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北的夯土公路,一條行軍大軍縱列此時被黃色的塵埃籠罩着,在夕陽餘暉照映下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行進着,但是一旁田間的寧靜風光襯托着這條巨龍卻顯得如此的不協調。而在隊伍的周圍不時有騎馬的尖兵從前方跑回向隊伍中同樣騎在馬上的軍官彙報着什麼。而這條長龍的中間偶爾可以看到大卡車威風凜凜地駛過揚起滿天塵土飛揚。
飛揚的塵土籠罩着行軍的縱列,但是卻沒有激起任何不滿,對於這支部隊而言,所有的不滿與牢騷,現在似乎都消失了,在塵土飛揚中,能看到一些拄着木製柺杖包着滲着血跡的繃帶的傷員,傷員的存在又讓這支大軍縱列顯得有幾分不協調。扛着步槍的士兵們不時朝着空中望去當樹木被風吹動着傳出那種風嘯聲他們的臉上就會露出濃濃的懼色。
對於沿着公路南下由第l8師團、第ll6師團以及第31師團組成的第l0軍,已經被一天來不斷在他們頭頂上“嗡嗡”飛過並扔下成噸炸彈的支那轟炸機給打怕了,這是一個他們永遠也沒辦法擊敗的對手,幾乎從他們在青島登陸之後,支那軍的轟炸機便如同鬼魂似的籠罩於他們的頭頂。
先是在青島火車站,支那軍的遠程轟炸機將整個青島火車夷爲平地,多枚重達一噸的炸彈更是直接擊中火車站,從而使得火車站徹底報廢,他們甚至於還對碼頭的商船進行了轟炸,造成一艘商船擱淺於青島港,而支那飛機對火車的攻擊,使得他們不得不離開鐵路,沿着公路進攻,但在部隊於公路行軍的時候,惡夢再一次降臨了。
道路兩側的雜草和田野就像被翻犁過似的,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被轟炸後的慘狀。手榴彈、炮彈及各種軍械被炸處都是,路的兩旁還不時可以看到死傷的日軍官兵,這是幾分鐘前的空襲後留下的滿目瘡痍,支那空軍的轟炸給這支部隊帶來死亡、恐怖與混亂。
“飛機!”
突然第l8師團的行軍縱隊隨着數聲尖叫陷入了片混亂之中,人們朝着天空看去,只看到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數十個黑點!是中國人的轟炸機羣!就在這時成串的炸彈從的空中投擲了下來,小泉澤野幾乎是第時間本能的跳到了路邊流淌着河水的水渠內,然後用力的將自己的身體死死的貼在水渠上,以躲避即將到來的轟炸。
第十軍團的行軍從最開始就註定將是一場死亡之旅,實際上早在他們尚未到達青島時,其就進入了第六戰區參謀部的視線之中,也正因如此,遠程轟炸機纔會在其於青島登陸時,對其實際轟炸,從而達到將其重創的目的。
24架遠程轟炸機在臨空後,立即對地面的日軍實施轟炸,一枚枚重達250公斤重的集束炸彈自3000米高空投擲下去,這是集束炸彈第一次在戰場上投入使用,自由落體的集束炸彈在距離地面還有百米時,突然炸彈與空中炸開,在地面的日本兵幾乎能夠用肉眼看到數以百計的圓柱體從炸彈中散發出來。
“轟、轟、轟……”
幾乎是在瞬間道路和兩側的田野被硝煙籠罩了,數以千計的炸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着地爆炸,爆炸後產生的數以百萬計的破片,更如像鐮刀割草一樣打倒了未及逃散的日本兵。
即便是許多臥倒於地日本兵,亦被凌空爆炸的炸彈擊中,至少有半數的炸彈並沒有在地面爆炸,而是直接於空中爆炸,預製破片瞬間便籠罩了方面數平方公里的土地。
趴在半人深的水渠內的小泉澤野看到上田少佐此時已經從馬上跌落了下來,凌空爆炸的炸彈幾乎炸碎的他的軀體,而在一旁的路邊草叢中,一個戰士躺在那裡破片打斷了他的動脈,血像霧一樣從他的喉嚨裡噴了來,他的手捂着的脖頸渾身不停的抽搐着沒過多久他死去了。
“咣……”
“啊……”
在身邊響起金屬落地聲的時候,小泉澤野嚇的緊閉着眼睛大聲尖叫着,好一會他才睜開眼睛,這纔看到落在他身邊的是一塊馬口鐵似的巨大的金屬片。
“轟!轟!”
