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有些不太明白袁梅的做法,畢竟,在陸家,每個人都要對老太太恭敬,還從來沒有讓老太太百般遷就的人。
“老夫人,其實,我不太明白。三爺一家的根基都在陵城,就算留在京都,真的有用嗎?還有,凌天少爺還這麼年輕,就算眼下看着能力不錯,憑他一己之力,能壓得住其他人?畢竟那些都是在你和老爺子眼皮底下長大的,他們的能力,你們應該更清楚纔對。”
袁梅嘆了口氣:“正因爲看着他們長大,深知他們幾個的斤兩,我纔不能將陸家交到他們手裡。這些孩子,一個個敗家就最厲害。要是把陸家交到他們手裡,以後陸家只有沒落這一個結果。”
老三一家人就不一樣了!
她瞭解自己的兒子,而陸凌天又是在老三嚴格教育下長大的,就目前來看,如果陸凌天都做不到的事情,其他人更不可能辦到。
就算不了解,她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她現在只是選擇了勝算更大的一方。
“可是,凌天少爺桀驁不馴,看起來不願聽從你們的。”
“一個有着獨立性格的人,不一定會是個好家主。一個聽話的人,絕對不可能成爲一個優秀的家主。”
習慣於聽命於人,遇到大事,還如何做決斷。但凡有人在耳旁說些話,他就聽進去了,連自己判斷對錯的能力都沒有,以後陸家豈不是要被有心之人牽着鼻子走?
袁梅可不能讓陸家走上這麼一條路!
“老爺子的情況……真的不行了嗎?”
袁梅嘆氣道:“時好時壞,怕是邁不過去這一關了。只希望,他看到老三守在身邊,心情好些,還能稍微恢復些精氣神。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說着,紅了眼眶。
陪伴了一輩子的人,終於走到了盡頭。
以前總覺得,人這一輩子很漫長。可當人走到這一步的時候,回頭再看看,都不知道這輩子是怎麼捱過來的。不知不覺就頭髮斑白,滿臉皺紋。
她再厲害,這個時候,也只能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慢慢走向死亡。想到這些,袁梅心中隱隱作痛。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家裡的情況,陪他走完人生最後一程。
慶幸的是,躺在病牀上的人是老頭子,不是她。
如果換做自己奄奄一息躺在牀上,老頭子肯定會更難過。
這輩子最後一點難走的路,就讓她來承擔好了。她只希望,自己的老伴能在最後這段日子裡過得輕鬆自在。
可惜,袁梅的願望並沒有成真。
就在當天晚上,陸清揚突然給家裡打來電話,老爺子要不行了,讓所有人趕緊來醫院。
袁梅得知消息,當時就差點暈了過去,趕緊叫上一家人趕往醫院,去見老頭子最後一面。
“雲依,你要特別小心,知道嗎?注意安全!我們先去醫院。現在就走!”老太太有些慌了,神色慌亂被扶着上了車,心大概早就飛到了老爺子身邊去了。
陸凌天陪着雲依坐在另外一輛車上,神色複雜。
這個時候突然病危,陸凌天總覺得不是一件好事。之前不是還說,老爺子的精神恢復了一些嗎?
雲依緊握着他的手:“凌天,醫院那邊,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前幾天不是還風平浪靜的嗎?老爺子的精神也恢復了些。”
他搖了搖頭:“我也在擔心這件事!可千萬別鬧出什麼麻煩來!”他倒不是擔心陸家的人,就是怕,雲依現在的情況,一不小心殃及其中,傷到了她和孩子,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一會,你儘量離人羣遠一些,站在安全點的地方。保護好自己,知道嗎?”陸凌天就怕到時候場面混亂,他也會有顧不上的時候。
雲依將凌天的叮囑一一記下,這種感覺,就好像要趕赴戰場了。
“真的會有那麼嚴重嗎?不都是親兄弟嗎?這個時候,應該一家人和睦纔對,爲什麼反而要鬧矛盾?”
“人心,一直都很複雜。只要有一個自私的人,和睦就很難。不然怎麼會說,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呢?如果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不爭不搶,無慾無求的話,這些矛盾當然不會有。”
雲依聳了聳肩:“我可不明白,有什麼好爭搶的。是你的,總會屬於你。不是你的,就算搶到手也留不住。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都看不明白嗎?”
陸凌天看她豁達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要是每個人都能這麼豁達,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悲劇發生了!
雲依只是覺得,一味爭搶別人的東西,沒有任何意義。有這個精力,爲什麼不想着自己努力些,正大光明得到。總是去算計別人,不會累嗎?
父親在很小的時候就告訴她,人這一生擁有些什麼,早在出生的時候就註定了。過早得到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錢這種東西,不是你生來就有的,你死了也帶不走。足夠生活不就行了嗎?
爲什麼要全部霸佔?
看着車外的夜景飛速劃過,她總覺得,今夜不會太平。
醫院並不是一個好地方,當她從車上下來時,看着屹立在黑夜中的住院大樓,心裡開始有些排斥起來。這個時候,她又不得不跟着一起進去。
陸凌天緊握着她的手,絲絲暖意傳到她的身上,雲依這才感覺踏實了不少。
夜晚的醫院總是格外安靜,這種安靜,讓人從心裡感到害怕,就連電梯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突兀。
叮!
她被電梯門的聲音一驚,拉回了思緒,原來是他們到了。
這幾層都是VIP病房,此時顯得有些空曠了。雲依緊跟在陸凌天的身邊,朝病房的方向走去,夜裡如此安靜,隔了很遠,雲依漸漸聽到了爭執的聲音,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此時病房裡,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場景。老爺子快不行了,大家的心情肯定很低落吧!
可事實上,並非像雲依想的那樣。走近了些,說話的聲音越發清晰了。
“爸都這樣了,這個時候,我們守在病牀邊,有什麼問題。爸要是真有什麼要交代的,大可當着我們的面交代,幹嘛要單獨把老三父子倆叫進去。這件事,我不同意。”
這如打雷一般的聲音,不是陸乘風,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