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用西方人的眼光看問題的。我們對東方人的思想、對日本人視死如歸的精神狀態根本不瞭解。”
珍珠港事件國會調查報告
“託,託,託,託,託!”
當淵田看到第一批魚雷轟炸機掠過戰艦區,便命令報務員發出“托拉,托拉,托拉!”……這是事先約好的“虎,虎,虎!”密碼信號,通知南雲海軍中將奇襲成功,只是一瞬間,儘管攻擊還未展開,淵田便確定奇襲能夠取得成功。
正如淵田的意料一樣,這次襲擊,行動果敢,來勢迅猛,乾脆利落,把美國太平洋艦隊打了個不亦樂乎。
日本人集中力量襲擊軍用機場,魚雷飛機襲擊戰艦。第一批十八架俯衝轟炸機襲擊了珍珠港南面的陸軍基地希卡姆機場在那兒,爲了防止破壞,一排排戰鬥機和轟炸機翼梢挨着翼梢停在停機坪上轟炸機則重創了福特島上的水上飛機。爆炸摧毀了機庫,將PBY飛機的着火的碎片拋向空中。
襲擊來得如此迅猛和突然,以致在最初幾分鐘內,太平洋艦隊的軍艦上幾乎沒有人能夠意識到正在發生什麼事情。時鐘剛剛報過早餐鐘點,軍旗隊聚集在艦尾,等候八點鐘升起軍艦旗的信號:教堂的悅耳鐘聲越過港灣,飄進千百個天窗,突然間淹沒在“突突突”的機槍掃射聲、炸彈的呼嘯聲和魚雷的爆炸聲中。
第一架“九七式”魚雷飛機衝到艦列最後一艘軍艦“內華達號”上空,用機關炮把艦旗撕成碎片。大驚失色的旗手又唰唰地升起幾面星條旗,無一不被打爛。第一條魚雷鑽進“亞利桑那號”艦尾的水中,艦上的數以千計的其他水兵一樣,不相信剛剛聽到的空襲警報。
這一天的早晨,顯得格外寧靜,“加利福尼亞號”戰列艦上的湯姆上尉,以及往日一樣安穩地坐在房間裡寫着給妻子的信。他擡起頭來,從舷窗望去,港口熠熠閃亮的水面上是湛藍的天空;遠處是一座半島的海濱。
此時湯姆的心情可以說美極了,以至於當警報器拉響的時候,他卻認爲,這不是搞錯了,就是搞演習。這時,船上響起了士兵們向各自崗位奔跑的腳步聲,湯姆急忙戴上帽子就往甲板上跑。
他剛從扶梯跑上來,就覺得船身猛然震盪起來,正一瞬間只見一架飛機飛得特別低,象閃電一樣從戰列艦頭上一掠而過。港口上,爆炸聲響成一片,一股股水柱沖天而起,飛機馬達的嗡嗡聲響徹了陽光燦爛的天空。
“怎麼回事?”
湯姆一把拉住一個驚慌失措的水兵詢問道。
“我們在遭到轟炸!”
“什麼?”
就在湯姆驚慌的朝着艦橋跑去的時候,“加利福尼亞號”又被猛烈地衝擊了一下,他只覺得腳下的甲板在向一邊傾斜。另一架火流星似的飛機掃射着從頭上掠過。當飛機向軍艦甲板上掃射的時候,他甚至能聽見飛機馬達的沉悶的轟鳴和機槍發出的非常急切刺耳的聲音,下一瞬間他便看到甲板上進出一道道奇特的放電火花,那就是子彈。
水兵們跑到已經傾斜的甲板上。站在“加利福尼亞號”的左後舷上,湯姆看見港口上另一艘戰列艦已經極度向左舷傾斜,眼看就要翻了。那是“俄克拉何馬號”,泊靠在它旁邊的“馬里蘭號”雖然還直立着,但是也已經籠罩在硝煙之中了。而“俄克拉何馬號”傾斜得越來越厲害,甲板已經垂直觸在水面上,好象被沉重的炮塔壓翻了似的。
藍天下,這個龐然大物無可挽回地傾覆着。這時,在“加利福尼亞號”上已經看不見“俄克拉何馬號”了,因爲“加利福尼亞號”的甲板上烈火沖天,濃煙瀰漫,從頭到尾連成一道火幕煙牆。油艙被炸得粉碎,一艙重油當即起火。這一切都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了,以至於艦上的官兵,個個都是驚慌失措的不知所措的如無頭蒼蠅一般的奔逃着。
湯姆跑到艦橋的扶梯腳下時,發現很多人一個接一個地倒在火裡,有的即刻被燒得象漆黑的飛蟲一樣,身子蜷縮在一起,發出燻人的惡臭。炸彈還在四處爆炸着。
湯姆一邊向扶梯上爬,一邊想,彈藥艙不久也要爆炸,彈藥艙一炸,那就全完了。這時,艦上有幾門高射炮開火了。在這樣一片混亂的情況下,竟然有人能跑到炮位上開起炮來,在湯姆看來幾乎有點兒讓人難以想象。但更多的一些水兵躲在船樓底下,惶惑地凝望着天空。
