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號的老北風,如厲鬼般地追逐着行人。|經|典|小|說|網更新最快{首發}比奇(shuh&n)這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灰暗的北平長安街上在幾場冬雪下,雖經過掃雪車、以及灑鹽清除,但這會卻依然已結滿了薄冰,在這臘月天裡,整個長安街都是空‘蕩’‘蕩’的,幾乎看不到多少行人,只有極少數的一些行軍或是堅着衣領,或哆哆嗦嗦的縮頭縮身的行進着。
在鐵獅子衚衕北平綏靖公署外,一長溜黑‘色’的“金鹿”轎車整齊的停於街邊,在對面的公署大‘門’處,八名身着着呢絨大衣、頭戴羔羊皮帽的衛兵,則持槍端站於崗位,紋絲不動的任由刺骨寒風襲身,墨綠‘色’的大衣這會已經落了一層積雪,若不細看,甚至會以爲這些衛兵不過只是威嚴的塑像。
相比於外間的寒冷,裝有暖氣的公署內反倒是溫暖如‘春’,在主任辦公室外間的會客廳內,這會更是不時響起熱情的話語聲和偶爾的笑聲。
“辭公說笑了,我這也就是趕鴨子上陣罷了!”
說笑之餘,管明棠看着今天乘機抵達北平的陳誠,他這個時候來北平,怕不僅僅只是代表委員長作年前的“慰問”,恐怕所爲無非只是兩個字“整編”,否則的話,他也不會一再的把話朝“部隊編訓”上引。
去年9月,當自己開始實施“裁軍、整編”時,那位委員長顯然在一直關注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否則的話,也不會於兩個月前,即提升伙食配給標準,以加強士兵營養,同時對部隊加強訓練,現在中央直屬嫡系部隊士兵身體素質以以及訓練,都遠優於三個月前。
正如自己的“嫡系”對“雜牌”一樣,從一開始,身體素質即超過了雜牌軍,加之良好的訓練,使得嫡系的淘汰率極爲有限,從而達到淘汰雜牌,保存嫡系的目的。這種辦法很隱晦,但確實非常有效,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公平,在表面上,別人壓根就說不出任何挑辭來。
而現在陳誠對自己的誇獎,又豈是隻是誇獎,恐怕更多的還是來“取經”,從而爲中央今年的整編鋪平道路。
“其實這個辦法,無非就是給地主家扛長工的活計,若是長工來的時候吃得飽,身體壯實,幹活賣力,主人家自然願意僱他,若是長工來的時候,就骨瘦如柴,且能吃,但活幹的不多,主人家,自然也就不要了,所以……”
臉上帶着笑,對陳誠的問題,管明棠倒也沒有一絲的隱瞞。
“這叫不裁而裁吧!”
“好一個不裁而裁,也就是哲勤您,能想到這樣的用扛活的法子,去裁軍的點子!”
又一次出言稱讚時,陳誠細細打量着眼前這位與自己一樣,同爲上將的管明棠,相比之下,他更年青,甚至可以說是全世界最年青的陸軍上將,但任何人都不會因爲他的年紀而輕視他。
“其實,裁軍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困難,雖說國內很多將領都視兵如命,但是他們同樣也知道,相比於幾萬雜牌兵,幾千‘精’兵的戰鬥力更強,在抗戰的時候,一個大隊的日軍有時候甚至可以追着咱們一個師打,就是這個道理,在戰場上,恐懼、怯懦就是傳染命,一個人得了,能傳染幾十個人、幾百、幾萬人,到那時,雜兵能沖毀‘精’兵的防線,知道了這個道理,他們自然也就不抗拒裁軍,關鍵問題是,這個裁軍,如何能裁的讓人心服口服,至於裁的他們說不出話來,所以裁軍,最重要的,還是公平對待!”
儘管心知自己話恐怕很難起到作用,一但武漢方面開始裁軍,軍委會肯定會趁機裁撤雜牌地方部隊,但管明棠還是希望能儘自己的一分力,從而最大限度的減少裁軍造成的心理衝擊,以避免部隊陷入‘混’‘亂’。
“還有就是對士兵的安置,以華北爲例,在裁訓開始的同時,公署便組織了兩個工程團,對黃河口一帶的荒地進行初墾,然後以每120畝一片,每片三十畝的方式,於中央修建四處宅院,用於安置退役軍人,當然安置房並不是無償配發的,是通過軍人住房貸款,以貸款的形式建設,退役軍人可在未來十數年內,分期償還。這樣一來,對於熱衷於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的士兵而言,自然很有吸引力。”
端起桌面上的茶杯,藉着喝茶的空,管明棠在心底思索着,這些辦法其實都是借鑑後世以及國外的經驗,然後再充分發揮這個時代的特點,通過“適當補償”避免引發心理不滿,進而導致其對政fu產生怨言。
“再就是部分經過整訓後仍然不合格的基層軍官,相比於士兵的安置,軍官的安置更爲困難,如何安置他們一直都是最大的問題,所幸的是,三省大都爲光復區,通過警官培訓,三省大概可以安置幾千名警官,這樣一來,軍官有了落腳處,剩下的問題,也就簡單,無非就是待遇問題,退役金從優、安置從優,比如提供新建住房、接轉其家人,最大的阻力,自然也就消失了!”
