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翼火蛇昂然竄出時,陳淮生也忍不住撫額。
未曾縮形的翼火蛇現在已經有五尺長了,蛇體也從最早的雞蛋粗細長到了現在的拳頭粗細。
照這樣的長勢下去,估計再有半年就能長到一個孩童的頭顱大小,基本上也就成年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陳淮生身上的氣息與往日不一樣,翼火蛇也是有些興奮莫名。
纏繞着陳淮生的肩頸胳膊不斷遊動,灼熱的氣息在陳淮生頸間面頰浮動,讓陳淮生也是不勝其擾。
“好了,小紅,打住!”陳淮生不得不制止這個人來瘋,輕輕點了點翼火蛇的蛇頭。
這傢伙還有些不情願,嘶嘶地吐着蛇信,但在陳淮生的目光逼迫下,終於縮形,恢復到了幼蛇狀態,鑽入陳淮生囊中。
方寶旒也很喜歡這條蛇,纔不過幾天,就十分熟悉了。
“道師,小紅食量越來越大,長勢越來越好,單靠我們靈地裡種植的靈草根本不敷使用,就算是加上馴養的天陽鼠和赤目玲瓏兔,也有些夠嗆,恐怕要等到赤目玲瓏兔的馴養數量再增長一倍才行。”
閔青鬱忍不住提醒道:“這一段時間我都是讓人專門去每隔十日湯水道那邊購買一批鼠兔回來,但鼠兔肉有限,所以我覺得如果可以的話,不妨去天井道那邊買些赤霞飛鹿來,一頭能頂七八頭玲瓏兔,三四十頭天陽鼠,而且肉質靈力也更佳。”
“天井道?”陳淮生沉吟着道:“晉州那邊?”
“嗯,赤霞飛鹿挨着最近的就只產於天井道的井徑山和軹關山,要不就得要雲州北邊的軍都山和飛狐山了。”閔青鬱點點頭:“而且赤霞飛鹿雖然只是一階妖獸,論危險性說不上,但嗅覺聽覺極其靈敏,而且奔行如飛,很不好抓捕,要麼用陷阱,要麼就得要用木性靈法纔好捕捉。”
“那不是要去月廬宗的地盤?”陳淮生搖搖頭:“抓捕幾隻赤霞飛鹿倒沒啥,可萬一引起和月廬宗的衝突,我豈不是成了宗門罪人?”
“但去雲州的話,太遠了,而且軍都山和飛狐山已經是絕域禁地了,據說二階妖獸經常出沒,就算是三階妖獸都有發現過。”
就現在翼火蛇的狀況來看,不尋求一個足夠穩定且可靠的火性食材來源,遲早有一天要遇上斷頓。
這種脆弱的食材鏈肯定不行。
可這傢伙一旦斷頓或者食雜,就要出問題。
眼見得這傢伙表現出來的火性攻擊能力越來越強,陳淮生還真的捨不得給養廢了。
雖然消耗很大,但是在關鍵時候能派上用場啊。
想當初還是一條幼蛇時候就已經敢挑戰築基三重的敵手,哪怕冒着被斬殺的危險也敢吐火,單這份勇氣,陳淮生就覺得值。
不要以爲這些靈獸對敵人的威脅性沒有感應評估,它們一樣能感受到敵人對自己的威脅和殺傷性,但仍然敢一搏的,就真的稱得上是靈獸了。
“先應付着吧,我得考慮考慮,看看情況。”陳淮生沒有輕易表態。
自己這一年一直在洞府裡,基本上沒有去過問宗門之事。
宗門那邊的情況也至於通過胡德祿他們偶爾過來閒談提及,而自己更多時候都未曾出關,所以也懶得多問,免得干擾自己修行。
“胡師兄上個月終於破境晉階煉氣四重了。”閔青鬱想起什麼,趕緊道:“但趙師兄依然沒有出關。”
資質稟賦也有差異,桑德齡最先晉階煉氣四重,但他年齡最大,比胡德祿他們都要大八九歲,胡德祿能趕上來,也算不錯了。
趙良奎和胡德祿年齡相仿,但至今沒能突破,也許很快三人就會逐漸拉開距離。
