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建明的這句話越說越低,直到最後,幾乎沒有了聲音,他非常的內疚,覺得自己將即將要把一座山壓到自己的兒子身上,所以再說這些話的時候,都不敢看溫飛白的眼睛。
溫飛白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父親一直反對他唱歌,這他知道,他這次叛逆的從家裡跑出來到A市參見比賽,就是他跟爸爸抗爭的結果,他以爲爸爸剛纔說的就是不讓他唱歌的事情,雖然心中不捨,但是在父親的生命面前,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說道:“爸,你別說了,只要你能好起來,我以後不唱歌了,我再也不唱歌了!”
溫建明知道兒子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再次擺了擺手,閉上了眼睛,深呼吸着,似乎在積攢了力量。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但是眼睛裡的神采卻又暗了幾分。
“我小時候喜歡看電視,最愛看的是警匪片,那時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威風凜凜的警察,但是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將這個夢想告訴了你爺爺,但是卻直接被你爺爺扇了一個耳光,也就是這個耳光,將我的夢想扇滅了,你知道爲什麼嗎?”溫建明低聲說道。
溫飛白搖了搖頭,他從來都不知道爸爸的夢想是當一名警察,他覺得這個夢想很好啊,爺爺爲什麼要扇爸爸耳光,他不同意嗎?
“因爲我們毒販子,我們是世界上最見不得光最害怕警察的毒販子!”溫建明一字一句的說道,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也緊緊的握了起來。
他的話就像是悶雷一下子擊打在溫飛白的頭上,他不可思議的看着爸爸,滿是震驚,他甚至懷疑他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呢,不會的,一定是他聽錯了。
“爸爸……”
溫飛白有些慌張,他想告訴爸爸,這話可不可能亂說,但是,他隨後就立刻止住了聲音,因爲他想到,這個時刻,他爸爸都已經病危了,他還會亂說嗎,除非他說的是真的,但是怎麼可能呢,不可能的,這個世界真是瘋了。
溫建明看着兒子震驚的神色
,目光裡全是無奈,他也沒辦法,他也是被逼迫着走上這條路的,他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現在都在這條路上,他早已經沒有了回頭餘地。
他以爲他能將這一切都抗起來,然後慢慢想辦法讓溫飛白脫離這個變態的家庭,但是他卻在一次販毒的過程中,被人黑吃黑,意外的受傷了,他已經不行了,但是他必須將溫飛白拉進來,讓他接替他的路,否則的話,他和溫母要麼會被囚禁,要麼會直接消失。
因爲全是販毒大家庭裡,根本不相信這對手腳都乾淨的母子某一天不會出賣他們,只有將溫飛白拉進來,走上販毒這條路,他們才能放心,只有大家都不乾淨,纔會互相放心,互相信任,繼續成爲一個大家庭。
溫建明低聲說着這一切,將一切事情都告訴了溫飛白。
溫飛白呆立在病牀邊,他終於明白了剛纔爺爺口口聲聲說的事業是什麼了,也明白了每隔一段時間,家裡每隔一個都要開一個聚會,而爺爺叔叔伯伯姑姑也都神秘的聚在一個房間裡談論事情是也什麼了,也終於明白當初父親極力反對他唱歌當明星,甚至不惜跟他說出了斷絕父子關係的原因了。
試想,一個成名的歌手,世人目光的聚集並不只是在他一個人身上,更是在他的家人身上,而作爲一個最見不得光,最不能受人關注的毒販子的家庭怎麼會允許走出來一個明星呢。
溫飛白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裡亂糟糟的,就像是一團結成了無數個死結的亂麻一樣,再也理不順了,他原本以爲的那個無限光明的未來,在這一刻黑暗下來,僅剩下下了一點點的光亮,他知道那絲光亮是因爲司徒苡的存在。
他緩緩的擡起頭,看着越來越虛弱的溫建明,目光裡全是悲哀,“所以,你們不讓我去A市,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讓我招惹司徒家的人也是這個原因嗎?”
溫建明點了點頭,喘了口氣說道:“司徒家是軍人世家,司徒家的老爺子就不用說了,軍界的大佬,司徒昊更狠,對毒販子零容忍,而
他們家現在的第三代司徒辰,更是一個了不得人物,世界上鼎鼎有名的黑羽組織就是在她的手上覆滅的,而你的爺爺,曾經是黑羽的一員,也是逃在外面沒有被抓住的位數不多的一員,司徒家就是始終懸在我們家頭頂上的一把刀,只要我們一暴露,這把刀就會砍下來,而我們連躲避的可能性都沒有.”
說了這麼多的話,消耗了溫建明很多的力氣,他喘着粗氣,閉上了眼睛,想要積蓄力量。
但是這一刻,溫飛白卻覺得自己世界那抹唯一僅剩的光亮也消失不見了。
他一直以爲,他們家和司徒家有什麼誤會,他一直以爲只要他問清楚了,將誤會解開了,他和司徒苡就能毫無間隔的在一起了,他還想着,司徒苡這麼純潔可愛,這麼美好,他家人一定會喜歡她,會同意她們在一起,也會將她像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心裡寵着的。
原來,一切都是他想多了,根本沒有什麼誤會,他們家的人都是賊,是過街都會被人人喊打的老鼠,而司徒家是兵,是抓老鼠的貓,他們之間怎麼會有誤會呢,沒有誤會,就想是天生的仇敵一樣。
“我不會加入你們的,我不會販毒,即便我放棄我的夢想,永遠都不在唱歌,但是我也絕不會販毒!”溫飛白看着父親,一字一句的說道。
溫建明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原本疲累,有些不堪重負的目光裡更是多了幾分着急和無奈,“飛白,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條很痛苦的路,但是比起永遠被囚禁,永遠消失,你只能走這條路!”
或許是說的有些急,他說完之後,就大聲的咳嗽起來,嘴角流出絲絲的血跡,將雪白的枕頭染紅,他的神色滿是痛苦,只是不知道是傷口帶動的痛苦還是爲兒子毫不猶豫的拒絕而感到擔心。
門外,司徒苡站在門邊,離病房門口最近的地方,只要溫飛白一出來,第一個就能看到她,或者只要裡面有什麼動靜,她也能第一時間到溫飛白的身邊,抱住他,安慰他,告訴他她會一直陪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