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層秋雨一層涼。盛夏的季節在一場朦朧的秋雨後,漸漸成爲了過去式。地上籠罩的悶人的熱氣也隨風散開了,泛黃的葉兒打着旋地落了滿地。軍區的清晨,煙青色的,時不時地傳來掃帚擦過水泥地面的吱吱聲。
牀上的蘇流年枕在顧錦城的手臂翻了個身,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正對上了顧錦城注視自己的目光,笑道:“怎麼這樣看着我?嚇了我一跳。”
顧錦城在她的額上印了一吻,道:“因爲你太好看了!”
“少來了。”蘇流年摟住了顧錦城的脖子,道,“還有一個星期,你們的懲罰纔到期,怎麼今天不用去食堂幫忙嗎?”
顧錦城搖了搖頭,道:“今天是蕭翊帆的值日,他負責早飯。”
“你們什麼時候居然分工合作了?”
“源於他想偷懶,而我想多陪在你的身邊。”
蘇流年緋紅的臉笑開了,輕輕地在顧錦城的嘴上啄了一啄,道:“甜言蜜語。”
“只對你一個人……”
顧錦城說着輕輕撩了撩蘇流年額前的碎髮,大手順勢滑落到她的胸前。
“啊……”
蘇流年的尾音帶着誘惑的迷離,像是夜晚閃爍的霓虹之燈。
快到中午的時候,顧錦城才戀戀不捨的下了牀,雙腿竟然麻酥酥的一軟,險些沒站起來。蘇流年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笑道:“還是軍人呢,做了幾次就站不起來?”
“誰讓我找了一臺永動機呢?累死累活也滿足不了啊!”
顧錦城打趣着撿起地上凌亂的衣服,揉了揉自己蓬亂的頭髮,道:“對了,晚上打扮漂亮一點,到時候我來接你。”
“晚上?有什麼活動嗎?”
顧錦城神秘地笑道:“不過也別太漂亮了,我很有壓力的。”
“少來了!快去洗洗吧!”
蘇流年推着顧錦城進了浴室,顧錦城卻又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初秋的夜晚依舊帶着淡淡的悶熱,蘇流年精心打扮之後在宿舍樓下等顧錦城。住這棟宿舍的人並不多,到了晚上也沒有士兵在這裡操練,所以她的眼前除了朦朧的夜色之外,也只有沙沙的樹葉了。
“怎麼還沒來啊?”
蘇流年看了眼自己的腕錶,身上被風吹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正抱怨着,忽然看見前方的小道上跑來一個人影。燈光太暗,她眯着眼看過去,才勉強辨認出跑來的人正是顧錦城。蘇流年撇了撇嘴,雙手抱肩道:“不是說十分鐘就能到嗎?還讓我等了二十分鐘……”
“待會我一定好好補償你!”顧錦城沒有穿軍裝,卻是一身帥氣休閒的裝扮,說着就牽過了蘇流年的手,笑道,“你今天好漂亮!”
蘇流年得意的揚了揚眉梢,雖然嘴角帶笑,卻說道:“別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遲到了,等回去了,有你好看的!”
“遵命,老婆大人!”
顧錦城笑着颳了刮蘇流年的鼻樑,她微微一笑,挽過他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手臂上,有說有笑的朝一個蘇流年完全沒有去過的方向走去。
這一路上的燈光越來越昏暗,甚至走上一百步都未必能見到路燈。周圍的風嗖嗖嗖的刮來,樹葉沙沙沙的狂響,蘇流年下意識的抱緊了顧錦城的手臂,瞪圓了眸子唯恐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幽靈、鬼怪,或者是命案現場?蘇流年光是想一想,渾身都打起了冷顫。
“我們是……是要去哪裡啊?”蘇流年戰戰兢兢地問道。
顧錦城無所謂的笑了笑,看着她一臉緊張的樣子,道:“你害怕我把你吃了嗎?”
“你又不是沒吃過……”
“可是沒在這種地方吃過,不如,我們先做一次啊?”
顧錦城說着真的停了下來,蘇流年卻不住地拽着他的胳膊,皺眉道:“誰要和你在這種地方亂搞啊?萬一被女鬼上身了,怎麼辦?”
“只能說明我顧錦城的魅力太大啊!連女鬼都想我上她!”
顧錦城哈哈大笑起來,蘇流年卻是漲紅了一張臉,狠狠地拍了拍他,就甩開了顧錦城的胳膊,憤憤地朝前走去。顧錦城跟在她的後面,喊道:“喂!不怕遇見鬼了?”
“遇見男鬼也只能說明我太性感了!”
