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曉一怔,怎麼又繞到那事上去了?
看着他一臉嚴肅,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我今天太忙了,很多事,上午很早就去了桃花村,找蘇老伯,所以……再說了,真的、必須要還回去嗎?這可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呢?”
她的話越說越小聲,到最後,恐怕只有她自己能聽到。
男子沒理她,一直到吃飯,都沒再和她說過話。
葉曉曉覺得事情也許就這樣了吧?柳程遠送的手錶雖然好看,她也不能戴上,就放着好了,還回去,人家多沒面子?
吃完飯後,白夜寒在客廳來回踱步,見她走過來,生硬的說了句,“把那東西拿上,跟我出去一趟!”
語氣清冽,容不得商量。
葉曉曉一怔,他發了話,她不敢不遵從,慌忙跑回到樓上,背上包,走下樓時,白夜寒已經到了院子中,正和一個人通着電話,她聽到了一點,大概是一個小時候後,到東華路的一家茶館見面,語氣異常的清冷,像是對方和他有着隔世的宿仇。
葉曉曉坐在副駕駛座上,大氣都不敢出,她感覺,這是要去見柳程遠,說起來,柳程遠好像也沒有那麼的可恨,她覺得,至少也葉凌峰要好很多,至少,柳程遠那天白菲墓前的神態她是看到了。
雖然隔的遠,沒聽到他在說什麼,但他的神情帶着憂傷和歉疚,這樣的神情,是她在葉凌峰臉上從來沒見過的。
“你、你這是要去哪呢?”
男子一臉冷色,似乎不想搭理,雙手緊握方向盤,直視前方,車裡開了冷氣,放佛空氣都冷到凝固了。
葉曉曉打了個哆嗦,“有點冷,我把冷氣調一下好不?”
男子似乎沒聽到,葉曉曉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點,想勸勸他,“其實,我覺得柳叔叔還是挺關心你的,而且,他、他對白、白阿姨也、也挺……”
她還是沒勇氣稱呼白菲爲媽媽,只敢喊白阿姨。
果然,一提到白菲和柳程遠,白夜寒就像是受傷的野獸般,滿臉怒色,瞪着她,她居然說柳程遠關心他?還敢提柳程遠對白菲怎麼樣?這女人,是在找死嗎?“你的話太多了!”
葉曉曉喉頭哽住,把所有的話都縮了回去,不敢再提半個字。
白夜寒加快了車速,趕到東華路的那家茶館,直上二樓包間,葉曉曉跟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白夜寒幾乎是用力把包間的門給撞開的,一臉怒色,衝了進去。
柳程遠已經來了,正坐着喝茶,見到他,面色一怔,“寒寒?你來了?”
白夜寒沒理睬他,冷眼看着身旁的葉曉曉,“把東西拿出來!”
葉曉曉不敢牴觸,從包裡掏出那個錦盒,怯怯地看着他們這對父子。
白夜寒搶過那隻錦盒,塞到柳程遠手中,隨即,轉過身,拉着葉曉曉便要走,一句話都沒說。
柳程遠呆呆的看着,半響纔回過神來,喊了句,“寒寒——你、你這是做什麼?”
白夜寒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回過頭冷冷的看着他,“來還你的東西!”
柳程遠站起身,依然俊朗的臉龐上,突然寫滿滄桑,“寒寒,你們結婚了,作爲爸爸,我想送你們點禮物,爲什麼要還回來呢?”
白夜寒聲音清冽,冷笑幾聲,“在我最需要你送的時候,你對我不聞不問,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你送什麼了,你覺得送這些還有意義嗎?”
柳程遠滿是歉意,愣愣的盯着他,“寒寒,我知道,是爸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媽,爸爸是、真的想補償你啊……”
“補償?你覺得,我現在還缺什麼嗎?我缺的,你永遠都補償不了,你能給的,我已經不需要了,”
“寒寒,你告訴爸爸,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柳程遠流出兩行淚水,在兒子面前,他完全放低了自己的身份。
白夜寒一字一句的說道,“除非,你能讓我媽活過來!否則,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柳程遠怔在原地,喉頭哽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永遠都沒法讓白菲再活過來,如果可以,當時他真的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回白菲,這些年,不管他如何對白夜寒,白夜寒都不肯原諒他。
白夜寒冷哼一聲,轉身走出了包間。
葉曉曉朝着柳程遠鞠了一躬,抱歉的說道,“對不起,柳叔叔,我勸勸他。”
回到車上,白夜寒呆坐了許久,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的心也同樣在滴血,他會把手錶還給柳程遠,不只是因爲恨,也因爲,柳程遠是他從小到大都最在乎的人,而這個人,卻傷他最深。
他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和爸爸一起玩的畫面,有爸爸保護着、疼愛着的孩子該是多麼的幸福!
可他的爸爸,在他小時候就從未出現過,小時候,白菲曾經帶着他去過柳家別墅,每次都被顧芳華羞辱的體無完膚,而那時候,柳程遠卻總是避而不見。
他親口聽柳程遠跟白菲說過,讓她別再去找他,不要去破壞他的家庭。
這些話,他至今想起依然會心如刀割般疼痛。
葉曉曉伸出手,放在他手背上,他的手很冰,沒有一點溫度,額頭上冒着冷汗,他這是在傷害柳程遠,也是在傷害他自己。
從骨子裡來說,他是愛自己的父親的,卻又不得不恨,有多愛,就有多恨。
葉曉曉靠過點,將他抱住,她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他雖然在商界所向披靡,幾乎無人能敵,可說起來,他也才二十八歲,不過還是一個大孩子啊!
“沒事了,沒事了,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話聽着很熟悉,白夜寒記得,白菲自殺的那天,有一個熟悉而溫潤的聲音一直在和他說着這樣的話,他病的迷迷糊糊,以爲自己的是在做夢,還以爲是他母親在天上呼喚他。
當然,他也不敢去想象,葉曉曉那天出現過,大概就是一種巧合吧?
白夜寒漸漸緩過勁來,輕輕將她推開,長嘆一聲,“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