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遜無奈,只得將元拱辰請出來。趙銘臣似乎絲毫覺察不出異常,對元拱辰甚是親切熱絡,對元遜卻冷漠許多。容雁門身居南平左督之位,麾下兵馬將近四十萬之多,謀臣名將林立,元遜只居菱鳳鏡數人之後,況且容雁門此次西征,元遜首立奇功,又是一路軍之主將,江寧斷無不曉得自己的理由,然而趙銘臣如此,元遜雖知他別有圖謀,卻也無可奈何,卻不能將容雁門與舊帝之間的矛盾暴露在江寧眼中。
這段江水,兩岸分屬江寧的蕪州與江津的望江,趙銘臣上船後又行了百里,衆人便能望見南岸的蕪州城與北岸的望江城。再下去六七十里水路,再抵達澄陽湖口,澄陽湖是清江匯入江水的入水口,江寧有一萬精銳水營駐在澄陽湖裡。
江寧剛將歷陽納入治下,隨着時間的推移,元遜相信,澄陽湖裡的水營必將是江寧翼虎軍最主要的基地。
使船過澄陽湖口時,趙銘臣望見澄陽湖出來一艘大翼艦,對元拱辰說道:“李公麟將軍今日也回江寧,應該就在後面的船上。”
江寧將南閩納入治下,徐汝愚起用許多南閩籍將領,如趙景雲、丁勉臣、李公麟、洛伯源、彭慕秋等人。在徐汝愚南征閩地之前,南閩隔在武陵山、臾城嶺之外,中州對南閩並不熟悉,然而巫青衣卻早聽過李公麟的名號。李公麟年青時就是左手山水畫名聞天下,他的山石峰巒,大斧劈皴、奇峭堅實,開一代流派,在徐汝愚南下閩地之前,李公麟只是出任閩王府書畫供奉這樣的文吏。
巫青衣心裡奇怪:昔時的畫師巨匠,今日怎的做了江寧的將軍?
大翼艦發出要求靠近的旗語,趙銘臣笑道:“想必李將軍知道貴使大人此時過澄陽湖口,這才趕過來一起往江寧去。”
大翼艦除了桅帆作爲行船動力之外,尚配有三十餘名操舟手,漿下水中,不一會兒,便追了上來。
李公麟遙遙傳聲過來:“趙大人,可是領南平使臣往江寧去?李公麟此去江寧述職,從君將軍那裡借了艘船,同行如何?”不待這邊應聲,大翼艦便靠了上來,用鉤鑲將兩船聯結在一起,李公麟帶着兩名護衛便上了使船。
趙銘臣將元拱辰、元遜、巫青衣等人介紹給李公麟,李公麟一一做揖行禮,神態甚是謙恭。
李公麟身爲宿衛軍校尉,在江寧軍中居要職,巫青衣早慕其名,不敢失禮,摘下臉上蒙着的青紗斂身回禮,說道:“青衣見過李將軍。”
李公麟乍見巫青衣妍麗容顏,禁不住微微一怔,說道:“‘春煙有意藏仙境,無奈手長衣袖短,更令遊人顛倒(王蔭澤)’,我從君逝水處借船時,他知我意在兩岸山水,便賦詩贈我,以絕色喻山水,公麟此時才知兩岸山水倒說不出青衣姑娘的靈秀來。”
巫青衣玉顏上起了一層紅暈,說道:“李將軍擡愛了。”
李公麟哈哈一笑,說道:“公麟雖知畫紙難留顏如玉,但是今日願勉力爲之,希望青衣姑娘不要拒絕公麟。”
巫青衣說道:“只怕青衣陋顏辱了李將軍的畫藝。”
元遜以爲李公麟上船來會與這個喚趙銘臣的一同試探這邊底細,卻未料李公麟一上船便要替巫青衣畫肖像。李公麟年青時,才名聞達天下,肆意性情,直至中年才知收斂,此時一見,卻看不出有半點收斂的地方,青衫垂袖,劍鋏懸於腰際,面容清矍,一雙眸子清亮如泉,頷下長鬚及頸,飄逸之姿恰是文人墨客,全無半點戰場殺伐之氣。
卻是這樣的氣度最能折人,若非元遜感覺出李公麟的身手不弱於己,心裡早生出相交之心。
李公麟對元遜說道:“我在船裡備有云澗雪,趙大人不妨與南平貴使一同過來飲酒,我揮筆與飲酒卻是兩不誤的。”
