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燦爛的話甫一出口,把個趙黑牛驚得微微張着嘴,一副難以不可置信的樣子。
趙黑牛怎麼也沒想到孫燦爛會直接提出加價,這手套段子軒提前付了定金,雙方已經說好一切,怎可半路里再加價?
就算自家貼進去一點,也沒有現在加價的理。何況這手套他們趙家花費的成本他是瞭解,雖然買了點棉花,可是做這批手套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棉花,他們趙家根本不會倒貼銀子。
趙嬸子聞聲也從廚房出來,先是嗔了孫燦爛一眼,正待開口說話,段子軒卻對着孫燦爛點了點頭,顯然對孫燦爛的話十分贊同:“這個沒問題,我看這手套做起來還真是麻煩。原本以爲不過是裁剪裁剪縫合縫合,如今看來倒是與當初我的設想完全不同,山花小姐可真是費了很大的心力……這樣吧……”
段子軒正要將他準備給予的補償說出來,趙嬸子連忙出聲阻止:“使不得,使不得,這都旭預先定好的事兒,哪裡能夠說變就變?山花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段公子可千萬不可當真。”
孫燦爛不由一頭黑線,總算再次記起這不是在二十一世紀,這是在高度講究誠信的古代,可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來,於是只好訕訕一笑接過了趙嬸子的話:“呵呵,呵呵,俺大姑說得沒錯,說得沒錯,俺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開個玩笑而已……”
看着孫燦爛那明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段子軒心裡明白這丫頭剛纔的話並不完全只是玩笑,可是趙嬸子說得如此堅決,他也不好過於勉強,將各種可能的補償方案在心裡過了一遍,總算找到了一個他自認爲最好的方式。
“趙大叔趙嬸子,不如這樣吧。銀子什麼的我們不提,等回到山崗鎮,我讓人送幾斤棉花到豆腐坊。
你們應該知道我家也做布匹棉花生意。幾斤棉花在我們段家算不得什麼,山崗鎮段府裡就有現成的棉花。
這天開始轉涼了。眼看冬天就會來臨,山花小姐過來投親的時候,應該沒帶什麼衣裳,更不可能揹着棉襖什麼的過來吧。
你們就別推辭了,就算我感謝山花小姐如此盡心盡力爲我做手套好了。”
段子軒說到這個份上,趙嬸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無語地對着暗自吐舌的孫燦爛搖了搖頭。又進廚房忙碌去了。
孫燦爛手上的這雙手套做得很精心很細緻,雖然沒有前世的縫紉設備,可是這雙手套做得絲毫無亞於前世用縫紉機做出來的。
按照正常的縫紉順序,孫燦爛先仔細地給絮了棉花的兩層布料進行鎖邊。鎖好邊後再將手套的兩片重合在一起,用均勻的細針腳細細密密地縫合在一起。
看着孫燦爛把兩邊裁剪好的布料最終縫合在一起,不懂縫紉技巧的段子軒有些奇怪孫燦爛怎地將繡花的一面縫在了裡面,及至孫燦爛縫好最後一針收了線,他伸手就想把那隻手套拿過來套上試試。
孫燦爛讓了讓。示意他彆着急,然後巧手一翻兩翻幾下就將手套顛了個個,頓時那隻展翅飛翔的鷹再次出現的段子軒的面前。
“請段公子試試,大小可合適?”孫燦爛把手套放在面前的石桌子上用手將其壓平整,然後將其推向已經躍躍欲試的段子軒。
段子軒並沒有馬上戴上。而是先拿在手上正面背面地來回看着,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就這樣拿在手上握玩片刻,段子軒纔將手套戴在了自己手上。
手被手套裡層柔軟的感覺包圍着,溫暖而軟和,抓握幾下感覺並不妨礙做事,更加不會妨礙抓握馬繮。
“雖然戴進去的時候感覺有些緊,不過戴進去以後覺得很好,大小正合適,一點都不妨礙抓握。真沒想到戴上手套是這樣的感覺……呵呵,手心都出汗了呢!”段子軒來回不停地抓握着,感覺着,沒過多久手心就感到有些冒汗了。
這天戴手套何況還是絮了棉花的,不出汗纔怪呢!
