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一直憋在霍彥辰的心裡,今天他纔有機會問。本來,這樣的話不應該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可看他剛纔唱着一場苦情戲,實則還是在算計着,只是怕雲瑤不再理會他。
竟還提起岳母和顧叔叔的婚事,提醒雲瑤,別因爲有了個有權有勢的繼父,就把他這個一無所有的親生父親給忘了。
霍彥辰在一旁聽着都覺得可笑,就他做過的一樁樁一件件,有哪一件事夠資格說那是爲人父會對女兒做出的事情。洛正峰應該是霍彥辰見過最自私不要臉的人,沒有之一。
病房裡的氣氛越發壓抑,洛正峰不說話,霍彥辰也沒有緊緊追問。他大概明白,自己問不出個結果,只是想提醒他,那點伎倆瞞不過自己的眼睛,最好他能明白,別再做這些可笑的事情。
不一會,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隱約聽到雲瑤的聲音,霍彥辰若無其事起身去倒水,洛正峰看着他,直到洛雲瑤和李美玉提着飯菜進來,他隱藏得滴水不漏,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還很主動倒了四杯水。
“剛剛看到了糖醋排骨,突然很想吃,我就買來了。你也試試,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我有那麼嬌貴嗎?”他寵溺地笑着,幫她一起把飯菜擺好,完全不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豪門大少,更沒有絲毫方纔和他說話時冷漠的樣子。
洛正峰都遲疑着,他是不是懂得變臉術,竟然能隱藏得這麼好。
這頓飯吃的還算安靜,洛正峰原本還擔心,霍彥辰會再問些什麼,有些提心吊膽的。而後發現,他並沒有再提那些事情。雲瑤胃口不錯,吃了許多,洛正峰還是老樣子。即便想多吃,爲了達到自己要的效果,他也要做出食慾不很的樣子,也就隨意吃了兩口。
午飯過後,雲瑤習慣性犯困,霍彥辰便起身提出了離開。
“洛洛該睡午覺,我們就不多留了。二位,多保重身體。”兩人起身告辭,洛正峰這心裡才徹底鬆了口氣。欲言又止,本想問他們下次什麼時候再來,只是對上霍彥辰那眼神,他那些話不得不嚥了回去。
雲瑤到了犯懶的時候,上車沒一會功夫,這就睡了過去。霍彥辰將車內溫度調到最舒服的溫度,給她蓋上薄毯,這才以平穩的車速開回清夜園。
二人走後,病房裡又是一片冷清的樣子,洛正峰再沒了之前的精神樣,靠在牀上,癡癡地望着外面的豔陽天。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到頭,他活得有些辛苦,又不想就這麼死去,心裡實在不好受。
要是以前,他當然不需要什麼人陪伴在自己身邊,有人在,他反而會覺得心煩意亂。可現在,他就盼着熱鬧點,自己纔不會胡思亂想,擔心自己熬不過眼下這一天。
“正峰,剛纔……”
“連你也覺得,我做的過分了,是嗎?”他突然回頭,看着李美玉。那直勾勾的眼睛,看得李美玉渾身發冷。
“正峰,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多想。我只是覺得,雲瑤已經很好了。”
“她可以做得更好!正因爲我知道,我和她之間的父女情分越來越少,在這個時候,我更加不能由着事情這樣發展下去。我忍受這麼多痛苦,努力活下去,不是看着她去孝順別人的。”
“雲瑤不會不孝順你的,她是個好孩子。”李美玉覺得,是丈夫多心了。她也不明所以,爲何丈夫一遇到和顧明源有關的事情,就變得特別自卑,連最基本的自信都沒有了。
“你根本不懂!”
“我怎麼會不懂,雲瑤是你的親生女兒,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就算有顧明源這樣的繼父,她也不會對你不聞不問的。”
“你知道什麼!顧明源他……”
李美玉認真等着他的下文,洛正峰卻不再往下說。李美玉皺緊了眉頭:“正峰,你是不是心裡頭還藏着什麼秘密?難不成,雲瑤還和顧明源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你別在這亂猜了!顧明源老早就離開了R市,又怎麼可能和雲瑤有什麼關聯。雲瑤就是我和秦霜的孩子,把你那些不該有的猜想,全部丟掉。”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一再強調,雲瑤和顧明源不會有任何關係,李美玉心存疑慮,也不敢多問。
她心想,秦霜這麼烈的性子,如果不是和洛正峰先有了孩子,她估計也不會願意嫁給洛正峰的。
她還有什麼胡亂琢磨的!
“我就隨便這麼一說,你別生氣,我又沒有別的意思。這些不都過去了嘛!不重要了,雲瑤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你擔心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的。”
洛正峰自顧嘀咕了一聲:“你不會明白我所擔心的事情的。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李美玉便不再說這些,將牀放平了,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丈夫的想法,她始終都不能理解。不說雲瑤不會不孝順,就算她真的不再理會他們,還有一個雨汐在。
他們又不是隻有云瑤這麼一個孩子,爲何正峰要將此事看得如此重要?他今天這麼做,連自己都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更別說是精明的雲瑤和霍彥辰。
只怕,從一開始他們就看穿了正峰的目的,只是礙於他的面子,這纔沒有說出口。
看着丈夫這麼做,李美玉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希望雲瑤不要和丈夫計較這些纔好!
而後的時間裡,霍家和顧家都在忙着顧明源和秦霜小辦的婚禮。該有的都準備妥當,唯獨沒有大肆籌辦婚宴,只是準備着,登記的那一天,在泰和樓訂好了位子,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來的人也只有霍啓山夫婦,江勤夫婦,顧雲凱,雲瑤夫妻倆,霍佳怡跟何旭,恰好一桌。
秦霜穿着喜慶的紅色旗袍,顧明源一身裁剪的精緻合身的正裝,兩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對璧人。雲瑤衷心地祝福兩位長輩,看他們今日的模樣,便猜得到,他們年輕時候,肯定是俊男美女無疑。
“祝媽,顧叔叔,新婚快樂,白頭偕老,長長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