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丸迅即而至,那盤角狀的笠帽旋轉飛舞,兩股氣機兇狠地撞擊在一起。
只見那劍丸陡然彈起,整個劍丸化爲無數片鱗狀碎片,藍汪汪的一片,越過那笠帽周邊,暴卷而至。
笠帽忽然壯大,就像一個巨大的漏斗,又如同一個黑洞,轟然反吸,緊接着就是倒飛,一口氣將這一片藍汪汪的劍丸碎片承納了下去。
笠帽與劍丸碎片攪蕩在一起,發出巨大的響動。
整個笠帽像一個失控的隕石,在空中忽東忽西,忽高忽低,不斷髮出尖嘯和怒吼,最終猛地向上一衝,直接將整個豐樂樓穹頂給徹底撞穿。
這一刻,整個豐樂樓的穹頂被這巨大的衝擊力給徹底撞毀,露出一個一丈見方的巨大窟窿。
稀里嘩啦,大片大塊的木料樑柱跌落下來,迫使在樓上的修士們都只能四處躲避,倒不是怕傷着自己,而是實在難堪。
那名鷹隼異修突然在空中一個翻身,脫手撒出一道羽毛。
羽毛似慢實快,出手之時便幻化膨脹成爲一道寬約三尺,長約兩丈熒光閃爍的神器。
羽毛呼嘯着從豐樂樓窗戶裡擠進來,那連在一起的窗櫺屋檐,一下子就被這羽毛法器給徹底割碎,只朝着哪個挑釁修士一桌橫掃而去。
陳淮生幾人都感到驚詫。
這傢伙已經飛出了窗外,雖然未曾化爲鷹隼之形,但是完全佔據上風,還將那一名最先挑釁的修士打入了五丈河中。
這就罷了,現在這邊牛頭修士也是一樣威風凜凜佔盡上風,他還來這麼一遭,有點兒趕盡殺絕的意思了,這未免太猖狂了。
果然那一桌旁邊的修士坐不住了,猛然掀起大圓桌,迎着那飛馳而來的羽毛法器轟出,帶來的氣旋轟然捲動着整個周圍三丈之內範圍堂中的一切,如摧枯拉朽,一片狼藉。
帶着銀光的羽毛與呼嘯而至的大圓桌撞擊在一起,宛如彗星相撞,猛然炸裂開來,四散飛射的勁氣和靈力,瞬間就將周圍的幾桌全數席捲了進去,所有人都不得不提氣凝力來抵擋這無妄之災。
шшш▪t tkan▪¢o
“大膽!狂妄至極!”
“放肆!”
一道人影橫空出世,出現在豐樂樓穹頂之上,雙手輕輕一提,似乎整個空間都被翻了一轉,然後凝定下來。
那笠帽就被立即氣機壓住,而那牛頭異修發動的冰封之術,也被徹底終結定格。
幾名異修似乎都覺察到了厲害,迅速抱團變形,就在此時,從遠處傳來一個粗重的聲音:“包兄,何必動氣,不過是幾個晚輩置氣鬥狠,怎麼還讓你出馬了?”
“熊無極,你是要替他們幾人出頭?”空中光線一暗,只見一個粗壯的身影,從空中跨步而來,百丈之外,幾步就跨到了近前,與那道人影遙遙相對。
此時豐樂樓內外都是簇擁滿了人羣,都在看着在空中佇立的兩大紫府對峙,恨不能二人立即就在空中展開一場惡戰,一飽眼福。
“什麼叫出頭?難道花溪劍宗也是不講道理,不管青紅皁白麼?”壯漢雖然是大冬天了,也是敞着衣衫,呵呵笑道:“包兄怕是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吧?要懲戒也該懲戒那幾個首先尋釁者纔對,莫不是道宮才宣佈了天下修士,衆生平等,怎麼花溪劍宗就要對我們另眼相看,專行兇法?不合適吧?”
別看這傢伙長相粗魯,但是口齒卻是相當伶俐,笑容滿面,就這樣佇立在空中,但是足下卻有一團雲氣。
陳淮生忍不住咋舌,這是潤魄境的實力了,可以聚氣升雲。
而和他遙遙相對的花溪劍宗修士卻不行,身形微微晃動,明顯是用法術在支撐,但也看得出來,起碼是凝魂中境的實力。
“哦?”包虢蔚得到消息趕過來不過幾息之間,只知道是有人在豐樂樓惹事,但具體是怎麼引發起來的,他卻不知道。
但他也不需要知道,無論是哪一方,他都要予以懲戒,否則豐樂樓若是成了誰來都可以借酒發瘋肆意折騰一番的地方,這豐樂樓也別開了,花溪劍宗的名聲都得丟完。
他也想過若真的是幾大宗門的弟子,絕無可能來豐樂樓惹是生非,大家都有生意,若是這樣亂來,都別安生了。
很大可能性就是那些小宗門弟子或者散修喝醉了發酒瘋。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了異修在大打出手,這更是讓他怒不可遏。
誰曾想自己剛一出手,就引來了熊無極這個老狗熊。
“不管什麼人,若是有恩怨,別在這豐樂樓上找事兒,出了這座豐樂樓,我不管,但若是在這豐樂樓上亂來,那就是挑釁我花溪劍宗,無論是誰,都要面對花溪劍宗的怒火!”
