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汐終於能光明正大讓洛雲瑤滾出這個家了,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她做到了。
她說着,將錄音筆丟在了她的腳邊:“滾!”
洛雲瑤還在想洛正峰留給她的那些話,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她知道了真相。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她諷刺地笑着,看了洛雨汐一眼,又看了牀上的人一眼,他躺在那,再也不會醒過來,留給自己的,就是一段錄音。
很好!
她正要蹲下將錄音筆撿起來,被霍彥辰攔住了。他彎腰替雲瑤把錄音筆撿起來,緊緊握着她的手。
雲瑤從衆人身上掃過,最後看了李美玉一眼,什麼都沒有說,更不屑和洛雨汐爭執些什麼,低聲說道:“阿辰!我們回去吧!”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和霍彥辰一起離開了洛家。
李美玉想上前和洛雲瑤解釋點什麼,被洛雨汐強行攔住了。
“媽,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不是她,我們以前怎麼可能過了十幾年見不得光的日子。過去的委屈,難道你都忘記了嗎?她現在已經和我們洛家沒有半點關係了,你叫她幹什麼?我纔是你的女兒,你看清楚一點,別再犯糊塗了。”
雲瑤沒有管他們在背後說些什麼,頭也不回離開了屋子。
一路上,她緊緊攥着手裡的錄音筆,一個字都沒有說。
回到清夜園,張媽一看,她臉色不太對勁,也不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洛雲瑤站在客廳裡,突然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應該做什麼。這一刻,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這半天的時間,她的腦子裡被強行塞了太多信息,她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所有的事情。
“洛洛……”
“阿辰!我沒事,你去公司忙吧!我……我今天休息一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有點累了,我先回房間。”她緊緊攥着手裡的錄音筆,一步步小心翼翼上樓,走進了房間,關上房間門。
她長嘆了一聲,靠在了她最喜歡的陽臺躺椅上。那裡視線很好,她放眼望去,能看到很遠的風景。平時,她最喜歡這麼躺着,可現在,她只想呆在這靜一靜。
她害怕,自己剛纔在洛家聽錯了點什麼,又一次打開了錄音筆。
耳邊迴盪着洛正峰略顯虛弱的聲音,他平靜地訴說着。就是這平靜的聲音,將雲瑤的眼淚招惹胡來了。她不敢哭出聲,因爲她知道,阿辰不願意看到她傷心難過。
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受這一事實!
她靠在躺椅上,眼淚如泉水一般,止不住地落下來。這錄音就放在她旁邊,聽了一遍又一遍,她確定,事實就是,她以爲的父親,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她後來遇到的親切的大叔,母親一生唯一愛的男人,那纔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就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雲瑤還記得,自己出嫁的時候,她和洛正峰的關係還很僵。那個時候,她沒有讓洛正峰出席自己的婚禮,而是去找了顧叔叔。出嫁前,她住進了壹號公館,那天,顧叔叔送了她一屋子的禮物。
他說,那是他給自己不存在的女兒準備的生日禮物,每年該有的節日禮物。他沒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很希望,能有一個和母親共同的孩子。
她看着這滿屋子的禮物,已經能想象得到,這二十幾年,他是怎樣一個人在孤獨中度過。他說,只有無止境的工作,能讓他不那麼空虛。
一旦閒下來,他就不知道該做什麼。
那些禮物送給了她,他說,他很希望,自己和秦霜能有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另外的一份,他送給了顧雲凱,而自己,收下了他給自己的女兒準備的禮物。
現在看來,原來那些禮物真的是要送給自己的。婚禮上,顧叔叔牽着她走上紅地毯,把自己交到阿辰的手裡,這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
她看着天,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天意’這一說法。
婚禮是圓滿的,一切都像是註定的。只是,她心裡還有些矛盾。洛正峰的自私是她無法原諒的,他傷害了母親,傷害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又來傷害自己。
她應該對洛正峰恨之入骨的!可在她應該恨他的時候,雲瑤的腦子裡總是會想起,很小的時候,父親陪她一起過生日,給她買生日禮物。帶她去遊樂場,給她吹氣球,陪她一起做手工的畫面。
那些,難道就不是事實嗎?
她不信,那個時候,洛正峰對自己的好也是虛假的。他做了很多壞事,可他在自己年幼時,對她的付出,雲瑤也無法忘記。她現在,真不知道該恨他,還是該原諒他。
錄音一遍遍重複播放着,他說,不奢望自己原諒他。他說,沒有勇氣面對自己。字字句句,如針扎進了她的心裡。她應該高興的,可想到,洛正峰人已經不在了,她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霍彥辰沒有讓她一個人在屋子裡待得太久,給她時間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可他了解這丫頭。她看似堅強,這個時候,怕是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傷心流淚着。
他站在房間門口,放輕了動作推開房門。果然,她躺在那,屋子裡還回蕩着洛正峰的聲音。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朝她走了過去。
溫熱的手,放柔了動作,幫她擦掉臉上的淚痕。霍彥辰蹲在她面前,把錄音關掉,看她紅着眼睛,心疼極了。
“傻丫頭,一個人躲在這哭,你是存心想心疼死我嗎?”霍彥辰皺着劍眉,一句簡單的話,讓洛雲瑤哭得更厲害了。
她大哭着,抱住了他。有些情緒,她只能在霍彥辰面前纔敢肆意發泄。霍彥辰就這麼蹲着,任由她靠着自己哭,慢慢幫她順氣。
等她哭夠了,霍彥辰長嘆了一聲:“完了!以後,我們的寶貝肯定記得,他的媽媽是個愛哭鬼,還把眼淚鼻涕全蹭在他爸爸襯衣上了。”
雲瑤一愣,沒有忍住,破涕爲笑,哼了一聲:“霍彥辰,你就是個壞人,我不要理你了。”這又哭又笑的,總算,洛雲瑤的心裡不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