孫燦爛看着段子軒試手套,她自己親手做的手套,自然清楚段子軒會有什麼樣的感覺,至於段子軒所說戴上去的時候有些緊,那是孫燦爛特地將手套的口子做得略微小了些,這個時代沒有鬆緊帶,只得將手套的口子略略收了些,以防口子太鬆容易脫落。
“如果段公子感到可以的話,其他手套俺就按這個大小先將你的手套做出來,其他的手套會做得相應大些肥些。至於女式的手套,俺想着是否做幾雙如俺大姑手那般大小的、做幾雙比俺大姑的手略大些的,再做幾雙比俺這手大些的?或者都做大的?”孫燦爛明知段子軒對這隻手套十分滿意,不過本着顧客是上帝的原則還是詢問了他的意見。
“成,就按山花小姐的意思辦吧。我孃的手與趙大嬸的手差不多大小,俺祖母的手相對胖些,俺家妹妹的手與你的手還真差不多大小,山花小姐考慮的還真是周全……”段子軒有些愛不釋手地看着已經從自己手上退下來的手套,聽了孫燦爛的話嘴裡讚道。
孫燦爛不再搭理段子軒,由着他翻來覆去地看着那手套,又拿出另外一隻手套做了起來,等到趙嬸子將晚餐做好,孫燦爛的第二隻手套也已經完工,看着桌子上那雙精製的手套,趙嬸子也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以後除了磨豆子做豆腐,得空了也得學會做手套,這手套如果不繡花,零頭碎布就可以拼着做了,花不了幾個錢,拿出去說一定還可以賣個好價錢。天慢慢冷了,這手套正好可以用上。
吃過晚飯,原本並不想進山的孫燦爛卻接到山蜂傳來的消息,山蜂原本已經如數進了蜂箱進行築巢釀蜜,可是那附近出現了新的人跡,似乎還有其他的人盯上了樹丫上那個蜂窩。
爲了保護樹丫上的老蜂窩,山蜂目前只好大多撤出了蜂箱回到樹丫上的老蜂窩,得知這個消息,孫燦爛不敢再拖延,讓山蜂做好準備算好時間,他們馬上出發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趕到那裡。要求山蜂在他們到那裡之前全部進蜂箱,以便他們上樹收穫老蜂窩。
與山蜂進行完交流以後,孫燦爛狀似無意地嘮叨了一句:“不知那些山蜂是否進了蜂箱,這入夜了,按照蜂的習性是該進窩了……”
孫燦爛這句話狀似無意,而且說話的時候她也是微低着頭,就着傍晚的餘暉在縫着第二雙手套,可是她這貌似自言自語的話,卻偏偏讓段子軒聽了個正着。
本就想着去山上看看的段子軒,頓時坐不住了:“山花小姐,你說蜂晚上不出窩?”
“啊,呵呵,我記得俺看過的書上的確有這樣一說,也聽那位大師提起過,蜂是種日升而出日落而棲的物種……不過是不是這樣俺也不能確定……”孫燦爛彷彿十分羞赧自己的自言自語被段子軒聽個正着,擡起眼睛只是看了一眼段子軒,又垂下眼簾讓自己那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一切。
“哎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應該趁現在蜂入窩的時光去看看,否則就算蜂兒現在入了箱子,明兒一早蜂也要出窩。趙大叔,你看是不是現在去看看?”段子軒一聽更是着了急。
趙黑牛一拍腦袋:“哎呀,這個俺怎地就沒想到?行,俺們馬上去看看。不過得做些準備……”說着轉身去了柴房。
當趙黑牛從柴房出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多了兩個火把,這東西平日裡每家每戶都會做上幾個放在柴房裡備用,然後又吩咐大家做好防護,比如袖口褲腿什麼的都要紮好,每個人還得各自拿上一根木棍。
這木棍是防身用的,這天氣還不算冷,蟲蛇還沒到冬眠的時候,有這根木棍探路,就能減少很多的危險。
原本還在廚房裡洗刷的趙嬸子聽到他們這個時辰還要上山,頗有些埋怨:“怎地這個點上山?雖然就在近山,可是晚上正是蟲獸出沒的時候到底不安全,如今黑子又不在家……你們就不能明兒個再進山?”
等到趙黑牛把蜂的習性給趙嬸子講個明白,趙嬸子頓時也啞了口,看來這引蜂養蜂也真不是件簡單的事兒。
看着孫燦爛也拿過碎布條捆綁她自個的褲腿,趙嬸子頓時不依了,趙黑牛他們幾個到底是男人,皮糙肉粗的就算被蟲咬上兩口、被樹枝掛上幾下也沒什麼關係,孫燦爛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女娃子,白天都被蚊子咬上幾口,更別說晚上了。
於是拉住孫燦爛就是不放她着趙黑牛他們一起上山:“讓你姑丈和段公子他們去就成了,你個小女娃子這會上什麼山?不行,你不能去!”
孫燦爛有些無奈,她知道趙嬸子愛護她擔心她,可是這引蜂的事她必須每步都跟上,否則沒她這個蜂主親自在場,只怕這事很難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