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午夜,山谷內寂靜非常,在過去的幾年間,邯彰專區的許多‘交’通不便、土地貧瘠、缺少淡水的山谷內的居民都先後遷出,從而一勞永逸的解決這些偏遠之地的民衆生活問題,山民轉向了興旺發達的製造業、採礦業,隨着專區的工業發展,在專區有大量的工作崗位可以提供給他們,而在山民遷出的同時,大量的閒置土地又爲政悳府提供了便利,一個個軍事基地、聯勤倉庫、山地作戰訓練中心等軍事設施開始修建于山谷之中,從而節約了大量的資金,而遠離城市的軍事基地,不僅有助於保密,同樣有利於基地內官兵可以安心從事的訓練。
山谷內的軍事基地顯得靜悄悄的,雖然一片燈火通明,但卻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除去基地村偶爾可以看到一兩輛汽車行駛時的燈光,整個基地此時顯得極爲靜寂,在基地中悳央的一片樹林內聳立着一棟建築,從外觀上看起來,這棟建築內的燈光早已熄滅,但在建築內,卻依然是一片燈火通明,沿着走廊,段雲鵬走進了地下室,在他進入地下室之後沒有多遠,便聽到一陣陣慘叫聲。
那慘叫聲提醒着段雲鵬這裡審訊正在進行之中,看着審訊室的‘門’牌,走到標寫着“13”號的‘門’牌旁的小‘門’,進入小‘門’的時候,他看到錄音機正在工作着,一名紀錄員正作着記錄,和記錄員點頭打招呼後,段雲鵬便站到了一旁的觀察窗處,觀察着室內正在進行的審問。
透過觀察窗,在看到那個被吊犯人時,段雲鵬能夠注意到他保持着脊椎的角度,看他在捱打時,依然保持着特定的角度,段雲鵬便知道李木過去的訓練沒有白費,這個角度能夠化勁。
在過去的幾年間,段雲鵬早就不再是當年那個名動江湖的“賽狸貓”,也不是刺客大盜,而是調查學校裡的一名教官,雖說教官的生活全沒有過去的生活那般多滋多彩,可是他卻非常享受現在這種安逸的生活,甚至於他還把當年的紅顏知已娶過‘門’,年前妻子還爲他生了一個兒子,這種安逸的生活是過去他從未曾想象的,現在,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訓練這些年青人,把他們訓練成一個個新的“賽狸貓”,只不過,除去少數幾人外,其它人頂多也就是掌握一些技巧罷了,而眼前的正在遭受審訓的李木卻是一個例外,當年師爺老人家曾說過他是“天賦異稟”,而在段雲鵬眼中,李木同樣也是“天賦異稟”,天生就適合幹這行,正因如此他纔會親自來到這裡,觀看李木畢業前的最後一次考驗。
“這是第幾天了?”
盯着室內心防依然沒有被攻破的李木,段雲鵬問道一旁的記錄員。
“第三級審訊,第三天”
三級、三天……也就是說,這場審訊前後進行了五天了了解這種“忠誠考驗”的段雲鵬知道,這是最後一關,只要學員通過這一關考驗,他們就能夠從培訓學校畢業,然後在合適的時間,被派往全國各地,尤其是淪陷的東北以及朝鮮甚至日本本土。
如果他無法通過考驗的話……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個“得意‘門’生”,若是沒能通過學校的考驗,而無法畢業,段雲鵬的心情不由緊張起來。
但願他能撐下去吧
時間,對於李木來說,他早就沒有了時間的觀念,面對酷刑審問他只是不斷的發出極其悲慘的慘嚎,在慘嚎發出的同時,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回憶着在“反拷問訓練”時學習的反拷問技巧。
“捱打時,背永遠弓着,頭有頂意,身體不停地來回微晃。以打頭爲例,他拳從前來,你就左右晃,他拳左右來,你就前後晃,萬不可靜等着捱打,一停就吃打壞了。脖子是關鍵,不要仰也不要俯,也不能僵。脖子力量平時要練一練……”
與此同時,透過那雙被打腫的眼縫兒,他觀察着審問人員的動作,不能被動挨打是反拷打極爲關鍵的技巧,就是心中要估計對方出拳的節奏,看看他要出手了,身勢迎上去,一接觸馬上鬆下來後退。就這麼小小的幾毫米距離,來拳就弱了許多。
又一次,當對方的拳手揮來的時候,撐了三天的李木,估計要打上來了,提前叫出聲來,在慘嚎發出的時候,那拳頭落了下來,‘肉’體的痛苦便減少了一些。
“招了吧,只要你招了,政悳府是不會虧待你的”
在審問人員勸說他的時候,李木卻閉着眼睛在那裡進行自我催眠止痛。止痛主要靠呼吸,有節奏地呼吸,開始時快些,然後慢慢把呼吸放得悠長,但是一定要有節奏。呼吸的同時要感覺痛點配合呼吸一動一動的,疼痛感節奏和呼吸掛上後,就轉移注意力到腹部,呼吸越深長,疼痛感也慢慢減輕,最後就只知道呼吸的節奏而不知道疼痛了。呼吸的同時,他的腦子裡配合着呼吸節奏不斷的說“還好,還好,還好”,然後又重複“沒事,沒事”之類的話語……
“你小子骨頭夠硬的,你的同夥已經招了,你撐着還頂個屁用啊”
審訊員嘲笑着李木的硬骨頭,聽到審訊員的話,李木知道這是典型的心理戰,他開始在心中反覆思索着到底發生了什麼,幾天前,他和兩名同學被派往天津,在天津站卻突然被抓捕,然後他的頭被罩上了布袋,先是汽車,隨後又是火車,他估計自己現在應該是位於東北的某一個地方,這意味着他已經落入了日本人之手。
日本人?