李公麟以山水聞達天下,學識才氣俱盛,元遜知道徐汝愚用李公麟爲將,那麼李公麟在兵法上的造詣也有過人之處,然而數日間李公麟避不談軍事,談及書畫學問又非元遜所長,趙銘臣倒是謹守小官小吏的本分,圍坐時,只在一旁執壺斟酒,卻不置喙,倒是巫青衣涉獵頗廣,也擅丹青,與李公麟言語融融,讓元拱辰在一旁看了羨煞死。
元拱辰年青之時倒不是現在這般不學無術,只是被打發到江關都府任上近二十年,所有的凌雲壯志都消磨盡了,此時心裡雖然羨慕,卻無計可施,雖然也想插上幾句好引佳人注意,但是他心裡知道說出口不過惹人恥笑,只是不時睃一眼佳人容顏,稍解心中蝕骨之愁,卻未看到江寧小吏臉上掛着的若有若無的微笑。
從澄陽湖口往江寧只有三百里水路,李公麟等人行了三日,仍覺船行得太快,爲巫青衣所畫的那幅丹青只差瞳睛未點上,李公麟說道:“邵公之女與青衣並稱絕色,我未見過其人,這瞳睛如何也點不下手。”三尺畫紙上,巫青衣執着團扇倚窗凝望,眉間藏着春愁如水,便是如此,讓人望見已心醉了。
兩艘船進入聖遊山西北麓的桑泊湖,透過桑泊湖上縹緲的煙雲,能夠看見聖遊山上的建築。
李公麟北調,直接領兵開赴歷陽戰場,尚未進過江寧城,此時站在船頭,望着桑泊湖對岸的建築出神。
江寧築城於聖遊山西南麓,包括青鳳府在內的許多建築都建在聖遊山的坡地上,東城的城牆融入聖遊山的山勢,站在桑泊湖上卻看不見,只看得見高處的樓閣。聖遊山最高一百三十餘丈,遠眺土石呈絳色,此時正值曉日東昇,霞光萬道,層巒盡染,天地彤紅,與桑泊湖光相映,從此處看過去,景色最是壯美。
江寧原是中等城邑,徐汝愚入主江寧之後,沿雞籠山、覆舟山向西延伸了近二十里,構築新城,包括青鳳府在內的所有司曹府衙佔據原江寧城的大半個城池,這舊城卻是江寧最繁華的處所。
江寧城南臨龍藏浦,龍藏浦穿鑿方山,斷長壠爲瀆,有二源,分出高淳、溧水兩地,過江寧東南,分兩支,一支繞南城牆而入江水,爲外龍藏浦,一支由水關入城,曲折十里,復出江寧城,匯入桑泊湖,爲內龍藏浦。
李公麟、元遜等人乘船離開桑泊湖,轉入內龍藏浦,過水關,進入江寧城中,趙銘臣指着內龍藏浦兩岸,說道:“此處便是江寧繁華錦簇之地。”
巫青衣擡眼望去,只見龍藏浦兩岸商賈雲集,市肆繁盛,歌樓舞榭,琴聲酒器,不絕於耳,心想:這東南的繁華氣息都集中到這一處來了。
兩船泊岸,李公麟領着十餘扈從先往司馬衙而去,大翼艦則往城外水營駐地駛去。另有鴻鸕司的官員接待元拱辰等人,趙銘臣只陪元拱辰、元遜、巫青衣等走到驛館都折返而去。除了隨行官員,元遜此行尚帶着護衛二十八名、扈從隨侍十六名,船工八名,然而除了隨行官員能夠在城中行走,屬員都不得離開驛館,若需出行護衛,則由江寧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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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附近的戒備相當森嚴,徐汝愚入主江寧之後,江寧城就成了臥虎藏龍之地,元遜尚不以爲隨行的衆人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城中各處刺探情報。容雁門讓元遜出使江寧,希望他與江寧的官員將領有接觸,以此試探江寧虛實。但是未料到臨湘也派出使臣,讓元遜失去名正言順接觸江寧官員的機會。
元遜想起趙銘臣來,徐汝愚料到南平會出使臣,那受他之命在蕪州等候的人絕非鴻鸕司執事那麼簡單,暗道:這個趙銘臣會是誰?
