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地跟隨阿普費鮑六年的那雙皮鞋,竟然在那一剎那間,‘露’出了它早該顯‘露’的那種頹相:鞋跟突然鬆動,並眼看就要脫落下來。
“真是可惜了這雙皮鞋”
在臨出‘門’的時候,阿普費鮑看着鬆動的鞋跟在嘴裡嘀咕着,不過他知道,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如果還是在德國的話,他的妻子會把鞋拿到鞋店‘交’給老漢克修理一下,但是現在呢?
作爲猶太人,去年10月份,阿普費鮑被迫帶着家人離開了德國,不過他很慶幸,作爲一名普通的工程師,在離開德國之前,他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否則的話,他恐怕真不敢離開德國,他是一個學者,不是一個商人,他甚至不知道離開了德國,應該幹些什麼,但現在,這些都不是問題。
上車前,阿普費鮑用力地跺了幾下腳,把鬆動的鞋跟又強安到鞋底上。家裡應該還有幾雙質量很不錯的皮鞋。但他卻懶得去找,對於他來說,現在時間非常珍貴。
假如夫人在家,這樣的事,應該說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但現在她同樣也很繁忙……她跟他同歲,不過小他幾個月而已。在德國是,她是一名醫生,現在她同樣也是一名醫生,也是一個大忙人,現在,因爲協助縣建立縣級醫院的關係,兩人都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面了。
駕駛着汽車,很快便駛進了距離社區實際上只有不到6公里的公司,去年之前,他曾是德國德古薩公司的一名工程師,一直從事着刀具材料的研究,現在同樣也是如此,現在他是北方刀具公司的工程師,對於他來說,生活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改變了一個環境,換了一個國家,不過相比於德國,這裡的生活條件更好一些,而且,根本不需要考慮“反猶”的問題。
在汽車駛進刀具公司的時候,那一片片烏黑的樹林和傍晚時分從樹林深處掀起的陣陣林濤,映襯着公司大樓略顯生硬而又堅定的線條,再加上院子裡那種難以名狀的安靜和潔淨,似
開闊又幽深,既包容又單一,或許就像是這座城市一樣……
在汽車停穩的瞬間,忐忑不安的心緒再一次於阿普費鮑的心間蔓延着,德國的經歷告訴他,現在德國已經改變了,不再是他所熟悉或者瞭解的那個國家了,而這個陌生的國家呢?還有這個陌生的公司,在這裡,他必須要證明自己的價值每月300元,公司提供他以及家人的醫保,這一切都使得一種空前的壓力在過去的幾個月間卻總是在他‘胸’中鬱積,屢屢地、屢屢地拂之不去的。
“如果能取得成功的話……”
在打開車‘門’的時候,阿普費鮑在心底如此思索着,在德古薩公司工作的十二年間,他一直從事着新型刀具材料的研究,而在那時,他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真正涉及到實際應用,卻碰到了一系列的問題。
“如果我被公司解僱的話……”
只要一起到自己可能會被公司解僱,阿普費鮑的腳步再一次加快了,他想盡快完成新型刀具材料的研製。
“強度、韌度……”
在試驗室內,伴着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阿普費鮑的眉頭緊皺着,臉上的愁容越顯濃重起來,他已經多次調整了陶瓷配方,但每次都不怎麼成功,還是無法解決根本‘性’的問題。
“阿普費鮑工程師,爲什麼您一定要研究陶瓷刀具呢?”