陳淮生不希望如此,更願意看到三人齊頭並進,但是他也知道這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知道了。”陳淮生心中也在喟嘆,只怕現在趙良奎會更加着急,可這種事情又不是着急就能行的。
就他來說,他也一樣沒有更好的辦法來幫助趙良奎。
燕草丹該給的都給了,最終還得要靠他自己。
“那道師是否要去山門一行?”閔青鬱猶豫了一下再問。
她感覺似乎陳淮生並不太想去山門那邊。
隔得遠也有好處,那就是山門那邊一般人是很難走到這邊來,尤其是在知曉陳淮生在閉關修行之後,那就更稀少了。
這樣也能白鹿洞府這邊可以優哉遊哉地按照自己節奏行事。
“去肯定要去,但沒有必要這麼急切。”陳淮生想了一想,“我想先休息兩日,這一年來我不問世事,只怕許多宗門中的變化也不清楚了。”
一般的情形,閔青鬱和任無垢乃至胡德祿他們也都有些瞭解,但是他們層級太低,更高層面的消息,就未必能知曉了。
見二女的神色態度隨着話題的延伸,也變得漸漸平和,陳淮生心中越發安穩。
他真沒想過該如何讓二女和平相處,齊人之福他當然想享,可這得有絕妙的手段,他沒把握,抱着的心思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非遙不可及。
“又要舉辦道會?!”陳淮生吃了一驚,“道宮是怎麼想的?意圖何在?”
“這我可就不知曉了,但是消息已經傳出來了。”方寶旒搖搖頭,“但或許和凌雲宗在河北這邊的命運有關係。”
“哦?道宮還想要勸一些枉死鬼來河北送死?”陳淮生冷笑,“道宮可真的是不遺餘力地替官家開疆拓土啊,河北本無主,有德者居之?官家有德,那就該把花溪劍宗、天雲宗、太華道這些宗門強制性地驅趕來啊。”
方寶旒不語,倒是閔青鬱不解:“爲什麼這些宗門不願意來河北?”
“這些都是大趙數一數二的大宗門,本身就在大趙實力雄厚,資源豐沛,無論是哪方面都不缺,爲何要來河北這般苦寒之地冒險?”方寶旒解釋道:“也只有一些中小宗門覺得在大趙發展壯大空間有限,願意來河北闖蕩冒險,但凌雲宗的覆滅卻是當頭一棒,或許官家是打算要開出一些更好的條件讓他們來河北吧。”
陳淮生還一直沒有搞明白道宮和官家爲什麼會驅使這些宗門來河北冒險。
雖說稱河北是苦寒之地有些誇張了,比大趙之地的確要寒冷多山一些,但河北靈材物產並不差。
如果一定要說一個大家不願意來的理由,大概就是妖獸出沒頻率和規模都要比大趙大得多,一旦落足,就要承擔起保護地方的責任。
這對很多不缺資源的大宗門來說,來河北就沒太大意義了。
但官家爲何如此捉緊河北?
修真世界,不是靠佔的地盤大就強的,這個“佔”字也很講究。
像凌雲宗那般在大槐山落足一年多,但你說能算“佔”麼?
周邊宗門世家敵視甚至攻擊,小宗族避而遠之,這般情形讓人失望。
這樣的“佔“,不佔也罷。
即便是重華派,現在也很難說就站穩了。
現在的和平安寧,也不過是爲下一步雙方的再起兵戈做一個短暫的休息罷了。
“官家和道宮看來又要耍這般手段,只是宗門就算是看得穿,但是仍然有人願意赴湯蹈火。”陳淮生悠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