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祿他們抵達臥龍嶺時,已經是三月末了。
他們是最後一批抵達的。
他們的到來,也標誌着重華派北遷告一段落,正式進入在河北落足重建階段。
而在他們到來之前,重華派對周邊地區的聯絡、滲透、拉攏工作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滏陽道這邊第二批新進弟子也已經到來。
在龍鱗塬的凡人和道種數量已經達到了近千人。
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原來洞玄宗遺址之上重新復建和修繕舊有的宅邸院落和大殿大廳,以儘快讓重華派的架構給確立起來。
龍鱗塬這邊已經清理大半,只剩下少部分較爲偏遠偏僻的屋宅暫時還沒有修整到那邊去。
另外在對龍鱗塬這邊的情況進行了規劃之後,重華派也投入巨資進行護山大陣的建設。
在朗陵,蟠山朗山的護山大陣是發揮了巨大作用的。
白石門的瘋狂進攻並未能攻破護山大陣,足見護山法陣的威力功效。
如果不是佟百川的叛變出賣,從內部擊破了陣眼法門,白石門縱然得到了吳越惡修紫府張太全的加盟,也未必能得手。
護山法陣能發揮如此巨大的作用,其消耗自然就巨大。
丹金、秘銀、隕銅、黑曜鐵等幾類靈金屬,以及支持法陣運轉的靈石,還有其他各類靈材,都是海量投入。
但對於吃足了苦頭也嚐到了甜頭的重華派來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尤其是在河北這個四面危機的兇險之地,這方面的投入更是半點都不能省,也不敢省。
新的規則也開始實施,宗門開始推動新的收徒收徒制度,以及宗門弟子的獎勵制度,以鼓勵優秀人才脫穎而出。
“佟師姐遊歷去了。”胡德祿一邊打量着四周的景緻,一邊道:“方師姐那邊,我走之前去看了看,一切正常。她去了洛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陳淮生沒有同意方寶旒來河北。
雖說方寶旒境界已經晉階到了煉氣六重,但是陳淮生覺得其心境和戰鬥意志卻沒有得到提升。
在河北這等遍地虎狼之地,來了反而會讓自己分心。
方寶旒拗不過陳淮生,只能放棄,但是說好以一年爲期,她便要來河北一行,至於留不留在河北,再論。
佟童的心結現在也沒法解開。
雖然她對重華派很有感情,叔祖父卻叛變成爲了白石門中人,哪怕她再撇清,宗門高層核心也不在意,但是她卻自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所以最後只能先去遊歷,等到日後再說。
河北這邊的景色與朗陵那邊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如果說蟠山朗山是山明水秀,清雋之意養人,那麼臥龍嶺這邊就是險峻巍峨,浩然之氣撲面。
但有一點卻是一樣的,那就是都是靈氣馥郁之地,否則也不會被選爲山門所在之地。
“唔。”陳淮生臉上也浮起一抹思念之色。
來河北這麼久,幾乎每天都被各種事務纏身,除了早晚課是半點不能歇停的,各種庶務也沒少參與。
雖說那邊答應了吳天恩要摒棄庶務,一心修行,但是誰都知道在宗門這邊徹底安頓下來之前,自己是歇停不了的,就算是吳天恩也一樣。
這一忙乎起來,其他事情就想得少了,胡德祿這一提起,種種情思才蔓延滋生在心中。
見陳淮生目光迷離,神色悵惘,胡德祿也不禁搖頭。
女人只會影響自己的修行,他是打定主意不到築基絕不沾染兒女之情,自己這位師兄哪裡都好,唯獨就是這上邊有點兒失策了。
若是能沉下心來,未必不能在四十歲之前就築基,這在胡德祿看來,已經是天才的極限了,而自己如果能在六十歲前築基,就算是一輩子的追求了。
好一陣都沒說話,陳淮生才慢慢回過神來,自己還真有點兒着相了。
“德祿,你下一步的打算呢?”陳淮生定了定神,“煉氣三重,任重而道遠,你也需要努力啊。”
“師兄,我還不夠努力麼?”胡德祿心態很端正,“你不能把我和你拉到一條線上來比,今年三重,明年四重那種事情可輪不到我身上,我有自知之明。”
陳淮生無言以對。
本來也是如此,若是都像陳淮生這樣三年就衝擊到煉氣六重的境地,那纔是不可思議。
“那你有無拜師的意願呢?”陳淮生主要還是問這個問題。