此時,那名自稱趙銘臣的小吏在彭慕秋的引領下跨入青鳳府直奔內宅梨香院而去,彭慕秋一邊走一邊問:“聽說成渝雅秀巫青衣也在此行中,可真是如此?容雁門西略蜀地,巫氏負隅頑抗,巫青衣是巫人立之女,容雁門將其虜獲,怎會讓她隨使節團來我江寧,趙兄可曾想明白其中關竅?”
徐汝愚在蕪州與霍青桐會過面後,便回江寧,趙景雲料想江寧在歷陽的完勝讓容雁門再也不能輕視江寧,容雁門必將派遣親信到江寧來試探虛實。趙景雲便自告奮勇留在蕪州等候南平使節,化名趙銘臣先與元遜等人接觸。
趙景雲微微一笑,問道:“鴻鸕司那邊尚缺接待的官員,慕秋可以毛遂自薦。”
巫青衣過慣幽居的日子,船行水上十餘日,也不覺疲憊,在驛館歇了半日,待午後元遜讓人送來可在江寧城中行走的文牒,便想去看看江寧的風物,讓侍女去請元遜。元遜早得容雁門命令,出使期間,不約束巫青衣的行蹤,見巫青衣讓人來請,心憂初臨江寧不知城中治安如何,念及閉在驛館中也無頭緒,便與巫青衣出了驛館。而此時,元拱辰以江寧使臣的身份被邀去鴻鸕司與梅鐵蕊見面。
元遜不懼江寧城中會有人對他不利,只要求鴻鸕司派出一名小吏的陪同,乘着驛館的馬車,沿着內龍藏浦西畔的青石街北行。元遜坐在車內,心裡念此行未必如意。江寧只認同元拱辰南平使臣的身份,將他這個副使棄置一旁,不單今日鴻鸕司的夜宴沒有自己的位置,明日青鳳府的約見也點明讓元拱辰一人前去,或許臨到離開江寧,未必能見上徐汝愚一面。
兩輛馬車折入西去的一條長街,徐汝愚將江寧城向西延伸,在西城之外再築城池,爲新西城,這條長街正是往新西城而去。新西城新築不久,然而店舍林立,人聲鼎沸。隨徐汝愚進入江寧的各家勢力,應徐汝愚的要求,多將產業置在新西城裡,這新西城已聚了幾分東南的繁盛,特別雞鳴山一帶,與內龍藏浦的東市可相媲美。城池西拓,雞鳴山成了城中之山,約二十餘丈高,居山之巔,可望江寧全城。元遜等人所行的長街可直馳至雞鳴山下,沿坡道而上,亭臺樓榭矗立兩側,到了陡峭之處,一條石階垂下,石階盡處,雞鳴山巔則是江寧疊煙閣。
馬車行至雞鳴山,元遜、巫青衣便下了馬車步行,巫青衣一貫以青紗蒙面,然而行人乍然間瞅見她那雙清亮眸子,已是失魂落魄。
陪同官吏與元遜、巫青衣說道:“疊煙閣中酒居東南第一,臨雞鳴山登高飲酒,乃是江寧文士的雅好。”
元遜輕聲笑道:“江寧酒由江氏專營,疊煙樓中的酒自然不能比別處差。”也不看陪同官吏臉上的尷尬之色,側頭與巫青衣說道:“疊煙樓由江凌天之妹江雨諾經營,想必青衣姑娘願意見她一見。”
巫青衣笑道:“江雨諾名滿江寧,雖爲女兒身,卻不弱於男兒,她未必願意見青衣咧。臨到向晚,青衣請元將軍飲一壺雲濺雪。”
江寧西市便在雞鳴山後,與別處市集建在廂坊之中不同,江寧西市雖然也按廂坊佈局,但是廂坊外壁打通,元遜詫然問道:“這西市到了夜間何時閉市?”