就在小泉澤野慶幸的時候,停在路上一輛彈藥車被炸彈引爆了,一時間火光沖天、碎片四處飛射着,烈焰中不斷傳來的連綿不斷的爆炸聲,被引燃的子彈彈頭更是不斷從彈藥車上朝四周飛射着。
此時整個道路幾乎完全變成名副其實的屠宰場,空中的轟炸機不斷投擲集束炸彈,一枚枚或是在空中爆炸、或是撞擊地面爆炸,或是落地後被時間引信引爆的炸彈,將暴露在野外的第l8師團的官兵炸的血肉橫飛,就像是一羣進攻屠宰場的牲口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攻擊並沒有因此結束,轟炸機羣在完成八輪轟炸之後,炸彈投空的機羣卻又降底高度用機艏的機槍朝着地面掃射着,密集的彈雨從空中朝着僥倖於空襲中倖存的兵佐身體上傾倒着,一隊隊躲避轟炸的兵佐被轟炸機上的大口機槍打倒在地,動脈被打斷的士兵鮮血像噴泉一樣噴涌出來,子彈擊中人體後甚至可以將人撕扯成兩截。
終於,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漫長的轟炸結束了,在滿目瘡痍的道路、田野上到處隨處可以看到於一具具屍體中掙扎着的傷兵,呻吟聲、慘叫聲,更是成爲這裡唯一的聲響。
而躲在水渠中的小泉澤野,這才注意到沒膝深的渠水,此時已經被染成了赤色,轟炸時如雨點落下的小炸彈,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水渠內,滿渠的殘屍染紅了並不算深的河渠。
“轟!轟!”
接連數聲劇烈的炸聲讓小泉澤野和其它的倖存者一樣,都本能的貓下了腰,甚至恐懼的渾身顫抖的趴在地上,難道轟炸又開始了?
“怎麼回事?”
風已經把爆炸產生的數團黑煙吹散了,在屍體中十餘名士兵血肉模糊的躺在那裡。
“是支那軍投下來的沒爆炸的炸彈,可能有定時哭,到處都是沒爆炸的……”
“轟!……”
接連響起的數聲爆炸聲打斷了那名軍官的話語,原本還試圖救治傷員的士兵散開了,儘管在公路上、田野間到處都是傷員求救聲同,但是望着道路上、田野中散落的未爆炸的帶着長布條黑色柱型小炸彈,所有人的臉上驚恐之色越來越濃,誰也不知知道它們會在什麼時候爆炸。
但每一個人都知道,如果那些炸彈是致命的。
“噠、噠……叭、叭……”
突然從遠方中傳出的一陣陣密集的槍聲,讓所有人的心跳再次一緊,任何稍有常識的人也知道,他們遭到了進攻,就在倖存的官佐們呼喊着重整部隊的時候,一枚枚迫擊炮彈不斷的落在這支部隊的頭頂,重機槍更是於遠距離不斷的掃射着……
“放!”
在數公里外的樹林間,隨着一聲口令,l2公分迫擊炮彈朝着公路上的日軍飛去,在前方的幾片墳丘之間,幾名軍人掩於其後,趴在兩個墳丘間用望遠鏡觀察着公路上倉皇失措的日軍,正如最初意料的那樣,現在的日軍根本就沒有有反抗之力,在持續的轟炸中他們失去了火炮、彈藥車,甚至重機槍,完全就是一股待宰的羔羊。僞裝成墳頭的...
機槍堡不斷的朝着日軍掃射,而後方的迫擊炮則不停的將炮彈傾倒在公路上。
“命令部隊,進攻!”
隨着一聲令下,在道路兩邊原本看似一望無際的,麥收後剛剛耕種過的田野間,突然掀起一塊塊木板,在此之前,戰士們一直掩於被覆土木板蓋住戰壕內,甚至就連日軍尖兵從木板上經過時,也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存在,而此時隨着命令的下達,上萬名步兵在掀開木板的同時,躍出戰壕,端着步槍、衝鋒槍朝着日軍發起衝擊。
“殺!”
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隨着一陣手榴彈甩出揚起的的煙塵,似浪潮般的進攻部隊猛的與日軍碰撞在一起,撕殺聲隨之在綿延數公里的公路上空激盪着。
“大局已定!”
隨手將鉛筆扔在地圖上,聽着遠外的槍聲、爆炸聲,宋子山的臉上帶着笑容,爲了這次進攻,作爲山東敵後遊擊總隊副總隊長,他集中了十個縱隊,近二十萬人,除去阻援的五個縱隊外,他給l8師團準備了五個縱隊,而目的自然是爲了重創這支日軍。
“長官,七縱來電,遭遇日軍頑強進攻!各團傷亡慘重!”
“命令7縱隊立即撤出戰場!九縱繼續阻敵,告訴趙裕新,能打就打,打不贏就撤,沒必要和日軍硬拼。”
如果是在預備軍,凌少波絕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但是現在他指揮的卻是山東遊擊部隊,他的任務是配合正面戰場,相比於進攻日軍野戰部隊,他還有更爲重要的任務。
“是!”
“命令十一縱繼續對敵行軍部隊實施騷擾,總之,絕不能讓日本人舒服了!”
“是!”
接連幾道命令下達之後,宋子山的雙眼繼續盯着公路上的戰況,儘管這股日軍在轟炸中遭受重創,但是他們的抵抗依然極爲頑強,幾次進攻都被其擊退了。
“總隊長,看樣子,咱們吃不下這股鬼子啊!”
那裡是一股,分明就是一個師團!參謀長的話讓宋子山一笑,他隨口笑說道。
“沒事,只要不讓他們舒坦就行,再說……”
話聲稍頓,宋子山的視線朝着遠方看去,
“現在,收復山東的戰役不過纔剛開始,有咱們山東敵後遊擊總隊露臉的時候!”
(【本文字由(典典漢紙)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