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不要離婚……”
諾蓉又擺出了那副猙獰的面孔,我懶得看下去,紀默溫和地說:“丹丹,你先回去吧,別讓媽影響你的心情。”
我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關上門後,我的耳朵貼着門板,想要聽聽他們說什麼,我在意的是紀默公司的事情,然後我只能聽到紀默刻意壓低的聲音,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返回臥室不久,我就接到了紀遠的電話,“丹丹,我和kenn在門外。”
沒有紀默的吩咐,鬱管家是不會放紀遠進來的,我應道,“哥,稍等一下,我讓鬱管家去給你開門。”
我邊說邊拿着手機往外走去,我趕緊推開小客廳的門,“小默,紀遠來了,就在外面,讓他進來吧。”
紀默點頭,“好。”
我又趕緊下樓,和鬱管家一起去大門外迎接紀遠,kenn一見到我,開心地朝我跑來,紀遠連忙喊住他,“kenn,你慢點,你嬸嬸肚子裡有小弟弟,你不要撞到他了。”
kenn撲到我懷裡,摸着我的肚子,“這裡有個小弟弟。”
我拉過kenn的手往屋子裡走去,“是啊,不過他還很小。”
諾蓉和紀默已經下來了,雙雙坐在一樓的客廳裡,小默站起身,“哥,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紀遠笑道,“kenn一定要來找嬸嬸,我就帶他來了,沒有打擾你們吧。”
紀默微微一笑,“沒有。”
諾蓉涼涼地看了紀遠一眼,“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牌,可是不要忘了,這個家有我的一半。”
紀遠淺勾脣角,“我爸有八個孩子,除了我姐和小默是你生的,剩下我們六個,也就我還有實力爭一爭,小默把另外幾個放出來上躥下跳的,無非是膈應我爸,給我爸添堵的,我爸在財產分配方面,不會受很大的影響。”
我一琢磨,貌似還真是這麼回事,這樣說來,紀默轟轟烈烈地把紀會明的私生子女和情婦們都聚攏到一起的意義是什麼,我相信紀默不至於幹這麼無聊的事情。
紀默口氣輕鬆道,“不要聊這麼沉重的話題,反正老頭子的財產,我一分不爭。”
諾蓉又說了幾句難聽的就走了,我和紀默陪着紀遠和kenn玩了一會。
許是紀默真的放棄了紀會明的財產,許是紀遠也心知肚明紀默真的不會再爭了,反正今晚兩人的對話少了那種無形的硝煙味道,多了一抹平和。
紀遠和kenn走後,紀默拉着我的手走去臥室,我嘟着嘴,“你會不會怪我沒有告訴你。”
“也會,也不會,你有你的立場,可是丹丹,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是事情發生了變化,如果沒有老頭子對你做的這些事,我不會反撲,我和老頭子也不會站在明顯的對立面,如果那樣的話,我和紀遠勢必有一天形同水火,那時候你心裡藏着這個秘密,對我而言,就是一種傷害。”
我咬脣,“我知道,真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刻,我會提醒你的,只要我們不離婚,我們的利益就是一致的,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紀默嘆了口氣,“哎,不說這些了。”
第二天一早鬱管家來敲門,說是有姓蘇的女性客人來訪。
我和紀默手拉手下樓,蘇女士也剛好在傭人的帶領下走進客廳,正是紀會明的情婦之一。
我瞥了紀默一眼,轉身往樓上走去,紀默拉住我,可能幅度太大扯動了後背的傷口,他齜牙咧嘴,蹙眉道,“丹丹。”
蘇女士上前,“紀總,我想和你談談。”
紀默客氣道,“不好意思,你的忙我可能幫不上,你還得找我爸,他不夠信任人,我和我哥,我哥也是外面的女人生的,我們都三十多歲了,也沒有集團股份,只有爲他打工的份,我們一樣,都只得到了一點其他財產,可有可無而已,他一直在我們兩兄弟間觀望,我們哥倆都明白這個道理,也早早的都在做自己的打算,能爭到自然好,爭不到我們也自立門戶了,現在因爲一些事情,我放手了,就只有我哥和你們爭了,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了。”
蘇女士看起來也像一個見過世面的,條理清晰,頭腦冷靜,“紀總,或許我們可以合作,如果能拿到這個數。”蘇女士做了個手勢,淡笑道,“我們可以四六分,你六我四。”
紀默輕輕搖頭,“我沒有興趣。”
蘇女士又提高了價碼,“三七。”
紀默淡笑,“我和紀會明已經斷絕了父子關係,他的蛋糕,我一口也不想吃。”
蘇女士臉色未變,依然保持着得體的微笑,說打擾了,便離開了。
返回臥室,我不可思議地看着紀默,“爲什麼不爭不搶,這裡面總有一份應得的,何況你爲那個集團做牛做馬那麼多年。”
紀默正視我的眼睛,“我也不想瞞你,你自己也要有點心理準備,我不會放過爸爸,爸爸也不會放過我,我拼死一搏也不一定能鬥得過他,也許很快要辛苦你跟着我從頭來過了。”
我緊張道,“爲什麼會這樣?現在的狀況是不是不容樂觀,我在醫院就看出來了,你不說,我也不想在你傷口上撒鹽,就一直沒有問過你。”
紀默的手指撫着我的臉頰,“我在他身邊生活了三十多年,自己的親爹,我太瞭解他。”
我不想讓聊天的話題這麼沉重,其實他今天的話,在紀家他和紀遠聊天時,我就隱隱聽出了什麼,只不過心裡存着一絲僥倖而已。我笑了笑,拉過他的手,“好啊,等你破產了,我們就去做乞丐,你肯定拉不下來臉去要飯,沒關係,我要飯養你,要來兩個饅頭分你一個半。”
紀默噗嗤笑了,“爲什麼分我一個半?”
