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有大抱負更有些自私自利的小人物、一個被迫捲入大時代的小人物和小人物們的故事。一寸山河一寸血,中國的每一寸山河,都流着烈士的鮮血,都堆積着烈士的森森白骨……
只願這山河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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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連載總貼:
雖不過方纔五月底,可南京的天氣卻早早的顯出了幾分燥熱來,從早上起,就沒有一點風。天空擠滿了灰色的雲塊,呆滯滯地不動。淡黃色的太陽光偶然露一下臉,就又趕快躲過了。成羣的蜻蜓在樹梢飛舞,有時竟撲到綠色的鐵紗窗上,那就驚動了爬在那裡的蒼蠅,嗡的一聲,都飛起來,沒有去路似的在窗前飛繞了一會兒,仍復爬在那鐵紗上,伸出兩隻後腳,慢慢地搓着,好像心事很重。鐵紗窗內,就是那陳設富剛的張公館的小客廳。
張靜江獨自一人在那裡踱方步。他臉上的氣色和窗外的天空差不多。他踱了幾步,便忽然站住,向客廳外的花園看了一眼,然後又自言自語地說:
“這個管哲勤!”
這一聲責難似的話語,實際上道出了他對管明棠的關心,就在半個月前,管明棠以身體初愈,醫囑不宜遠行爲由,而未來南京,着實讓張靜江心惱,原因非常簡單,之所以召他來南京,就是爲了讓他“解釋”一二,解釋那個什麼“北方新區”,準確的來說,解釋爲何將“北方新區”設於邯鄲
“幼稚!”
想到管明棠居然把北方新區設於邯鄲,張靜江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國民政府的那位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吐出的兩個字來。
這一次,管明棠着實讓那位失望了,不僅那位對其很失望,就連同先前與其站在統一戰線上的國防設計委員會,同樣對其很是不滿,現在好了,大好的局面,竟然讓他三下兩的毀於一旦了,這個管明棠,是怎麼了,怎麼越到關鍵的時候,越不讓人省心!
心下惱着,張靜江又一次坐到沙發上,點燃一根香菸,思索着另一件事——獨立第一師,這支前身爲義勇軍第五十八路軍的部隊,到底和管明棠是什麼關係。
邯鄲!
這個地名對於很多南京政要來說,都顯得很是陌生,除非熟讀史記知道那地方曾是趙國的都城,除此之外,似乎還真沒有了解那個地方,可偏生,現在管明棠卻在那地方,辦起了什麼北方公司新區。
“哎!”
一聲嘆息後,張靜江坐在靠窗的明代的紅木圈椅上,左手指間夾着一枝香菸,右手翻閱着行政院剛剛通過一份審議,先前這份提案几經受阻,而現在,竟然在汪精衛的支持下迅速通過了,這是對鋼材實施關稅保護的議案,從明年一月開始,每噸生鐵加徵80%的附加稅,鋼材每噸加徵50%附加稅
若是說在此之前,看到這份議案獲得通過後,已經在漢陽那邊投次數百萬元興建興華鋼廠的張靜江會笑出聲來,可是現在,這紙張一晃一晃的,似乎上面那些字都在那裡跳舞,或者說是嘲諷,嘲諷的是誰?
除去那位委員長,還能是誰?
想到這,張靜江忽然煩躁起來,右手將文件一拍,就站
昨天他管明棠還是委員長眼中的青年才俊,而今天他管明棠又成了汪兆銘眼中的才俊青年了,而且造成這種原因的,不是其它人,正是管明棠他自己的過失!
可偏偏,這個年青人,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難不成,他的運氣到頭了……”
想到這幾日,委員長對高勝侖一行人的推崇,張靜江又嘆一口氣,在肚子裡說道。
管明棠僅僅只有運氣嗎?
張靜江並不這麼認爲,管明棠是一個極具才華的年青人,這一點,張靜江從來未曾懷疑過,可是那兩位,無論得罪了誰,或者說,無論他招了誰的忌諱,在中國恐怕就舉步維艱了,委員長爲何會對高勝侖這麼一個小小的師長推崇倍至
僅僅只是紅石嵐、僅僅只是長山塔,一軍兩師的編制,每月30萬元的軍餉,可以說管明棠能給高勝侖的,委員長都給了,管明棠不能給高勝侖的,委員長也給了。
現在,即便是把高勝侖的新編第一軍派至邯鄲一帶,駐防翼南地區,管明棠還有可能向過去一樣,對這支部隊擁有影響力嗎?
忽然遭此打擊?
管明棠會不會明白一些事理?