突然,一聲巨響蓋過了所有別的爆炸聲,這回遭殃的不是“加利福尼亞號”,而是“大黃峰號”航空母艦,它的船頭炸開了。遠遠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不少人被一拋面起,隨着軍艦殘骸碎片在空中飛舞。原來是一顆炸彈穿透了“大黃峰號”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然後一直鑽進彈藥庫中,將幾百噸魚雷、航空炸彈引爆了,在爆炸的瞬間,上千米的烈焰包裹在巨大的煙柱中,在珍珠港的上家升騰着。
“加利福尼亞號”上的彈藥艙還沒有爆炸,很可能是由於艦長下令放水浸沒彈藥艙的結果。艦上的照明設備都被炸壞了,損管隊打着手電筒在船底工作。船向左舷傾斜十幾度,一直在緩慢地下沉,但火勢依然很猛,簡直跟油船起火一樣,在軍艦上高射炮還在不停地射擊。
這時,艦長下令棄船。但是,要下船就只有跳水,別無他路可走。
但此時水面上卻漂浮着足有三十釐米厚的油層,浮在海面上的重油在燃燒着,“加利福尼亞號”和所有的戰列艦都已陷入火海之中。下面是濃煙烈火,頭上又來了一羣日本飛機掃射,想要逃生,就非得潛到油層以下不可。
現在再看“俄克拉馬號”,這艘船的上半身已經淹沒在水裡看不見了,船殼倒扣着浮在水面上,象條巨鯨一樣,慢悠悠地轉來轉去。還有一羣羣的人艱難地棲息在船殼上,躊躇不安地望着烈焰熊熊的海面。說來真是絕路逢援,緊靠在旁邊的“馬里蘭號”戰列艦雖然船頭栽進水裡,可就是不翻。“俄克拉何馬號”上很多人都在難友的幫助下爬到“馬里蘭號”上去了。忽然,一顆炸彈在“馬里蘭號”上爆炸了,不少人又反身跳進火海。不一會兒,“馬里蘭號”的甲板上也站不住人了:鄰近的“亞利桑那號”上火勢正猛,船上能撤走的人都往“馬里蘭號”上跑。停泊在其它戰列艦中間的“西弗吉尼亞號”中了六發魚雷,捱了好幾顆炸彈,艦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軍艦隨後就沉沒了。在這些沉船破艦周圍的水面上,油層還在燃燒,落水的人擠在一起,痛苦地掙扎着,一個個被燒得焦頭爛額,已經僵硬的屍體也夾雜在這些人羣之中。
港口裡的大小船隻正冒着飛機的轟炸變換隊形,水面上的油層被攪得上下翻滾。水手們發現在重油中救生筏很難划動,多數人都爬上摩托艇,或者開始向福特島游去。
就在這時,珍珠港似乎恢復了平靜我,也許這段時間也確實應該稱作暫時平靜,因爲,日本第一梯隊的主力確實已經飛遠了,其餘的飛機也不過是在這裡或那裡投下幾顆零星的炸彈。
可是,在這裡或那裡挨炸的人就很難意識到這段暫時的平靜了。在硝煙瀰漫的港口上掙扎的人,多半都沒有這種感覺,因爲地面的高射炮打響以後,一直在不停地猛轟。這時,只見從煙霧瀰漫的島嶼中衝出一艘艘大型快艇,耀眼的船身上印着鮮紅的“十字”,那是救護快艇。
救護快艇闢開海面上厚厚的油層,風馳電掣般朝着起火的軍艦駛去。這些是“索拉斯號”醫療船派出的救護艇。這些救護艇在軍艦旁邊泊靠了好一陣,當飛機衝到軍艦甲板上方掃射時,艦上的水兵有的四處分散,有的就地臥倒,而救護艇上的護士堅持轉移着傷員,艇上的水兵有的用撓鉤鉤,有的用手扒,使救護艇始終緊靠着軍艦的船幫。
不一會兒功夫,那些潔白光亮的救護艇就被弄得滿身油漬、齷齪不堪。救護艇來來往往,穿梭不停。炸彈在海上時而激起高高的水柱和層層的浪濤,救護艇不時地劇烈顛簸搖擺。然而,這些救護艇依然穿梭往來,在港口污濁腐臭的水面上留下道道航跡。
此時整個港口上,濃煙翻滾着,劇烈的爆炸更是聲響震天。這時,“內華達號”戰列艦順利地從一排戰列艦緊後面的泊位上開出來了。當“內華達號”從一艘艘起火和下沉的戰列艦面前駛過時,站在倒扣在水裡的“俄克拉何馬號”船殼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振臂歡呼起來。
“好樣的!”
幾乎所有人都在爲“內華達號”歡呼着,太平洋艦隊依然在戰鬥着,至少他還有一艘戰列艦!而此時,太平洋艦隊司令金梅爾上將,幾乎是在司令部大樓裡眼睜睜的看着他的戰列艦隊被摧毀,被徹底的摧毀了,一個清晨,太平洋艦隊便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