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雪看着丈夫如此折磨自己,心疼得很。
喝醉了,只能暫時先把人放在酒店房間裡稍作休息。
大家看着酒桌上空掉的酒瓶,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件事,田雪也不知道從何處勸說。丈夫執拗,除非他自己想明白了,否則,沒人能夠讓他改變主意。
看他剛纔的樣子,想必心裡苦得很。
“老四,你三哥就是這個倔脾氣,你別往心裡去。你剛纔也看到了,他自己心裡也不好過,就是,邁不過去那道坎。本來是個高興的日子,怎麼就……”
“嫂子,怪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些晦氣的事情。只是,我擔心要是晚了,三哥會後悔一輩子。這次,老爺子的情況真的很不好。我曾和老爺子聊過,聽他的語氣,其實還是希望三哥回去的。老太太,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三哥。每每提起,總會偷偷落淚。”
田雪聽着內疚極了:“這事,怪我。原是我不夠好,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不然,清揚這輩子不會只是現在的成就。他也不至於離開自己的父母,想見不能見。”
“嫂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三哥這麼做,從來沒有後悔過。在他的生命裡,你可是比以前都重要。老太太的意思,老爺子現在情況很不好,希望三哥回去,能夠穩住陸家的局面。你們都回去,老太太也很想看看孫子和孫媳婦。”
“她……真的這麼說了?”
“都這個年紀的人了,還有什麼在意不在意的呢?她聽說,凌天很優秀,就一直盼着能夠見見這個孫子,還有孫媳婦。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就是盼着多見一代人嗎?說來,還是嫂子您教出來的孩子聽話。”
田雪也只是笑笑,什麼好與不好的,她就是這麼教過來。以前父親對自己怎麼要求的,她就怎麼要求自己的孩子。凌天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他自己長進。陸祈年這麼說,無非是謙遜之詞,田雪都明白。
在京都長大的孩子,能差到哪裡去?
起點都不一樣,大概是沒辦法相提並論的。
“你總誇凌天,這孩子會驕傲的。你們的孩子都在京都長大,可不是凌天這孩子能夠相提並論的。他也就能搗鼓一下生意經,做不了別的大事情,跟你們是比不了的。”
“嫂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在京都的這些個孩子,依我看,還大不如凌天。等你親眼看到就明白了!我還是那句話,這兩天,麻煩你勸勸三哥,就算不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也該看在老太太的面兒上,回去見一見。他們還能活多久呢?三哥只聽得進去你的勸。”
田雪答應下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盡力去做的。只是,他會不會聽,我也不敢保證。”
京都,繁華似錦,多少人眼巴巴想去,對他們來說,卻是個是非之地。田雪當然希望丈夫能夠放下心中芥蒂,消除這絲遺憾。只是,她更擔心,他們去京都,又會掀起不小的風浪。
他們已經習慣了現在平靜的日子,若是讓他們再去經歷血雨腥風,他們是不願意的。
此生,身外物,他們已經沒有可在意的。田雪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度日,孩子能承歡膝下,共享天倫。
可面對老四的懇求,她又不好拒絕。
原本該高興的大喜日子,陸家又遇上了讓人頭疼的事情。
送陸祈年去休息以後,雲依和陸凌天看見田雪緊皺的眉頭,她暗自長嘆,看樣子是在煩惱該怎麼做。
雲依上前安撫道:“媽媽,這件事,很難辦嗎?”
凌天也很擔憂:“媽,我知道,你和爸都不想去京都。如果實在不想去的話,那我們就不去,不需要強迫自己。我們一家人在陵城,同樣過得很好。這二三十年,京都陸家的人不是也沒管過我們嗎?他們壓根就不在乎你和爸的生死,指不定,還有人盼着你們在外頭活活餓死纔好。”
田雪嘆氣道:“話是這麼說,可那些人,終究是你父親的手足,是你的長輩。生在這樣的大家庭裡,你父親有太多身不由己。能做到他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我們多了三十餘年的清淨,我還以爲,此生就這樣平靜度過了。”
誰曾想,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怎麼都躲不過。
“那……咱爸自己的想法呢?我看,他剛纔態度不是很堅決嗎?我看,他壓根就不想談這件事。四叔應該知道父親的意思,現在又何必來爲難你?”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不明白你父親的脾氣,他就是嘴硬,其實,這些年,他一直放不下老爺子和老太太。當時是情勢所逼,後來,他又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這才熬到了現在。”
田雪何嘗能忘記自己曾經在陸家所受的恥辱,現在讓他們回到京都,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再面對同樣的情景。
她心疼自己的兒子,自己受委屈都不算什麼,可她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也被人看輕。她的孩子已經夠好了,可那些人,總有天生的優越感,根本看不起她這個所謂的書香門第,現在,同樣會看不起自己的孩子。
田雪望着自己的兒子,他長大了,高大又帥氣,是人中之龍,可在那些人眼裡,這根本不算什麼。
“媽就是捨不得讓你受委屈,京都,遠比你想象中複雜。你們小兩口剛舉行了婚禮,正是高興的時候,誰知道,又遇到了這檔子事,我真不知道,這是好兆頭,還是不好的預兆。”
陸凌天心疼地拍着田雪的背:“媽,這有什麼。兒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怕那些牛鬼蛇神不成?我不管以前你們是怎麼熬過來的,現在有我在,我護着你和爸,我決不允許有人給你們臉色看,不管是在陵城還是在京都。”
雲依拍着田雪的手,同樣安撫道:“媽媽,以前你們是兩個人,現在,我們一家人一起面對。我們絕不會允許旁人欺負你。誰敢給你臉色看,我絕不輕饒了她。”
“你們都是好孩子,我沒事。我去看看你爸,你們倆也好好休息一下,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