包虢蔚也只是一愣,隨即強硬地表態,這不是個人恩怨,而是涉及到宗門尊嚴。
豐樂樓都知道是花溪劍宗的產業,若是任由阿貓阿狗都在豐樂樓上打鬥折騰,那誰還會把花溪劍宗看在眼裡?
無論對錯,無論什麼人,都不能在豐樂樓上打殺,否則就是挑釁花溪劍宗。
“那包兄是不是該先懲戒那率先引發戰鬥的人呢?”壯漢不以爲然,語氣也變得強硬:“在這豐樂樓上吃酒,遇上人來挑釁欺凌,總不能就坐在那裡任由人家欺侮吧?或者就乾脆爬起來一逃了之?這說不過去吧?豐樂樓沒有提供足夠的安全保護,卻要責怪自保之人,這是不是有點兒太強人所難?那以後誰還敢來豐樂樓吃酒?”
壯漢每一句話都說到理上,口口聲聲反倒是責怪豐樂樓沒能提供安全保障,這才迫使人家自衛,現在卻要怪自衛者不對,讓包虢蔚也有些難以回答。
“那挑釁者是誰?給我站出來!”包虢蔚怒吼道:“是哪家不長眼的傢伙?”
簇擁在豐樂樓周圍的修士們都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那幾個挑戰開打的人早就不見了蹤影,誰也不認識,也不清楚那幾個散修是從何而來。
“包前輩,那幾個人早就溜了,還有一個被打入五丈河裡,也不見了。”終於有人來接上話:“那幾個傢伙大概連酒賬都沒付呢。”
聽得這一說,包虢蔚更是怒火中燒,凌厲的目光四下尋找,“不知道諸位可有認識那幾人的?若是能提供線索,花溪劍宗不勝感激,定有回報。”
豐樂樓這周圍何止百人,一陣交頭接耳之後,竟然沒有人認識那逃離的幾人。
這讓包虢蔚也感到蹊蹺,難道是來自南楚或者西唐、吳越的散修?
就算是來自域外的散修,這樓上數百人裡,難道就沒有一人認識,甚至見過?
這散修之間的往來聯繫亦是不少,沒理由這滿堂上百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認識,這就太不可思議了。
那壯漢見包虢蔚有些疑惑不忿,也不爲己甚,給對方一個臺階:“包兄,很顯然這是有人故意來尋釁,道宮才發佈了天下一家,修行同體的法則,就有人來故意搗亂,我覺得這不是挑戰花溪劍宗,而是挑戰整個道宮的尊嚴啊,是得好好查一查才行,這幫人進了汴京城,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不管他們是哪裡來的,以花溪劍宗在京師城裡的人脈,不會查不到。”
直覺告訴包虢蔚,情況不太像對方所言的那般,但是從表面上來看,對方所說的也並非毫無道理。
周圍看客們都親眼目睹了那幫人挑釁異修,道宮才立下規矩,這些人就來挑釁,這些異修當然要反擊,好像也說得過去。
只不過這樣大打出手,活生生把整個豐樂樓打了個稀巴爛,遭受最大損失的卻是豐樂樓,是花溪劍宗。
而且現在花溪劍宗居然找不到罪魁禍首,這就太憋屈了。
這麼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要不到晚上,這個消息就能傳遍汴京城,花溪劍宗一天找不出這幾個逃脫的肇事者,那豐樂樓安全堪憂的帽子一天就別想揭下。
最樂見其成的只怕反而是樊樓與豐和樓、白樓這樣的競爭對手,保不準這些競爭對手就會落井下石,把這樣一個故事立即送到茶肆評書先生那裡去加工一番,就會成爲汴京城裡說書先生一段最招人喜歡的故事了。
惡狠狠地瞪了那壯漢一眼,包虢蔚也知道自己的追究恐怕也只能到此爲止了。
這種情形下,他沒可能讓對方折腰,老熊精顯然就是爲了這幫人而來,難道說這些異修已經開始抱團,開始選大哥了?
想到這裡包虢蔚也是心中一凜,別自己太過逞強,弄得花溪劍宗那邊騎虎難下,現在找個臺階下了,下來之後再來細細計議。
剪包虢蔚沒有作聲,那壯漢才滿意地一笑,一揮手。
那幾個一直躲在一旁的異修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揹着這樣一個大佬師兄,各種關照肯定不缺,下一步還能有更大造化機遇。
眼見得這樣一場鬧劇就有這樣一種方式收場,連陳淮生這種不喜看熱鬧的性子都覺得虎頭蛇尾,太讓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