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曉和父母在病房裡等了一個多小時後,林曉金和醫護人員便推着劉彤回到了病房,林曉金在進門看到林曉曉,只是停頓了一下,然後幫着醫生把還在昏睡的劉彤放到牀上,給她蓋上被褥安頓好後,就把醫生送了出去。
林曉金送走醫生回到病房,先是看了看一旁的父母,最後把視線停在了林曉曉身上,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她裹着紗布的右手,沒有問什麼,轉身走到劉彤牀邊坐下,久久沒有說話。
“兒子,醫生怎麼說的,彤彤的情況怎麼樣了?”
見兒子一直不說話,林媽便憋不住話,開口問了起來,哪知林曉金卻再次看向遠處像個犯錯的小學生一樣的林曉曉,眼中閃爍着掙扎的光芒。
“曉金呀!曉曉她也不是有意要刺激彤彤的,她來看彤彤的本事一番好意,你句不要太責怪她了,事已至此,你再怪她也沒用啊!”
見到兒子看向林曉曉,林媽以爲他還在責怪林曉曉刺激劉彤的事情,便開口替林曉曉說着好話,雖然她也很氣憤林曉曉的不聽話,但她畢竟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個做媽的不心疼女兒呢,林媽在心疼兒子的同時,葉同樣心疼女兒。
林曉金看着林曉曉的眸子晃動了一下,終於打開了話匣子,開口說到:“醫生說彤彤心底接受不了孩子死去的事實,更接受不了自己不能在懷孕的事,所以纔會情緒這麼不穩定,但她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精神失常,徹底誠爲一個瘋子。”
“怎麼會這樣?要是彤彤真瘋了,你該怎麼辦啊?”
一聽劉彤可能會瘋,林媽立即着急起來,想到兒子以後的人生都要和一個瘋子一起度過,整個人都愁眉不展開來。
“媽,不管彤彤以後會怎樣,我都是她丈夫,我有義務照顧她一生的,更何況她是因爲我們家才變成這樣的,我更加不會棄她不顧,不管彤彤到底會不會瘋,我都會照顧她一生一世。”
“這...”
雖然林媽也心疼劉彤的遭遇,也對她感到非常抱歉,可讓她兒子就這麼和一個瘋子郭一輩子,她真的很難接受,但當她聽到兒子這麼堅定的口氣,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劉彤會變長如今的這幅摸樣,林家又很大的責任,而林曉曉更是重中之重,他們照顧她一生一世也是應該的,也有這個義務,但這對林曉金來說也未免太過殘忍,他不僅失去了孩子妻子,還要去承擔別人犯下的過錯,這對他來說真的很不公平。
看了一眼一臉悲痛惋惜的父母,林曉金直直的打量着林曉曉的變化,見她始終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雖然心裡有些不忍,但有些事他真的做不到當做沒發生過,他可以不怪林曉曉,但不到表他可以接受她。
“曉曉,你走吧,以後都必要出現在我和你嫂子面前了,我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你嫂子見到你受刺激。”
木訥的擡頭對上哥哥的眼眸,林曉曉一臉的疑惑不解,好像她根本沒聽明白林曉金的話語一樣,而事實也的確是這樣,她不明白哥哥的話,也不想要明白。
“林曉曉,我在說最後一遍,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我就當從此以後沒有你這個妹妹,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兒子,你說什麼呢,你怎麼能當沒有曉曉這個妹妹呢,她是你親妹妹呀!”
林曉金再一次說完後,便轉身看着牀上的劉彤,不在看任何人一眼,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後,林媽頓時被他給嚇壞了,急忙追問着,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爸,媽,對不起,我真的無法再接受曉曉留在我們家,我知道我這樣做,你們會很難受,但請你們理解我,我不想在看到她,也不想劉彤在因任何人受到傷害,她能好過來最好,不能好我也會陪她一輩子。”
“哎...”
看看眼前的兒子,在看看遠處呆愣站着的林曉曉,林爸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臉上爬滿深深的無奈感,他理解兒子現在的心情,知道他心裡的苦楚,也認同他這樣有擔當的做法,正因爲這樣,所以他才無法阻止他現在的行爲,更無法去挽留林曉曉。
“嗚嗚......嗚嗚......作孽呀......真是作孽呀......”