陪同官吏反問道:“西市廂坊沒有大門,外壁又都打通,如何閉市?”
元遜嫺熟兵法,在政務上也頗專擅,城邑將市建在廂坊之中,臨夜關門閉市,夜深之後,不單市集中不許留人,便是長街之上也禁民衆行走,江寧偏偏與別處不同。
元遜默不作聲,隨巫青衣在市坊之中流連,微微斂起的目光看似無精找彩,卻不漏過一處與別處不同的地方,心裡卻是相當驚詫萬分,雖說初臨江寧,看不了太深的地方,但是僅憑目之所見,可見江寧對城中住民的控制力相當寬鬆。
城邑的存在,主要體現在統治與軍事上的價值上,對城邑住民的控制相當嚴格,看到江寧城中的情形,元遜不禁懷疑起自己心中對城邑的定義。
巫青衣雖然看不到這麼深遠,但是也能感覺到江寧與別處的不同處,似乎在江寧行事,稍微出格一些,也沒有什麼不可的。適才過街角之時,聽人口裡直呼“徐汝愚”其名,陪同官吏聽了臉上卻沒有一絲異樣,彷彿正應如此。
天時漸晚,淡淡的暮色攏過來,巫青衣也覺疲憊,衆人一起往疊煙樓而去,轉到雞鳴山的正面,只見坡道上去不遠圍了一圈人,人羣之中傳出爭執之聲。元遜爲防止意外,與巫青衣站在遠處看着。聽了一陣,只是污言穢語,聽不出因何事爭執,人羣之中又傳過“撲撲”相擊之聲,想來爭執無果,訴諸武力。圍觀的人禁不住拳掌相擊的勁氣,給逼開去,露出口子,讓元遜、巫青衣可以看見裡間爭鬥的情形。卻是六名少年在那裡相毆,一名少年靠着道旁一丈高的石獸,抵住五人的合擊。六柄長短兵刃散放在一側,六名少年都未想到取兵器對敵,讓元遜心裡有些詫異,側頭對陪同官員說道:“這六名少年都穿着江寧的軍服?”陪同官員露出尷尬神色,說道:“青鳳衛不多久便會過來,便是疊煙樓的人聞訊趕來也成。”
僅憑拳掌激發的勁氣就能將圍觀的人逼來,六名少年的身手,讓元遜看了暗暗心驚。尤其當中那個以一敵五的少年,年紀最幼,約有十四五歲,拳腳開闔之間,已有幾分氣度,相比其他幾名少年,他的氣勁還弱一些,偏能將五名少年封在外圍不讓近身。五名少年見不能欺到他身側,目光瞟到一旁地上的兵刃。被圍少年臉上毫無懼色,趁身前之人一時不意,封住其橫肘,向左盪開,見他露出胸前空門,猿身鑽入那人懷中,恰讓過其他人的拳腳,貼上身時,右掌寸擊,將那人猛的撐開,右腳順勢拐擊,腳出無功,側移一步,退了回來。
吃招的少年被撐開一丈遠才收住腳步,嘴角溢出血跡,揮袖抹去,目光落在一旁地上的兵器,走過去拾起一柄鐵劍,又重新走上前去。陪同官吏臉色大變,正要走上前去,卻見被圍攻的少年大喝一聲:“你要不要臉,打到現在又想起用兵器?”貼着石獸向後一退,讓過刺來的鐵劍,躍上石獸脊背,疾步踏上獸首,也不理向上竄擊的劍掌,向前一撲,高高躍到空中,蜷身墜下,險避過反撩的鐵劍,滾到那堆兵器邊,撈起一杆銀槍,也不待站起,躬身如月,槍出月心,攢擊而去,出六尺處,兀然盪開數點槍影,分刺五人。