在審訊的時候,他見到了日本人,自己是在天津被抓的,而現在卻在東北。難道平津方面已經和日本人合作了?
可惜這麼重要的情報無法送出,還有天津站怎麼會有敵人,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天津站內部很有可能有敵方間諜……在過去的幾天之中,李木的腦海中不斷的思索着種種問題,從而藉助這些問題讓自己從審問中游離出來,
“這是最後一次問你了,如果你再不‘交’待的話,那你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那條路是什麼?
死?
“大爺,我、我、我就是一個窮學生,那知道……”
哭喊的辯解似乎沒有任何意義,幾分鐘後,‘蒙’着頭罩的李木被拖帶到了一個院落中,在他的頭罩被摘下的時候,他看到了身後的沙袋和麪前的幾名日本兵,看着那些持步槍站立的日本兵,李木明白了,腳下的黃沙和血污提醒着他,這裡是什麼地方刑場。
結束了
閉上眼睛,李木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兩年前,當時還在師範學校讀書時,那個人對他說過的話語。
“現在日本人佔領了東北,且不斷試圖染指華北,華北軍閥、國內勢力亦心懷鬼胎,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我們更需要掌握準確的情報……”
“國家感謝你們忠誠的服務”
畢業時校長的勸勉,於腦海中浮現的時候,李木聽到了“嘩啦”的聲響,他知道那是上膛的槍聲,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現的英勇一些,像電影中的一些烈士那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那不是一個合格的特工應該做的事情,即便是死,他也要給敵人留下疑團。
也許,調查局的牆上很快就會多出一棵星星吧……
“砰”的一聲,槍響了,隨之槍口冒出一縷白煙……
在這一瞬間,李木以爲自己這下完蛋了。可是,他並沒有死,因爲槍裡沒有子悳彈。隨後,被捕者被帶回審訊室進行再次審問,許多人經歷了一次生死考驗之後,都會招出一切,但審訊依然沒有結束。
“我真的只是一個窮師範生,那,那裡是什麼間諜……”
審問再次進行了近一個小時之後,‘門’突然被推開了,看着走進來的段雲鵬,李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是,是教官……怎麼可能,難道他也被……在看到教官臉上的笑容時,李木突然意味到了什麼,他意識到過去他所遭受的一切,不過僅僅只是一場“考驗”。uu看書文字首發。
“爲什麼”
第一次,在多天的審訊之中,從未有任何心理‘波’動,更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憤怒之情的李木顯‘露’了他的憤怒他沒想有想到,他千方百計忍耐的、承受的不過只是一場“考驗”,如果早知道的話
“木子,恭喜你,今天之後,你就正式畢業了”
面對教官的恭敬,李木整個人不由一愣,隨後他詫異的看着教官,他不是已經畢業了嗎?
“教官,我,我……”
就在李木想說自己已經畢業的時候,段雲鵬笑了笑,看着這個他最爲欣賞的學生,搖了搖頭。
“你的確已經拿到了畢業證,但是,拿到畢業證,並不意味着你已經是一名合格的特工,而這場審訊,則是最後一關,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忠誠,木子,我相信也許,有朝一日,你會成爲一名最出‘色’的特工,這所學校會以你爲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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