當阿普費鮑在那喃語着強度、韌度時,他的助手李立川則有些有不解的提出自己的問題。
“因爲隨着製造業的發展,要求不斷提高切削加工生產率和降低生產成本,所以我們必須要開發比硬質合金刀具切速更高、更耐磨的新型刀具。而且隨着材料技術的進行步,各種高強度、高硬度、耐腐蝕、耐磨和耐高溫的難以切削的新材料日益增多,在將來硬質合金刀具對其中不少新材料的加工都有可能難以勝任。另一方面,現在硬質合金刀具的生產製造每年消耗大量的金屬,如w、co、ta和nb等。這些金屬的礦產資源正日益減少,價格又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而不斷上漲,按日前消耗速度,用不了幾十年,有些資源將耗盡。因此發展陶瓷刀具纔是未來的刀具發展方向”
隨後,他又特意補充道。
“而且早在1912ˉ1913年英國和德國已經開始氧化鋁陶瓷刀具,不過由於其強度、韌度低,所以,目前各國仍然依賴普通硬質合金刀具,但是就其‘性’能而言,陶瓷刀具的發展前景優於硬質合金刀具……”
“就是切削速度和進給量都較低,而且使用還受到限制”
李立川笑着接了一句,隨後便繼續配合默契着阿普費鮑進行試驗,他知道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工程師,之所以受到公司的欣賞,是因爲他帶來了“陶瓷刀具”這一理念,現在公司的碳化鎢刀具‘性’能固然先進,但公司着眼的是未來,而“陶瓷刀具”顯然就意味着未來。
只不過,在許多外人看來,這卻是一個笑話,用“陶瓷切削鋼鐵”可能嗎?過去李立川覺得不可能,但是在從年前開始,在目睹了陶瓷刀具切削金屬之後,對此他再也不會有所懷疑,正像公司的高層不再懷疑一般。
“……氧化鋁陶瓷的脆‘性’高,如果採用無壓燒結的,維氏硬度一般均小於13……”
在試驗室中,當人們專注於試驗的時候,時間過的總是很快,當阿普費鮑嘗試着用熱壓的方式燒結出一爐新的陶瓷時,一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和過去一樣,阿普費鮑並沒有連夜加班,在晚上七點多時候,便“早早”的下了班,隨同助手一同離開試驗室。
“李,你去什麼地方,需要我送你嗎?”
在停車場上,阿普費鮑用有些生硬的漢語夾雜着德語問着李立川,而李立川則推着自行車道了謝。
“不用了,今天晚上,還要和同學們聚一下”
說着,李立川便騎着自行車離開了公司,朝着聚會的地點趕了過去。
“快看,咱們的李工程師來了”
就在李立川推‘門’進入包廂的瞬間,高成勤看着他微笑道。
“什麼工程師,我只是一個助手,咱們都一樣。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歉然地和同學們打着招呼,李立川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去,他們都是北方高等工科學校畢業的,不過並沒能考進研究生院,畢業後便直接進入了公司,在公司的各個研究機構或者公司出任助理或者技術員。
“沒事,大家都知道,作助手,都以工程師的時間爲準,沒有自主時間嘛。”
抱怨,難得的抱怨聲在同學們的口中響了起來,理想與現實總是有那麼一點距離,而他們這些小小的助理,則恰好的證明了理想與現實間的距離。
“可不是嘛,我那今年‘春’節都沒有放假,要趕一個項目,每天都在加班,還好,現在都忙完了……”
一提到助手的痛苦,衆人紛紛說道了起來,儘管他們知道,這是從事研究工作的必須,但是多少總會有些抱怨,
“立川,按說你們刀具公司應該相對輕鬆一些,你怎麼會現在纔來”
馬強好奇的看着李立川,刀具公司是四類公司,根本談不上繁忙,他們早在三年前,就推出了世界上最先進碳化鎢刀具,現在進行的研究,更多的都是預研,而其它公司則是實際的生產研究,相對應的他們的研究進度自然沒有其它公司那麼緊張。
“如果有一個工程師,把自己的研究和自己的未來聯繫在一起的話,恐怕結果就大不一樣了。”
接着李立川把阿普費鮑的故事說了一下。
“怎麼說呢?這個研究方向意味着刀具的未來,不過難度太大,畢竟陶瓷的一些特‘性’,還需要克服,但如果從硬度上來說,陶瓷刀具的硬度絕不是碳化鎢刀具所能相比的……”
“等等,你是說,你們用陶瓷做刀具?”
馬強驚詫的看着李立川,在聽到“陶瓷刀具的硬度絕不是碳化鎢刀具所能相比的”以至於他的心臟急跳數下,他突然意識到或許,這種陶瓷還可以應用於其它方面,比如他所在的課題組正在進行的這項研究
“不是普通的陶瓷,而是……”
“它可以切削鋼鐵?”
按奈下心底的‘激’動,馬強盯視着同學問道。
“而且重量還很輕?”
“喂,馬強,你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同學用胳臂肘兒輕輕地碰碰馬強,似乎提醒他不要這麼‘激’動,但是他的提醒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因爲李立川的回答,而更加‘激’動起來。
“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
馬強‘激’動的喃語着,甚至於不時的搓着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他又看着李立川說道。
“立川,也許你們的研究能幫我們的大忙,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去我們那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話,沒準我們所長會親自去刀具公司要人”
“什麼?”
李立川詫異的看着同學,有些不解的說道。
“什麼?你在說什麼?什麼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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