聽完林曉金的話,林媽站在一旁傷心的哭了起來,她怎麼也不明白,原本好好的一家人,怎麼說散就散了呢,她一點都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
呆愣的看着已經不再說話的父母三人,林曉曉的眼淚的眼眶裡打轉,她也不想這樣的,一點都不想,爲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他們,爲什麼有錯不衝自己來呢,爲什麼要讓她家人受傷,她不想這樣個家因爲自己散了,一點都不想。
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在安靜的房間裡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壓在心頭,壓制的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來,但又不得不承受着。
沒有人去安慰林曉曉,也沒有人去挽留她,站在安靜的病房裡,看着遠離自己的父母三人,林曉曉覺得自己已經被他們排除在外,即使站的再近,她也無法再融入他們之中,於他們來說,自己已然成爲了一個外人,一個他們見都不想見的外人。
靜靜的看着哥哥的背影,看着已經年邁的父母,林曉曉無聲的流着眼淚,久久不願離去,可也無法上前。
時間就在這樣的平靜中一點一點過去,夕陽的餘暉已經躲進雲霧之中,夜幕慢慢降臨了下來,牀上靜趟的人突然發出一聲細碎的嚶嚀,立刻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
看着牀上即將轉醒的劉彤,林曉金終於回頭看向還沒離開的林曉曉,眼中除了無盡的冷漠,多了一絲請求,他在請求林曉曉離開。
擡頭對上哥哥這樣的目光,林曉曉不自然的瑟縮了一下身體,卻依舊提不起離開的腳步,因爲她知道,只要自己一轉身,她就會失去唯一疼愛自己的哥哥,失去一直敬愛的人,失去父母的疼愛,失去這個家。
“曉曉,你還是離開吧,劉彤真的不適合在見到你。”
林曉曉的僵持猶豫,林爸始終看在眼裡,在兒子與女兒之間,他從來都是平等對待,沒有要偏向誰,這也是他一直不開口說話的原因,因爲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捨不得他們任何一個,可現在的情況看來,早已由不得他,他必須要捨棄一個。
看着眼前的悲傷哭泣的林曉曉,林爸不是不想安慰她,挽留她,只是他不能這樣做,因爲他們家欠劉彤太多,所以他只能選擇委屈林曉曉,委屈自己的女兒。
“爸...”
不想離開,真的一點都不想離開,葉敬誠哪裡已經沒有自己的家了,所以林曉曉無論如何也不想在失去這個家,如果她連這個唯一的家也失去了,那麼她真的就一無所有,就連的最基本的親情都沒有了。
她不想要自己變得這個可憐,她不想要失去這一切,她一直都是一個懦弱膽小的孩子,她不知道失去了他們,自己還能不能這麼完整的活下去,失去了他們,自己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你走吧!”
林爸的再一次出聲,徹底打碎了林曉曉心裡最後的那一點點期盼,怔愣的看着屋子裡的其他人,忘記了哭泣,忘記了所有反應,腦海裡只有父親那句“你走吧”。
多麼無奈的一句話,多麼殘忍的一句話,林曉曉的世界瞬間坍塌了,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活下還有什麼意義,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活下去。
擡起猶如千斤重的腳步,木訥的向門外走着,一步又一步,就像是赤腳踩在鋪滿荊棘的道路上,每一走一步身體都忍不住發抖,每一次一步腳下的疼痛就多鑽心一分。
林曉曉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更不知道這短短的幾步路程她走了多久,她只知道她什麼都失去了,她沒有家了,再也沒有家了,天大地大卻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彤彤,你醒了,有沒有那裡不舒服?”
頓下早已麻木的腳步,背對着病房站在門口,聽着裡面熟悉的關切話語,林曉曉痛得不能自拔,這一切都不屬於她了,她再也聽到這樣熟悉的關切話語,再也聽不到了。
在病房門前停留了很久,林曉曉像是貪戀裡面的溫情一樣,久久不肯離開,而屋裡的人一心都在病榻上的人身上,根本沒有留意到她是否離開。
林曉曉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看着外面街道上的夜色,手背的疼痛還在繼續,清晰的提醒着她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真是而殘酷,讓她來不及躲藏,就已經被排除在外。
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林曉曉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又該在哪裡停留,而那裡是否又有人會期待她的停留,又或者又有人會不會爲她駐足,爲她而停留。
沿着寬廣嘈雜的街道,漫無目的的走着,彷彿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而路上始終都只有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