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鳳翼宗的秦守中是築基四重“失蹤”,就讓陳淮生心中一直梗着一塊石頭,現在又來一個寧家的築基六重“失蹤”。
如果所料不差,這兩人也許都已經成爲了那個妖屍將軍麾下一員。
這纔是讓陳淮生最擔心的。
他知道這些妖鬼邪祟要想把修真者侵蝕異化爲它們中的一員並不容易,這可能涉及到諸多機緣和對象的本體屬性等等。
而且就算諸般條件合適,要修煉成功,可能也還會有許多艱難險阻。
否則那些北戎與當初大趙戰死的武修,還有那些被妖鬼們襲擊死亡的修士,不是都能異化變成妖鬼了?
可至少陳淮生入道這十年裡,並未聽到多少這類妖鬼邪祟出現的先例,這說明它們要做成這件事情的成功率並不高。
這裡邊肯定有一些具體原因才導致成功率無法提升,或者只能這麼高。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幾年前的秦守中,這一次的幽州寧家築基,都意味着妖鬼邪祟似乎的目光都侷限於一般的煉氣修士了,它們的胃口和眼光都變大變高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寧家的態度呢?咱們宗門的態度呢?”
雖然是寧家的人,但是事情出在了八角寨,算是滏陽道的地界,而重華派現在是滏陽道當之無愧的修真界老大,不可能熟視無睹纔對。
“寧家當然不會罷休,他們派出了一行人從幽州過來,但是在太和嶺遭到妖獸襲擊,一行七人,包括一名紫府真人和兩名築基強者,還有四名煉氣高段的弟子,除了那名紫府和一名煉氣高段僥倖逃生外,其餘幾人盡皆遇難。”
苟一葦這番話才真的是讓陳淮生目瞪口呆了。
太和嶺遇襲?
兩名築基都遇難了?
還是妖獸?
這麼巧?
太和嶺在臥龍嶺東邊二百八十里地左右,是從幽州進入燕州的咽喉要道之一,已經靠近翟穀道的最北部了。
而太和嶺與臥龍嶺也截然不同,就是一連串低矮的山嶺,無論是靈氣狀況還是物產,都很普通,也就是說妖獸一般不太可能出現在這裡。
幽州寧家一行人會在這裡遇襲,怎麼都感覺裡邊像是有古怪,更像是有人襲擊,嫁禍妖獸一般。
但畢竟逃出去兩個人,還是能說得清楚具體情況,不至於把這頂黑帽子扣在重華派身上。
“咱們宗門現在根本沒有閒心去管這些事情,總不能只要是滏陽道發生的事兒我們都得要攬在身上過問一番吧?平時也許可以,現在沒那份精力。”趙嗣天接上話:“或許咱們滏陽道看上去還沒事兒,但是周圍都在陸陸續續出事兒了。”
這才步入正題?陳淮生心中一凜。
“十月初四,漳池道東北的雁回谷出現三十餘頭黑尾詭狼和兩頭烏雷豹,襲擊了雁回谷南面的仁懷集,仁懷集是漳池道東北三堡鎮之一,人口十二萬,仁懷集的金家是天鶴宗在漳池道東北的一個附庸,金家闔家有七名煉氣初中段的修士和四十餘名道種被這批詭狼襲擊死亡,並被吞食,……”
“黑尾詭狼?烏雷豹?一起出現的?還是碰巧遇上了?”陳淮生震驚無比,“難道金家沒有煉氣高段和築基?”
若是三五頭黑尾詭狼,煉氣中段和初段的修士是完全能夠解決的,但是若是三十餘頭,就不好說了,還得要看煉氣中段的修士戰鬥法力如何,以及年齡狀態,但如果有烏雷豹加入,那如果沒有築基修士,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烏雷豹是二階妖獸了,而且是二階妖獸中的上品了,比冰鱗血蟒更敏捷更兇悍,就算是築基初段野外相遇,也討不了好,還要看法器水準和法術戰力。
但烏雷豹和黑尾詭狼會一起行動麼?妖獸現在也能打配合了?這怎麼可能?