五人大駭,疾走數步退到槍勢之外,由持劍少年將那人纏住,其他人紛紛取來兵器,六人又纏在一處。見他們抄起兵器,衆人再也不敢站在近處圍觀,忙不迭的讓開。持槍少年氣力較弱,鬥了一會兒,招式已漸漸變形,又讓那五名少年圍在到石獸之前。
元遜見那陪同官吏說道:“那名少年給逼到角落,銀槍使不開,再不棄械認輸,只怕會受傷。”
陪同官吏臉色沮喪,暗忖:這時候哪容自己上去勸阻?說道:“他們都是演武堂的少年將軍,不是青鳳衛的人過來,衛戍軍也拆不開他們……”擡頭見坡道上下來一輛馬車,心裡一喜,說道,“他們擋着道,馬車過來,想必會讓開一下。”
馬車行至近處,六名少年猶有未覺,持槍少年正擊身前橫刀,讓其格開,收勢不住,刺在馬車轅木之上,轅木受不住槍尖吐出的丹勁,轟然碎裂,套車駿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前蹄在空處亂踢了幾下,落到地上,就奔了出去,將車伕猛的拉下車;車廂前傾,半截轅木支在地上,傾倒道側。
六名少年眼見闖下禍事,也顧不上再爭鬥,提起兵器便要四散離去,卻見車廂後閃過一道白影,大喝一聲:“看誰敢逃?”隨手將身前兩名少年掌中劍奪下,丟到地上。
持槍少年已奔出數步,聞言撈起衣襟矇住臉,向山上掠去。山上一人身着青衫,見持槍少年向自己奔來,橫擋在他的身前,持槍少年也不及看清楚,提槍便刺,槍刺到那人肩上,纔看清那人的臉,忙硬生生的收住槍勢,轉身又向山下奔來,也不敢向白衣人靠近,卻聽白衣人喝道:“景略,你蒙起臉來,別人就認不得你嗎?”
少年猛的定住身子,僵站在那裡,緩緩轉過身,將衣襟放下,露出清秀的臉來。
元遜詫然望了白衣人一眼,暗道江寧果真是藏龍臥虎之地,身前這人的修爲比李公麟還要強上一籌,現身震懾住六名鬧事少年,看來也是江寧重臣。擡着見擋住持槍少年的青衫人徐徐走下來,走到近處,元遜禁不住臉色微變,白衣人身手雖強,但終究有跡可尋,便是這青衫人站在眼前,看似尋常,卻偏偏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元遜暗歎一聲,已知眼前青衫人是誰。青衫人如有所覺的投來一瞥,目光轉落在巫青衣的眸子裡,停了一瞬。
巫青衣忍不住問道:“那人可是徐汝愚?”
青衫人修爲已至無缺之境,站在那處,與天地溶爲一體,低於他這種境界的人再也無可能鎖住他的氣機,招意不能鎖住敵手的氣機,再強的招式也發揮不出萬一的威力。早間傳言徐汝愚已至宗師境界,元遜只當江寧誇言,臨到此時,才知確實如此,若非在天機雪秋身邊隨侍數年,元遜也不可能認出徐汝愚已至無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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