當下新的拜師收徒制度出來之後,傳功院煉氣高段以下的弟子其實理論上都具備拜師資格,但可以收徒的道師卻有限。
像掌門和首席長老兩位不必說,人人都想拜入其門下,但其收徒的條件肯定很苛刻,名額也很少。
像商九齡就沒有考慮再收徒,陳淮生和袁文博以及佟童就算是關門弟子了。
朱鳳璧肯定會收徒,但是數量也不會多。
其他如尤少遊、許暮陽、馬道春、吳天恩、王垚等幾位築基的道師,可能也會擇優收徒,但他們自身也還希望修行進境,不可能投入太多精力在授徒上,所以數量上肯定都有限制。
剩下的就是煉氣高段的幾位。
像徐天峰、曹人本這些現在都存了心思衝擊築基,如劉純、姚隸蔚等人員也是要在修行進境上突破,另外還要負責一些庶務,所以再要分心來收徒授徒,恐怕也有難度。
像趙嗣天這種願意主動收徒的,也不過就是擇優選擇一二人。
這樣一來,可以說對於兩百多號煉氣中低段的重華弟子來說,就是杯水車薪了。
“沒想好,如果說能拜入諸位築基仙師門下,我自然是願意的,但如果是其他,我覺得意義不大。”
胡德祿已經是煉氣三重了,不是那種剛悟道或者剛煉氣成功的入門弟子,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可以這些築基們的選擇,胡德祿的資質未必排得上號。
而且從這些人的考慮,他們可能也更願意高低搭配,選擇一些資質稟賦交好而且也有一定境界的弟子和一些剛入門的弟子來作搭配。
這樣前者接受能力強,也具備一些教授能力,對後者,也就是新入門的小師弟小師妹們可以代師授藝,自家也能騰出精力來修行或者處理庶務。
所以胡德祿這種煉氣三重反而就不適合了,往往是那種煉氣中段的弟子纔是最合適的。
像陳淮生這種煉氣五六重的就是最適合的。
“你若是自己有了目標,倒也不一定非要拜誰爲師。”陳淮生沉吟道:“只要你表現足夠好,宗門會看得到,從現在的政策來說,資源會更加向表現優異突出的弟子傾斜,在功法選擇上也會有更大的餘地。”
陳淮生原本是想把胡德祿推薦給吳天恩的,但看胡德祿並沒有太大的熱情要拜師,所以也覺得還不如再看一看,如果胡德祿真的在傳功院裡表現上佳,那倒也不必非要拜師。
陳淮生的話讓胡德祿有些意動,“功法上也有更大的選擇餘地麼?不只侷限於原來藏經閣那些了?”
“藏經閣也分內外層級,但這一次宗門是下了決心了,只要提出申請,審查獲批即可。”陳淮生點點頭。
這一點上他也會有更大的特權,一些原來秘不外宣的功法也會提交給他選擇,只要需要,基本上重華派的所有功法都會對他開放。
這一點以前陳淮生也並不清楚藏經閣居然也分內外有別,還以爲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結果後來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財法侶地,這法之一字排在第二,豈是隨便什麼弟子都可以一覽無餘的,這裡邊也有着嚴格的界限差別。
像煉氣中段以下能看到的就是對外宣稱的全部了,只有進入煉氣高段層級,同時還要獲得執事會和長老會的批准,纔可以看到第二層級的功法訣要。
到了築基階段,基本上除了一些極其特殊的,屬於掌門、掌院和首席長老三巨頭才能觀閱的功訣外,都能看到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佟百川之所以不滿,也就是認爲其本人觀閱不到商九齡、李煜和朱鳳璧三人才能看的功訣,結果自己的進境再也難以突破,所以才心生二意,最終反叛。
同樣白石門也是用這方面的誘惑,承諾可以讓其閱覽白石門中能夠破境應劫入登紫府的功法,才讓佟百川心動。
當然,在這一點上,現在也沒有改變,除非得到商九齡、李煜和朱鳳璧三人的共同認可,否則一些最機密的功法訣要仍然不能交由其他人觀閱。
不過在現在功法訣要上也大大的放開了一步,只要是宗門弟子,原來須得要煉氣高段才能觀閱的,所有人經過傳功院知院或者其座師批准,均可觀閱,而要求觀閱更高層級的功法,亦可提出申請,交由執事會和長老會審批同意。
陳淮生雖然還在煉氣中段,但是也獲得了特批,除了最高層級的功法訣要,其他均可獲准觀閱,而他也已經選好了兩三門功法,準備等到合適時候就全力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