蘇流年以牙還牙的低吼着,走了沒多少步,忽然發現她的眼前出現了閃爍如星光似的燈海。她詫異的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這才發現眼前是一座古老的小禮堂。沿着小禮堂的柱子和屋檐,纏繞着一串串的七彩小燈。
就連小禮堂外的灌木叢和大樹上,都被人纏上了霓虹的彩燈。時不時的還會有悠揚的鋼琴聲傳來,一掃剛纔的陰森恐怖之氣,立刻令人心生歡悅。蘇流年怔怔地站在禮堂外,回身看向顧錦城,詫異道:“我們是要來這裡嗎?”
顧錦城點了點頭,又故意做出十分驚悚嚇人的表情,道:“小心裡面有鬼!”
“切,誰怕誰呢?”
蘇流年揚了揚眉,轉身走上了臺階,試着推了推禮堂的大門,十分沉重,好像揹負了千百年的使命一樣,蘇流年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把門推開了。隨着門被推開的剎那,她的眼前是燈火通明,一股夾雜着薰衣草方向的熱氣迎面撲來,不禁令蘇流年有昏昏欲睡的感覺。
禮堂裡是寬敞的舞池,舞池裡面不少士官都摟着文藝女兵的纖腰進進退退。而在舞池的四周整齊擺放着桌椅,一旁還有飲料供應,因爲軍人的身份所以禁止一切酒類。而在禮堂的最頂端,是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一旁還有吉他和架子鼓的樂隊儀器,但是卻沒有人,舞曲是由機子播放的。
“怎麼樣?沒想到吧?”顧錦城站在蘇流年的身後,環顧眼前熱鬧的場面,笑道,“每當轉換季節的時候,軍區裡就會有舞會。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
“哇,規模還不小呢!”蘇流年讚許着點了點頭。
顧錦城笑着站在蘇流年的面前,伸出右手,道:“蘇小姐,能賞臉跳一支舞嗎?”
蘇流年揚了揚眉梢,一臉不樂意的樣子,卻突然笑着點了點頭,搭手握住了顧錦城的右手,道:“你這個傻瓜!”
顧錦城牽着蘇流年進了舞池,笑道:“傻人有傻福,不是嗎?”
蘇流年抿嘴淺笑,腳下踩着舞曲柔和的節奏,隨着顧錦城的舞步搖曳了起來。
舞池裡的人淺笑低語,禮堂的門開開關關,陸陸續續又有不少的人蔘與其中。
柳茹站在禮堂外,有些猶豫的拽了拽自己的裙襬。她很不習慣穿裙子,儘管她的腿型因爲跳舞的緣故很漂亮,但是一旦讓她穿上連膝蓋都遮不住的裙子時,她便會忍不住的去拽扯裙襬,想要它儘量的遮住自己的雙膝。
“柳團長!你也來了!”
小雯衣着鮮麗的跑上了臺階,看着柳茹彆彆扭扭地站在禮堂外,熱情地打着招呼。柳茹回身,尷尬的抿了抿雙脣,立刻鬆開了裙襬,唯恐被小雯看出自己的不適。可是小雯也是大大咧咧慣了,從不注意細節,更不懂得察言觀色,只是傻笑道:“柳團長還不進去嗎?”
“我……”
“抱歉,柳茹,我來遲了。等了很久吧?”
蕭翊帆的聲音傳來,正好替柳茹解了圍。
小雯立刻回身望去,今夜的蕭翊帆也脫下了軍裝,換上了紅白相間的針織衫,針織衫裡套着一件心形領的白色純棉短袖t恤,完美的勾勒出他發達的胸肌。小雯立刻問了一聲好,轉身就跑進了禮堂。
柳茹見蕭翊帆走來,微微別過了臉去,什麼話也沒說。
蕭翊帆卻將柳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既然不喜歡穿裙子,就別穿。”
“我穿不穿裙子,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又沒讓你幫我!”
柳茹說着就轉身,蕭翊帆卻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皺了皺眉,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蕭翊帆強行拽着走進了禮堂。
“你做什麼啊?”柳茹掙扎着,可蕭翊帆的目光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他環顧四周,終於在舞池裡找到了顧錦城和蘇流年,“你自己看!現在他的眼裡和心裡,只有蘇流年,難道你還不懂嗎?無論你怎麼改變自己,他愛的人永遠不會是你!”
“這句話你以前就說過,可是那個時候站在顧錦城的女人不是蘇流年,而是程佳琪!既然他可以放棄程佳琪而接受蘇流年,爲什麼就不可以放棄蘇流年而愛上我呢?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是錯的!”
蕭翊帆咬了咬雙脣,衝着柳茹遠去的背影喊着,可是她始終沒有回頭。
輕柔的樂曲漸漸接近尾聲,顧錦城領着蘇流年一個轉圈後,二人相視而笑,柳茹卻突然橫衝直撞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