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雷陣雨總是來勢洶洶。
灼白的閃電劃亮了整個天空,幻影在路上飛馳,停在了山腰上的豪華別墅外,冷昧幾乎是冒着雨進屋的,屋內只留着壁燈,想必方姨已經睡了。
他徑直去了二樓,輕輕推開了房門,轟隆一聲炸雷,灼白的光透過房間照亮了房間,在一瞬即逝的光亮裡,他還是看到了縮在牆角,抱着自己瑟瑟發抖的女人,那是冷歡。
這一個夜,與那一夜她被仇家綁走,關在破舊倉庫面對一羣猥瑣男的夜,很像很像,雷雨閃電,絕望的黑暗裡有恐怖的白光。
啪的一聲,黑漆漆的屋內點亮,冷歡驚恐擡起的臉已經煞白,在看到冷昧的一瞬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聲音沙啞到極點,“哥!”
那柔軟無依的聲音喚得冷昧心都快碎了,他幾步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抱起,拂開她額前的亂髮,“別怕,我在!”
她可憐兮兮的倚在他胸膛前,恐懼的身體還在發抖,她斷斷續續的哭訴着,“我以爲……你不會來,我以爲……我會一個人……嚇死在房間,嗚嗚……”
“怎麼會不來,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嚇死在房間呢?”他撫摸着她冰冷的臉,疼惜萬分。那一次,若不是爲了保護他,她怎麼會被仇家綁走?他若不來陪她,他會自責內疚的。
他耐着性子,一遍遍安慰着她,她哭了好久才從驚恐中緩過神來,他抱着她坐在牀上,她縮在他懷裡,聲音還有點啞,“哥,你有多久沒這樣陪我了?”
冷昧默然,這些天他都陪着唐蘇更多。
“你知道嗎?在法國的時候,我是怎麼過這樣的夜的?”她苦笑着,“我都會讓朋友陪着我,然後去酒吧瘋玩,那樣就會忘記所有的恐懼!”
“歡歡,哥哥陪不了你一輩子,該給你找個好男人了,以後都由他來寵着你陪着你!”冷昧自信,他帶出來的妹妹,絕對的吸引人又特別招人疼,找個愛她的男人太容易了。
“你是不打算疼我了嗎?”冷歡心咯噔一下,手指緊緊拽住他的衣服,她好害怕他說這樣的話,在短短一週時間裡,他說過好幾次了。
“怎麼會?你就不想多一個男人疼你?哥哥給你的疼,跟男人給你的疼是不一樣的,你以後就會知道!”他目光溫柔,卻有着他的霸道。
冷歡眼睛一眨,淚水就掉了下來,“你忘了嗎?我不能生育,有幾個男人會願意娶不能生養的女人啊!”
“會的,真心愛你的男人,不會計較這些!”他安慰着她。
冷歡看着他,“那,如果唐蘇不願意生孩子,你願意遷就她嗎?”
冷昧默然,他該是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的,因爲他想要孩子,他會想辦法讓唐蘇心甘情願爲他生兒育女的。
看着他這樣,冷歡一下子哭了,“連你都不會,哪個男人還會啊?”
“會有的,歡歡,相信哥!”他撫摸着她的臉,認真道:“她不願意生,我會想辦法讓她願意,她若不能生,那就不要孩子也罷!”
“我要的是那個女人,而不是那個女人附帶的功能,明白嗎?”
冷歡震了一下,冷氏只有他一人,他若沒有孩子,那就等於……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多希望那個女人是她!
她攀上他的脖頸,目光灼熱的看着他,眼底已經紅了,“哥,你知道的,三年了,我的心意沒有變,我愛你,比以前更愛你了,我不想只做你的妹妹,我想做你的女人!”
冷昧一怔,他還以爲冷歡會想通,卻沒想到她的情感比三年前更炙熱,在他愣神的瞬間,她已經吻了上來,他爲避閃開她,不得不往後一仰,她卻順勢壓在了他身上。
男人跟女人,以這種姿勢在牀上,無疑是曖昧且極度危險的,他將她拉開,目光嚴肅,“歡歡,別胡鬧!”
她淚眼朦朧,卻倔強得極爲堅定,“哥,我愛你,我要你做我的男人!”她再次撲向他,企圖勾起他的情愫,“你可以這樣寵着我,爲什麼不可以再寵我一點,我唯一想嫁的人只有你!”
“我娶妻了,而且我愛唐蘇!”他拉住她,不准許她繼續在他身上亂來,目光溫柔堅定,是對另一個女人最大的寵愛,也是對她最大的無情。
以他的力道,只要他不想,她根本什麼都做不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就知道了,她借酒裝瘋上了他的牀,被他拎回房間,第二天她就被送去了法國。
“哥,如果我非要你不可呢?”
冷昧瞳孔一縮,被她濃烈的情感震住,在看到他眼底的爲難時,冷歡知道就算他不愛她,她在他心裡也佔據着極大的位置。
她看着他,“如果,唐蘇不愛你,如果,她不是那個對的人呢?哥,你會給我機會嗎?你會試着娶我嗎?我一無所有了,我只有你!”
冷歡睜着淚眼,期待地望着突然沉默的男人,她看得那麼用力,彷彿將全身的力氣都用了上去,驕橫如她眼裡盡是憐憫的哀求。
冷昧眉心緊皺,暗色的眸底深邃不可見,屋內一下子陷入死寂的沉默,一聲冷笑炸在門外,清亮寡淡,“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冷昧將冷歡推開,豁地一下起身開門,門邊一臉冷笑的唐蘇臉色很白,目光冷淡得如同一個陌生人,他竟然在她眼底找不到生氣或者醋意,這樣的疏離叫他更是心驚。
“蘇蘇……”他想伸手去拉她。
她朝後退了一步,“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抱歉!”說完,她轉身離開。
冷昧這纔看清她被雨水打溼的一身,她一定是看着他半夜出門,不放心所以跟出來,他只顧着過來看看冷歡有沒有受到驚嚇而出現什麼精神問題,倒忘了她。
“蘇蘇!”他急匆匆要跟上去。
冷歡一聲淒厲的慘叫,“啊,哥!”
他回頭,親眼看見冷歡爲了追她,撞倒了牀頭櫃上的玻璃檯燈,她跟着摔倒壓在了那些碎片上,刺目的鮮血從她腿上流出來,他瞳孔猛縮,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
冷歡緊緊看着他的樣子,他眼底那一縱即逝的猶豫,如針一樣紮在她眼底,疼得她淚水直流,他竟然在看着她流血時,想要去追那個女人,這在之前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她爲他傷了無數次,他就算不愛她,依着他做人的原則,他也絕對不忍心不管她,甚至會一直寵着她,這是這麼多年來,她永遠不敗的法寶!
她承認,利用一個好男人的虧欠心理很卑鄙,但她已經沒辦法了,她也不介意更卑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