在心下反覆思索着各種可能的時候,攢着眉,有些心神不寧的張靜江,再一次站起身來,然後在房間裡踱起了步子,他又站住了沉吟起來。
也許,管明棠真的只想做一個成功的商人……
心下如此想着,張靜江有些癡然地看着牆壁上掛的那幅出自胡漢民的《陶朱公家訓》。
“能識人。知人善惡,賬目不負。能接納。禮文相待,交往者衆……”
唸完開篇的兩句,張靜江惘然沉入了瞑想。
這時一陣高跟皮鞋聲閣閣地由外而來,在小客廳的門邊突然停止。門隨即漾開,翩然跑進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孩;也是一張稍顯圓潤的巴掌大小的瓜子臉,可是那十分可愛的紅嘴脣,一雙美眸閃動着些許靈光,齊到耳根的半長頭髮,又顯得幾分清純之氣。
穿着一襲淡青色的學生裝的李秋怡走進小客廳,看見張靜江滿臉沉悶對着那幅《陶朱公家訓》出神,也微微一怔,在門邊站住了;但隨即格勒一笑,嫋着細腰跑到張靜江的跟前嬌聲說道。
“大伯,你在想什麼?”
轉過臉來,看着走進來的侄女,張靜江愕然睜大了眼睛,隨後又是一笑。
“沒什麼……”
在笑應之餘,看着自己的這個侄女,張靜江腦海中卻是浮現出了一個念頭,於是便不露聲色的問道。
“怎麼樣?最近學業緊張嗎?”
不露聲色的詢問了一番侄女的學業後,雖說心知,像這種事情,並不適合由他出面,可現在,爲了能最後拉一把管明棠,他卻不得不撐着老臉問上一問。
“秋怡,聽說,你們學校有些學生,準備給北方的軍人寄些慰問品,怎麼樣,有什麼需要伯父幫忙的地方嗎?”
伯父的話讓李秋怡先是一愣,隨後又無不嬌憨地又說道“不用麻煩了,伯父,除了同學們義賣的錢外,我們還向南京商界募捐了一筆錢,嗯,應該差不多夠了吧!”
望着侄女半晌,然後張靜江打定了主意似的說:
“嗯,也好,不過我準備最近去一趟北方,想和我一起去嗎?”
“去北方?是去北平嗎?”
儘管小心的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忽聞伯父這麼說,李秋怡臉上還是露出了喜色來。
“哎,北平,現在是是非之地,呆在於那裡的人都想出來,伯父我就不去趟那池子混水了,我準備去一趟邯鄲!”
“邯鄲?哦,那還是算了吧,我還是不去了……”
噘起嘴脣,李秋怡的臉上盡是失望之色,不是去北平,那她可真不想去。
自然的看到侄女的這副表情,張靜江便知道了答案,於是便故意再加一句:
“現在北方公司在邯鄲建了一個什麼北方新區,我準備去邯鄲和管明棠好好的談一談!”
“他在邯鄲?他什麼時候去了邯鄲?”
笑了一笑,面對臉上盡是驚訝之狀的侄女,張靜江便再次說道。
“既然你不願意陪伯父去邯鄲,那就算了吧!還是伯父自己一個人去吧!”
伯父的話讓李秋怡臉上盡是失望之色,對於伯父的決定,她並沒有回答,只是把一塊印花小絲帕在手裡絞着,然後不無失望的轉過臉去看牆壁上的字畫,那失望之色,卻是瞞不得人的。
看着自己的這個侄女臉上的失望之色,張靜江不由一陣感慨,當年那個被姆媽帶來時,躲在姆媽身後的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長大了。
“秋怡,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好啊……”
就在李秋怡毫不猶豫的答應時,卻看到伯父看着她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伯父的笑聲,只讓李秋怡的臉色瞬間羞成一團,意識到伯父在逗弄自己的她立即撒嬌道。
“伯父,你……”
“秋怡,告訴伯父,你是不是很喜歡他?”
伯父突然的問題,只讓李秋怡吃了一驚,臉上瞬間升起一抹紅暈,連忙道:
“我……我哪有……我……”
“秋怡,你爹媽去世的早,從你六歲被姆媽帶過來,我就拿您當成親生女兒……”
見秋怡一副滿面通紅的模樣,張靜江又是一聲長嘆,隨後又說道。
“這兩年,有不少人通過一些關係,想上門提親,不過都被我給回了,我只想你能幸福,不想早早的把你這一輩子給定上,若是,你喜歡他,你伯父我……”
話未說完,張靜江最後看着李秋怡,又一次問道。
“你實話告訴伯父,是不是很喜歡他?”
在伯父的追問下,一直垂着頭的李秋怡,終於滿面通紅的點了點頭,見侄女承認了,張靜江在心下嘆口氣,隨後又說道。
“在識人上,你比……”
話至嘴邊,張靜江收了回來,既然侄女都承認了,那一切都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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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伯父知道了,等過陣子,若是有時間,咱們一起去邯鄲,好不好……”
又一次,伯父的話讓李秋怡的臉更紅了,
在侄女離開小客廳後,張靜江的視線再一次移上那副《陶朱公家訓》,最後卻又是沒來由的一聲嘆息,同時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管哲勤啊,希望你就是的一個商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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