“金家有一名築基,兩名煉氣高段修士,一名年齡太大,早就去了彰澤城養老了,還有一名煉氣高段外出遊歷,一直未歸,所以倖免於難,而那名築基恰巧去了天鶴宗山門。”
這可真的是血洗了整個仁懷集了。
“凡人無礙?”陳淮生定了定神。
“無大礙,死了有一百多人,但幾乎都是碰上之後被咬死的,這些妖獸並沒有專門襲擊這些凡人,甚至也沒有怎麼吞食這些凡人,不像以往,現在它們是專挑道種和修士襲擊併吞食他們的屍骨,幾乎無剩。”趙嗣天說到這一點時,聲音都有些低沉,“從這一點看來,妖獸已經明顯有了某種意識和覺察一般,……”
這可不是一個好徵兆,當妖獸覺醒了某種意識,發現了吞食道種和修士能給它們的身體帶來變化,而不僅僅只是果腹那麼簡單的話,那就真的危險了。
“天鶴宗的人呢?”陳淮生不相信天鶴宗的人會放任這種情況發生,不給出應對,天鶴宗在三百萬人的漳池道地盤上將會威信掃地,其控制力也會迅速瓦解。
“天鶴宗反應還是很快,出動了一名紫府和五名築基以及一大幫煉氣高段,在仁懷集北面追截上了那羣詭狼,斬殺大半,據說只有三五頭漏網之魚,而烏雷豹則是一直追擊到了距離我們蒼龍背北面的一百四十里處才擊傷了一頭,但未能誅殺,……”
漳池道和滏陽道北部都是絕域禁地,連爲一體,妖獸逃入山中就沒有那麼好擊殺了,而且光是一個紫府真人,也不敢隨意深入絕域禁地太遠。
“也就是說,這兩頭烏雷豹有可能已經進入了我們滏陽道北面,距離我們臥龍嶺其實已經不遠了?”
陳淮生終於明白爲什麼要啓動法陣了。
一百多裡地而已,對烏雷豹這種二階妖獸來說,哪怕就是四處胡亂遊蕩流浪,都有可能竄到臥龍嶺這邊來。
吳天恩嘆氣,趙嗣天點頭,苟一葦則是滿臉嚴肅。
“你說這天鶴宗的人是真的沒法誅殺這兩頭烏雷豹,還是有意將其驅逐到咱們滏陽道來的呢?”趙嗣天突然悠悠地來了這麼一句話。
“說這個都沒有意義了,天鶴宗到這種時候如果都還存着這種心思,那他們遭到反噬也是遲早的事情。”陳淮生斬釘截鐵地道:“還有麼?”
“還有,而且還不少。”趙嗣天的話打破了陳淮生幻想。
“……,十月初五,幽州那邊,靠近翟穀道北部的玲瓏寨遭到一頭三階妖獸巨彪的襲擊,幽州水泊十二連環塢正巧在玲瓏寨聚會,結果巨彪襲擊之下,三名築基身亡,十餘名煉氣弟子傷亡,一名紫府受傷,巨彪也受了傷,但是仍然被其吞噬了其中一名築基修士逃走,……”
水泊十二連環塢是幽州獨有的閥寨聯盟,玲瓏寨是其一家,其規模相當大,擁有的紫府數量遠遠超過了一般的宗門世家,但是這個聯盟成員利益也有不同,所以關係緊密程度也不盡一致。
每年這個聯盟都要聚會,只是沒想到會遇上巨彪敢挑這個時候來襲。
巨彪是山君巨獸,三階妖獸中的頂級妖獸了,並不比四階妖獸中的下品遜色多少,無論是恐狼還是鬼淵莽蜮都遠不是其對手,築基中段在其面前都只有淪爲獵物,就算是築基高段甚至築基巔峰對上其恐怕都討不了好。
陳淮生不清楚十二連環塢的聚會有多少紫府真人蔘加,但是紫府中的蘊髓境是很難擊殺巨彪的,可能這也是巨彪襲擊能吞噬一名築基修士逃走的緣故。
“十月初八,就是昨日,衛懷道東部的蘇河驛遭到恐狼羣襲擊,具體恐狼數量不清楚,但是整個死亡人數超過兩千人,傷大約也是一千餘人,而蘇河驛世家蘇家全家被滅門,除了一對雙胞胎姐妹正巧去邗山道走親戚,整個蘇家道種六十八人,築基修士二十七人,其中蘇家家主蘇文峰是築基巔峰,其弟蘇文嶺築基九重,其弟媳杜越伶築基八重,是八角寨杜家人,還有凡人五百六十餘口,盡皆遇難,……”
陳淮生倒吸一口涼氣。
這就有些駭人了,傷亡三四千人,蘇河驛他知道,衛懷道東部重鎮,重華派中弟子就有不少是來自這裡,當初凌雲宗還在大槐山的時候,蘇河驛應該就是凌雲宗的基本盤之一。
“蘇家被滅門,在衛懷道引起了很大的震動,但是衛懷道現在一片散沙,按照當初我們和月廬宗心照不宣的默契,以大槐山爲界,東邊是我們的勢力範圍,西邊是月廬宗的勢力範圍,但實際上我們對衛懷道這邊過問不多,北邊天鶴宗也在插手,而月廬宗則是已經把手伸到了東邊來,僅前年和去年月廬宗就在蘇河驛帶走了九名弟子,其中一人據說還成爲月廬宗羣星堂的弟子,……”
苟一葦的話讓陳淮生忍不住皺眉道:“這不是又給宗門出了一道大難題?我們管還是不管?怎麼管?現在還有這個精力去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