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墨宅陷入不安的寧靜中。
賀蘭君唉聲嘆氣,墨衛東推辭掉所有的活動,守在家裡。
到了晚飯時候,賀蘭君發現莫晚晚和墨巖廷都沒回家,喝了兩杯熱茶,才鼓起勇氣給兒子兒媳婦打電話。
莫晚晚正跟莫媽媽一起在菜市場挑菜,看了眼來顯,微笑的臉變得有些黯淡,和莫媽媽打個手勢,走到一邊接電話。
“媽,我跟巖廷說好了,這幾天回孃家住。”
“啊?”賀蘭君有些意外,心裡咯噔一聲,連忙問,“晚晚,你跟你媽說了?”
他們墨家還沒拿出具體的解決方法,賀蘭君還真怕莫家二老鬧起來。
雖然因爲墨銳的關係,她對莫晚晚有些不滿,到底是真心把莫晚晚當做自家人的,當然不希望這個家散了。
“沒有,就是回來陪陪他們。”莫晚晚聽懂了賀蘭君的暗示。
她本來心裡苦,還要隱瞞爸媽,就難過得想哭,聽出賀蘭君要她繼續隱瞞的心思,眼淚唰地浮上眼眶,忍了忍,才把委屈的眼淚嚥下去。
賀蘭君鬆口氣,露出滿意的神色,交代莫晚晚代她向莫家二老問個好,轉而打給墨巖廷,卻聽說墨巖廷出差去了。
賀蘭君沒有懷疑,讓小夫妻倆沉澱一下也好,那天莫晚晚抽墨巖廷耳光而墨巖廷任勞任怨的情景,歷歷在目,她想一次,就心疼一次。
她根本沒料到,墨巖廷壓根沒出差,甚至連墨家大門都沒出,一直封閉在副樓裡,站在最後看着莫晚晚離開的窗口前,變成了一尊雕塑。
他站到雙腿麻木,眼前發花,才緩緩坐在了沙發上,隨着夜色降臨,整個人融入到極致的黑暗中,唯有那雙染了血絲的黑眸熠熠生輝。
他這麼一坐,就坐了兩天。
公司的事情有池承業坐鎮,與孟曉保持通話順暢,兩天後,孟曉把調查的資料傳真給他看。
“晚晚……”
墨巖廷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傳真,無意識地喚了一聲,嗓音沙啞。
他揉揉額角,立刻打電話給莫晚晚。
鈴聲響了四次,莫晚晚才猶豫着接了起來。
她知道墨巖廷的目的,卻不相信事情會有好結果,壓下心底澀意,淡淡開口:“墨巖廷,是我。”
“晚晚,約定的時間到了,回家來,無論事情是怎麼樣的,我想當面告訴你
。”墨巖廷緩慢地說道,彷彿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
莫晚晚無端生出煩躁,一時沒察覺到他話音裡的不妥:“如果你不想電話談,那就算了,反正無論過程是怎麼樣的,也改變不了結果,不是麼?”
墨巖廷一下子心縮成一團,高貴淡漠的氣質瞬間崩潰四散,冷眸緊閉,彷彿不這樣,會有晶瑩的光芒流瀉而出。
莫晚晚連跟他說話,都覺得不耐煩了。
素來掌控一切、在商場上游刃有餘的墨巖廷,突然感覺到前路裂出一條他跨越不過去的天塹。
他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氣,堅決道:“晚晚,我在家裡等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罷,他怕自己會情緒崩潰,或者莫晚晚拒絕他,直接掛了電話。
莫晚晚愕然地看了看手機,這還是第一次墨巖廷給她打電話時先掛電話——這時,她才恍然記起,每次兩人打電話,都是墨巖廷等着她結束通話,纔會掛電話。
她甩了甩頭,把莫名浮上腦海的感動甩開。
那天墨巖廷把她關起來的經歷太恐怖了,她心裡隱隱生了恐懼,擔心自己回去,結果不能讓墨巖廷滿意,他又會發瘋,所以她不敢回墨家。
而且,那麼多可以談事情的地方,墨巖廷非要讓她回墨家談,這更讓她生出不好的預感。
這種不好的預感轉化成不安。
她一整個下午恍恍惚惚的,努力讓自己進入到工作狀態,臨到下班才真正進入忘我的境界。
等所有工作忙完,莫晚晚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這個時間太晚了,莫爸爸和莫媽媽肯定以爲她回墨家了,她突然回孃家,爸爸媽媽一定會起疑。
莫晚晚苦笑,隨便選了家酒店,在酒店過了個夜。爲防爸媽生疑,她也不能再躲在莫家。
真成了有家不能回。
這一夜又是輾轉反側,莫晚晚毫無疑問地再次失眠了,直到凌晨五點才睡着。
夢裡極度不安穩。
她夢到自己和墨巖廷乘坐遊艇,本來很開心,一個漂亮女人的出現打破了寧靜,那漂亮女人抱個縮小版墨巖廷的小孩。
那個女人畫着精緻的妝容,太過精緻,讓人分辨不清她真實的臉,莫晚晚看了又看,只看到女人眼裡的囂張。
女人飛揚跋扈地說:“莫晚晚,我們纔是一家三口,請你離開,不要破壞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
莫晚晚心口一痛,朝墨巖廷看去,墨巖廷卻站在那兒淡淡地笑。
她定定看着他,等着他解釋,可他一句話也不說
。
只見那漂亮女人精緻的臉一變,變得楚楚可憐,梨花帶雨地哭道:“莫小姐,求你了,孩子是無辜的,求你成全我們一家三口,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好不好?”
莫晚晚想給那個壞女人一巴掌,卻發現自己的手不能舉起來。
“墨巖廷,你解釋啊!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她朝墨巖廷大聲喊。
嘴巴張開,一個字的音都沒發出來。
她急得滿頭大汗。
這時,異變突生,墨巖廷朝她陰測測一笑:“晚晚,請你相信我。回家。”
“不,我……”她覺得不對勁,下意識後退一步。
墨巖廷眼裡的光芒碎裂,深深看她一眼,毅然轉身跳進海里……
“墨巖廷!”
莫晚晚嚇醒了,心臟噗通噗通跳。
窗外陽光明媚。
她劇烈地喘了幾口氣,纔回過神,原來是做噩夢了。
枕頭溼溼的,全是她的眼淚。
她蜷縮起來,全身埋在被子裡,悶悶地哭出聲。
夢裡,墨巖廷跳海之後,她喊出那一聲,跟着他一起跳了。
這個結果,比她從墨家走出的那一刻,還要令她心痛。
而且,自從昨天跟墨巖廷通過話後產生的不安,這時候更加強烈。
她擦了兩把眼淚,感覺這夢不是個好兆頭,起牀後,就一直深思恍惚,老感覺自己忘了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