在管明棠提及軍官安置時,陳誠聽的更加認真,警官培訓確實是一個較爲不錯的辦法,但,思索片刻後,陳誠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將軍官安置在公安局,倒也是解決的辦法,但這至多隻能安置基層校尉軍官,像中校、上上校,甚至將軍,這些人若是離開軍隊,因爲身份懸殊的問題,而只能做一普通警官,會不會導致其心生不滿呢?”
而這恰恰正是校長擔心的地方,畢竟那些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萬一要是惹出什麼‘亂’子,可真不好收拾。
“畢竟,進入學院再培訓,也不解決的辦法不是!”
保定陸軍軍事學院的建立,正是管明棠打着“裁軍所需”的名義創辦的,但在陳誠看來,這或許對“兵少將寡”的北平綏靖公署有用,但對於需要裁掉上百個將軍、幾千個中校、上校的中央卻不見得有用。
“進入學院接受高級指揮再培訓,原本就只是起臨時緩衝之用,而真正的作用是,將來成立軍管區。”
心知這次裁軍整編直接關係到數年後反攻的管明棠,對於陳誠的問題自然是毫不加掩飾的加以回答,他相信陳誠會爲自己保密,中央同樣需要用這個辦法解決問題。
“軍管區?”
“對,軍管區,就是爲將來作戰時,實施徵兵、訓練、補充,而劃定的軍管區,而軍管區則與作戰部隊脫離,互不隸屬的,與作戰部隊是平行關係,而非上下級關係,其從綏靖公署接受命令,在軍銜上,軍管區司令,可爲少將,亦可爲中將,負則十數縣適齡青年的動員,以及訓練工作,同時其亦負責各縣民團訓練測評……”
也就是一地方雜物處置機關,看似軍級頗高,可實際上根本就是辦事機構,不過對於那些將校軍官來說,卻讓他們有個落腳之處,且在一定範圍內,繼續過着衛兵、有部下的日子,至少在某種程度上還算是體面,說白了,也就是一“光標司令”。
想通了三層步步不同卻又環環相扣的安置辦法,陳誠看着管明棠時,內心深處倒也佩服他的人能想到這三層環環相扣的辦法,但是,中央能實施嗎?
沉‘吟’片刻,陳誠毫不隱瞞的挑明瞭自己的來意。
“哲勤,這次我奉委員長的命令抵平,所爲,一是爲慰問前線的將士,二卻是爲了中央整編一事,委員長,想知道,你有何良策進於中央!”
在踢過這個皮球的時候,陳誠又補充道。
“你先前提的這三步,第二、第三,都好辦,唯有第一步,於中央而言,可謂是極爲困難,此次涉及退役士兵多達70萬左右,如照章安置,所需經費需一萬萬元之多,且又需至少2000萬畝田地,錢,中央可以擠,但地……”
搖着頭,陳誠的臉上‘露’出一副無可奈何之‘色’,他知道面前的這位之所以能夠順利安置這些退役士兵,並不僅僅只是授田,更爲重要的是,在裁軍的同時,華北即開始實施大規模的戰後重建以及工業建設,這直接吸納了數十萬退役軍人,而這同樣也是中央力所不能及的。
“地,中央擠不出來,就是,嗯,就業崗位,現在南京以及蘇浙一帶重建,中央計劃參考華北的作法,合同施工方必須保證僱傭之半爲退役榮民,雖是如此,也僅只能安置十餘萬人,所以,除非中央能提供兩千萬畝地,否則,這安置,怕還真不容易。”
望着滿面無奈的陳誠,管明棠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相比於華北中央不可能提供衆多的工作崗位,畢竟北方公司早就對河北、山東的資源虎視眈眈,幾乎早在六戰區實施反攻前,公司就已經制定了相應的資源開發計劃,在從而提供了上百萬個工作崗位。
“而且,這些退役軍人,還涉及的到全國各省,咱們總不能把江蘇人安置到四川,把四川人安置到山西吧!”
擡頭看着管明棠,陳誠擠出一絲笑‘色’。
“所以,委員長,這才讓我過來,請您務必想個法子,幫中央渡過這一關的同時,別讓弟兄們心寒,畢竟,日本鬼子,還佔着東北,過幾年,國家還指往他們那!”。[本文字由提供]。給作品投推薦票月票。您給予的支持,是我繼續創作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