我莞爾,“你是男人飯量大,少了你吃不飽啊。”
紀默將我摟在懷裡,吻着我的發頂,“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長這麼大還沒有人說過養我的話,我媽也沒有,她雖然看重我,但是她更愛的是我姐,我只是承載了她的希望。”
我的心沉了沉,一些想法漸漸冒了出來,關鍵時刻,我們不一定會去要飯,我們可以找人借力的,眼下就有最合適的人選,不過現在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也不會說出來。
我轉移了話題,“浩洋怎麼評價曉樂的,他對曉樂什麼態度?”
紀默口氣輕鬆,“挺好的,浩洋有結婚的打算,你先別跟曉樂說,他們再相處一段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浩洋會親自向顧曉樂提起。”
我放下心來,“只要浩洋不是玩玩的就好。”
“玩的話,我也不會介紹你的閨蜜給他。”
正說着,紀默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接起電話後,臉色驟變,我的耳朵貼上去,好像是下屬在向他彙報工作,是什麼東西連夜出了問題。
紀默掛斷電話後立刻叫來了司機,連忙走了。
我坐在家裡擔心也無濟於事。
一個白天加一個夜晚,紀默都沒有回來,我輾轉反側,在早上七點給他打去了電話,紀默的聲音裹着抹沙啞的疲累,“丹丹,起牀了嗎,沒事就多睡會。”
我抿了下脣,“老公,你怎麼樣了?”
“沒事,就是燒了個工廠,搶救及時,損失不大。”紀默狀似輕鬆的口氣隱匿着壓抑的低沉。
我淡淡地應道,“嗯,你人沒事就好了。”
紀默是在晚上回來的,眼底一片烏青,臉色蒼白憔悴,我心疼地將他攙扶到臥室,他的頭剛沾到枕頭,就有氣無力地說:“我先睡會。”
我去浴室溼了毛巾,給他擦着手和臉,紀默閉着眼睛拉過我的手,“你別忙,躺上來,讓我抱着睡會。”
我放下毛巾躺在紀默身畔,很快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晚飯時他也沒有起牀,我隨便吃了一點,就又躺在了他的身邊,看着他眉宇間的褶皺,我伸出手指輕輕撫了上去。
紀默醒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我下樓端了飯菜上來,想要喂他,他自己從我的手裡拿過碗筷吃了起來,看着他狼吞虎嚥的樣子,我的心裡泛起絲絲疼。
飯後紀默神清氣爽,笑着揉了揉我的發,“有你真好。”
我關切道,“工廠怎麼樣了?”
“小事,已經解決了?”
“誰那麼大膽去燒你的工廠?”
紀默嘴角的弧度愈發深邃,“還能有誰?”
我心下了然,陪着紀默說了一會話。
他這幾日很忙,無暇顧及我,我也沒有過多的給他打電話,我隱約知道他在忙什麼,他不跟我講,一是不想我擔心,二是我根本不懂,幫不上什麼忙。
直到那天我後花園的鞦韆上無聊地盯着盛開的薔薇,鬱管家來報,諾蓉在大門外,只因紀默已經明確吩咐過,我單獨在家的時候,不能讓諾蓉進來,而諾蓉這次又哀求鬱管家放她進來,並保證不會對我說什麼做什麼。
我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恐怕她也沒有了那麼多心思來找我的麻煩,我就讓鬱管家放她進來了,她畢竟是我的婆婆,有些事情,紀默可以做,我就不可以做。
我慢悠悠往屋子裡走去,諾蓉已經繞到了後花園,神色焦灼,“丹丹,你讓小默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