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睡這麼安穩的覺了,或許是心裡不再有任何擔憂。
從李卿宇那裡得知,林怡和張笑身上的傷雖然多,不過,好還沒有傷到根本,就是需要好好調理身體,慢慢恢復過來。兩個秘書同時住院,最可憐的就是阿巖,只能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攬下,讓她們好好調養身體。
看到大家最後都平安無事,曉月也就放心下來,總算是,有驚無險,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麼驚險的事情發生了。
至於楊夢怡,曉月知道,以阿霖的性子,是不會讓那個女人好過的。
最爲戲劇性的一幕便是,曾經裝瘋賣傻想要逃過一劫的歐陽雪,如今成了真的瘋了的楊夢怡。曉月聽說,醫生鑑定出來,是什麼偏執型人格障礙,而且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聽醫生的語氣,似乎是沒什麼辦法了。若是一直這樣不見好,估計,剩下的時光裡,她也就只能永遠待在精神病院裡度日。而且,犯過事的人,待遇和普通的精神病人是不一樣的,尤其是楊夢怡這樣的。
只是,曉月聽說,這個老朋友似乎很想見見自己,關在警局的時候就一直在嚷嚷着她的名字。
說白了,她們之間的確有太多恩怨,怎麼算都是算不完的。這樣的結局對曉月來說,也沒有其他要求。她只要這個女人一輩子都待在精神病院裡,爲自己過去所犯下的錯誤贖罪。
“既然,她這麼想見我,那我就去見見這位老朋友。”曉月氣定神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嘴角掛着抹不去的笑容。即便這幅樣子,什麼都不說,也能刺激到楊夢怡。
“我陪你一起。”聽她說要去看看楊夢怡,雲天霖便陪在身邊。
被拘留等着結案的楊夢怡,這會已經換上了那身囚服,看着怎麼都覺得和那張精緻的臉格格不入。就算再美的臉,到了這裡,看着還是那個樣子,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不是想見我嗎?我來了!”
曉月看着她低頭坐在那,戴着手銬和腳銬,突然想起了階下囚這個詞,在雲天霖的陪同下,她有生以來第一次來到看守所,看到了在裡面不能再狼狽的楊夢怡。
都說,這種地方,總會給人陰森可怕的感覺,不管外面多熱,裡面還是一樣的陰冷。曉月以前還不信,今天來了,才真正體會到了這種滋味。
看她的樣子,似乎對這裡的生活並不習慣。
隔着窗,她在裡面,曉月在外面。像是經久未曾有過陽光呵護的可憐植被,渴求着溫暖,卻總是求不得。她微微擡頭,透過窗,看到了那雙清冷的眼睛。
正是那張臉,那雙眼睛,給了她無數次的噩夢。
這個女人是戴着面具的,夢裡的她,纔是最真實。她根本不是這個樣子,這個虛僞噁心的女人,她要把這個女人的面具給撕下來。
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楊夢怡耳邊說着這些話,她突然站了起來,趴在窗上,想要對曉月做點什麼。曉月很是淡定,用可憐的目光看着她,心裡卻無比平靜。
過去這麼久,大家都沒有放下,她也是如此。
今天,便是結果一切的時候了。
楊夢怡動靜太大,招來了女警,似乎是吃過苦頭,楊夢怡在看到女警手裡拿着的警棍時,躁動的她總算安靜了下來,木訥地拿起了旁邊的話筒。
“白曉月,你騙我。”曉月拿起話筒,聽到的第一句,就是這個。
楊夢怡怎麼也沒有想到,白曉月會讓別人假裝她的樣子去教堂,這根本不像是她的作風,難道她就不怕自己看出來,一切都前功盡棄嗎?
“兵不厭詐。是你自己不夠聰明,能怪誰。”
“所以我才說你虛僞,你這個虛僞的女人,你根本不是關心那些人,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你就是自私自利,只會想到自己,從來不會考慮到別人。你現在這麼對他們,有一天,你也會這麼對自己的丈夫。你這麼做,難道晚上就不會睡不着嗎?”
楊夢怡除了這樣,再沒有其他辦法能夠發泄出自己心裡的情緒。她恨啊!在最關鍵的時候,她還是失敗了。李卿宇居然聯合別人一起來算計她。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好的。
“如果說到做噩夢的話,我想,應該是你最近的日子不好過纔對。你應該經常看到我那個孩子吧!她,是不是很可愛,你看,她就在你身後,對着我笑呢!”
曉月說的煞有其事,楊夢怡不禁背後一冷,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真的夢到那個孩子,她在對自己笑,那是譏笑,她在笑自己活該,那個笑容,就和白曉月的樣子一模一樣。
她受不了這樣的笑容,這種感覺,甚至讓她不寒而慄。她厭惡了,不想再這樣下去,可不管她怎麼努力,始終擺脫不了那種聲音。
白曉月的說話聲就像是詛咒一樣,不停地圍繞在她耳邊,怎麼也趕不走。
她開始緊張,死死地抓着手裡的話筒,似乎這樣,就能讓她稍微感覺安全一些。
那雙本來兇狠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渙散遊離起來,她在找尋目標,或者說,在找那個孩子的身影。她開始自言自語起來,連曉月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
看着她骨節發白的雙手死死抓着手裡的話筒,驚慌失措的樣子,曉月並沒有半點報復的快感。
就算這個女人承受再多的折磨,也換不回她孩子的命。
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有了,就是那雙手。身爲孩子的母親,她便不能原諒這個殺人犯,更何況她從來都是有仇必報的人。
“我女兒說,她會,永遠陪在你身邊,她很喜歡你,以後,會每天都守在你的身邊,永遠都不走。”曉月說着,臉上勾起的笑容。
楊夢怡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曉月,顫抖着手指着她。
在她眼裡,只看到一個臉部扭曲,猙獰可怕的白曉月,就像噩夢裡那個要讓自己生不如死的可怕女人一樣。
她不敢面對,也無法面對。
楊夢怡突然大叫出聲,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往後跑去。突然的躁動引來大家的注意,幾個女警立馬上前,兩下將人按住。楊夢怡依舊掙扎着,哭喊着放開她,讓她走。
女警只當她是瘋了。
曉月親眼看着她消失在過道里,這才擡頭看了雲天霖一眼,說道:“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