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趁着雲依睡着的時候纔來書房的,既然是要緊的東西,他想,等自己斟酌輕重之後,再讓雲依知道也不遲。
她最近爲了曲乘風的事情已經睡不好了,要是再爲權家的事情傷了神,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都沒辦法安穩休息。懷孕的人,本來不該憂心這些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嶽逸昇傳來的郵件資料。
權家的當家人,權宏承,也是白惜若現在的丈夫,在京都擁有着非一般的地位。他只是個商人,卻能得到政界人的尊重,就算在道上,也相當吃得開。他一句話,京都的大人物都要給他這個面子。
沒人知道這其中是什麼原因,他們只清楚,權宏承是白手起家,在做生意以前,好像也是在部隊裡的。至於爲什麼後來離開,沒人知道。
白惜若其實是權宏承的第二任妻子,他的髮妻,就在白惜若嫁給權宏承前一年不幸離世。都說,那是紅顏薄命,沒有福氣享受好的生活,他妻子死的時候,權宏承的生意正做得風生水起。
一年後,權宏承就把白惜若接了回來。大家聽說,那是個絕佳的美人,都想一睹芳容,可惜,權宏承從不帶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出去應酬,哪怕再大的場合,也是他一個人出席。
如此一來,這位權夫人就變得極爲神秘,大家只知道,權夫人才貌雙全,和天仙一般,只是見過的人極少。
而白惜若出現在京都的時間有些巧合,陸凌天仔細一看,這時間,和當年曲雲依的母親去世那年,是同一年。陸凌天皺緊了眉頭,想了想,這應該是個巧合,便沒有在意。
權宏承是部隊的,曲乘風也是部隊裡的,白惜若是權宏承的妻子,又認識曲乘風,他們三個人之間,會不會也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這些都只是陸凌天的猜測,他回過神,繼續往下看。接下來,就是關於權藝萱的。
他都猜到了結果,還是耐心看了下去。
那年,靈萱的飛機失事,她從此失聯。從時間上對比,沒多久以後,權宏承就帶着權藝萱回到京都治傷。而這個時候,權藝萱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一切。
時間上完全吻合,再加上,她們倆一模一樣的臉,又拉得一手好琴。陸凌天幾乎能確定,他所看到的權藝萱,就是失蹤多年的靈萱。她沒有回來,只是因爲她忘了過去嗎?
雲依說,她對過去似乎沒有多少幻想,甚至沒有想過要去找到自己的過去,也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家人,反而很珍惜現在的生活。
仔細想想也對,以權家的條件,誰不會希望自己永遠是權家人呢?
白惜若和權宏承沒有自己的孩子,權宏承膝下無子,百年之後,手上的產業又能給誰?
權藝萱作爲權家唯一的女兒,即便是養女,她也有很大可能繼承這筆財富。除非,權宏承早就想好了,不打算把產業留給這個養女。可人死了以後,什麼都沒有了,東西總會變成別人的,權宏承如果這麼想,權藝萱的繼承權就不會有問題。
陸凌天深思着,他認識的靈萱不是會爲了這些去算計的人。她也不會爲了權家的財產,爲了能成爲權宏承的女兒,捨去自己和這羣好朋友。
這麼一想,唯一的解釋就是,權藝萱當時墜機之後,雖然撿回一條命,可惜忘了自己的過去,而後無意中救了權宏承,去了權家,當了權家的千金小姐。這才一直留在京都,沒有回陵城。
這次只是機緣巧合,這纔來了陵城,他們無意中碰上,見了面,這些事情才被翻出來。
失憶的靈萱變成了權家的養女,陸凌天閉上了眼睛,在心裡斟酌着,這件事,他要不要去找權藝萱說清楚。
難道,自己當着她的面告訴她,他們曾經是最好的關係,昔日的戀人?
這似乎沒有意義了!
靈萱本來就是孤兒,她的過去只有他們這羣好朋友。讓她知道了過去的事情,又能如何?
他已經結婚成家,馬上就有自己的孩子,她也有自己全新的生活。再告訴她那些過往,只會給彼此徒添煩惱。反正,大家都放下了。如果她還活着,只是忘了過往,那他過去七年的等待,全當是祭奠死去的靈萱。
“靈萱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是權藝萱。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失去記憶的權藝萱,只是有着和靈萱一模一樣的臉,除此之外,她和靈萱沒什麼關係。
想明白這一點,他關掉了資料。心裡最後一點擔憂,在這一刻徹底放了下來。
以前,他也想過。靈萱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他也會擔心,萬一有一天,靈萱真的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自己沒有死,活着回來了。
他該如何面對?
陸凌天自然不會放棄雲依,而靈萱這邊,肯定會有諸多糾纏,就算他立場堅定,到時候也會有不少麻煩。
他心裡是不願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現在能確認權藝萱的身份,他心裡的負擔也沒了。失去記憶的靈萱,對他們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他的心結已經解開,那麼,剩下的只有關於曲家的事情了。
他想,程振鋒對曲乘風的死一隻遮遮掩掩,不願意明說當年的具體情況,莫不是,曲乘風的死有問題?
難道說,曲乘風根本不是自殺的?
畢竟,當時的曲乘風真沒有自殺的理由。任何一個父親,都不會在那麼關鍵的時候拋下女兒不顧。曲乘風沒有經濟糾紛,更沒有感情糾葛,他們的生活應該過得很平靜纔對。
究竟是爲什麼呢?
可惜,時隔多年,留下的線索極少。他只能等杜銘明天將和案子相關的資料送過來,他再仔細看看,說不定,能從中發現一些端倪。
但願,當年的真相沒有問題,不然,雲依肯定會深究下去。
長夜漫漫,陸凌天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午夜時分。他關上電腦,從書房出來,依稀看到主臥裡亮着燈,推開門一看,雲依剛好起夜,正靠在牀邊上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