青菜,美穗的臉上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儘管她知道到了冬天的時候,這些青菜就不會再生長了,但至少現在,這些青菜可以代替一些糧食。
“姐姐,快點下來,你看我抓到了什麼!”
就在美穗將土倒在樓頂的時候,便聽到樓下的弟弟在那裡興奮的喊着她,朝着樓下看去,美穗看到弟弟的手中提着一個用竹子編的小籠。
“哇!是野兔!”
看着籠子中的野兔,美穗的眼中同樣放出光彩來,太郎竟然抓到一隻野兔,就在美穗想仔細看看子,一旁正在收拾着菜園的靜子太太走了過來。
“太好了,竟然是一隻公兔,太郎,隔壁的大島家有一隻母兔,如果有足夠的草,我們可以養起來,再過一兩個月大家便都有肉吃了!”
儘管這些日僑都是從各地逃至新京,被軍隊安置在這些空置的中國人家中,但是軍隊還是按照日本本土的方式,在僑民中建立了“鄰里會”,從而讓這些人們互相幫助,這使得軍隊可以從僑民安置中抽開身來,同時徵召更多的男人接受訓練補充部隊。
“嗯,到時候,就有肉吃了!”
提及肉,太郎的口水都要流出來,儘管還要一兩個月才能吃到肉,但等待總是值得的,而原本那些正在曬着菜乾的孩子也紛紛跑了過來,現在他們有了新的任務拾草,在路邊的很多地方,都有被挖出的枯草。
而帶領孩子們去找草,自然成爲了只有十四歲的美穗的任務,當她揹着包和弟弟以及鄰居家的孩子們在街道拾草的時候,越朝外走,在接近城市外圍的時候,聽着空氣中傳來的爆炸聲,她的心頭不禁一緊,朝着爆炸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在心底忍不住爲父親祈禱。
“爸爸一定要活着啊!”
在草叢披着僞裝網的狙擊手,據着28式狙擊步槍,透過其瞄準鏡觀察着戰場,這是一片很少發生戰鬥的戰場,儘管在封鎖線上,狙擊兵到處獵殺着敢於冒頭的敵人,但是在這裡,這似乎是一片被人忽視的無人地帶。
就在狙擊手感覺有些乏味的時候,突然他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名軍官,軍官穿着身和普通士兵別無二致的單薄的黃色秋裝,頭戴着日式軍帽,暴露他身份的是身上揹着的牛皮挎包,那是軍官與士兵最明顯的區別。
輕輕的扣動扳機,“砰!”伴着槍響,一發7。92毫米子彈以800米的速度飛了出去,瞬間,那發依然灼熱子彈從軍官的側腰穿透,正在奔走的軍官突然像軟麪條一般的摔倒在草地上,腥紅的血有瞬間涌了出來。
沒有人注意到這片非交戰區域的這場單方面的戰鬥,靜待了一兩分鐘後,草地中一堆枯草動了一下,臥在草叢中的狙擊手朝着周圍觀察了一下,見沒有任何異常後,便端着槍、貓着腰朝百米外的日軍軍官的屍體跑了過去。
和過去一樣,首先取過軍官的文件包,或許這裡有什麼情報,接着狙擊手又翻了一下他的口袋,翻出了他的軍官證後,仔細看了一下。
“是個中尉!不錯,今天個的收成不錯!”
繼續翻下去,狙擊手在日本軍官的胸袋中翻出一個薄薄的戰地日記本,仔細翻看了一下,日記本上記錄着每天發生的事情,雖說這個狙擊手並不認識日語,但狙擊手還是在紙上看出一些漢字,像“米”、“豆”之類的字樣。
“這是什麼?……”
“這是我們得到的最有價值的一份情報!”
張學良拿着手中的那個日本記,消瘦的臉龐上帶着笑容。
作爲圍城總指揮,他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日本崩潰的那一天,等到日軍餓的撐不住的時候,他就可以向司令部要求進攻了,他知道,現在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他,等待着他犯錯,或許其它人可以犯錯,但對於他來說,那怕只是一個小錯,都有可能倒置全盤皆輸,所以,他纔會按奈下心頭旁思亂想,一門心思的困死長春,當他的耐心在一點點的耗盡時,現在,這份日記卻又讓他看到了希望。
“在圍城開的時候,日軍每週還能吃上一頓大米飯,一個月前,正規軍每人每日定量一斤五兩,高粱大豆各一半,每週一頓米飯,而輔助部隊的則爲正規軍的70%,但一個星期前,食物減少了三分之一,這意味着什麼?”
翻看着這手中的日軍日記,張學良得意的又抖了一下,因紙質粗劣的緣故,紙張甚至沒有發出聲響,就像草紙一般。
“這些問題充分說明了一個現實!日軍的糧食越來越少了,長春變成死城,精兵變成困軍,“堅冠亞洲”的工事,自然也成爲無用之物。”
在道出這句話時,張學良甚至有些興奮的站起身來。
“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日本人就會餓的撐不住,到時候,咱們就能一鼓作氣拿下這裡!”此時的張學良整個人都顯得很是興奮,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消息,先前確定長期圍困的計劃之後,他甚至覺得這是高培倫在給他下絆子,在遼陽戰役時,32集團軍打的並不差,而現在,他卻把32集團軍和一幫子預備軍扔在長春,而長春的日軍卻有十幾萬噸糧食,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困死、餓死小鬼子,恐怕沒有幾個月的功夫,根本就做不到,在過去的兩個月中,他一直在等着,等着適當的機會跳出這個死城,可現在,這個日記本卻在表明日本人的糧食沒有情報處想象的那麼多。
“現在新京差不多80萬人,一天就需要上百萬斤糧食,照這樣下去,最多再過兩月,小鬼子,就撐不住了!”
面對着司令的歡喜,一直沉默不語的吳化文卻在一旁倒起了冷水來。
“副座,我覺得事情沒那簡單,他們降低糧食配給是因爲戰鬥並不激烈,他們減少3分之一,就能多堅持一兩個月!”
盯着司令,吳化文用頗爲無奈的口氣說道。
“小鬼子能拖幾個月,可問題是,咱們能拖幾個月嗎?到時候,致命是長春不戰而下,可沒準,這東北都讓高培侖給光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