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情況,之然也不是很清楚。他剛剛來電話說,顧老太太被錦城氣得昏了過去,剛剛纔醒過來。只是還說不出話來,還需要臥牀休息。現在顧氏的大小事,都是顧希瑞說了算。而且今天一大早,顧氏內部就發生了人事調動,所有的高層幾乎都是顧希瑞的人!”
葉培培的話音剛落地,蘇流年又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顧錦城被軟禁了,顧老太太病倒了,顧氏和顧家現在就是顧希瑞說了算?這、這不等於徹底毀了顧家嗎?蘇流年心裡猶如翻江倒海似的難受,她推開了葉培培,掀開被角執意要去找顧錦城。
“培培姐說的話還不夠清楚明白嗎?”傑森攔着蘇流年低吼道,“你去了也見不着顧錦城!連顧家的大門都進不去,你去了又能做什麼?”
葉培培皺着眉頭,幫着傑森說道:“是啊,流年,你還生着病,你這樣跑去,不是讓顧錦城爲你擔心嗎?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要考慮顧錦城看見帶病硬闖顧家的你,會是什麼感受啊!”
蘇流年的手微微一頓,卻又執拗的推開了葉培培,道:“只有我去了,奶奶纔會放過錦城的。或許奶奶還不知道顧氏已經被顧希瑞掌控了,我要去告訴奶奶……”
“蘇流年,我再一次提醒你,你姓蘇!顧家的事情,有姓顧的人去通知那個老太婆!你現在就給我乖乖的躺在這裡,不要再去理會顧家的事情!”
話音未落地,蘇流年擡手“啪”的一聲,狠狠地打在傑森的側臉上。
葉培培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看着僵硬如鐵的傑森和滿臉怒火的蘇流年,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蘇流年抓着傑森的手,皺眉低吼道:“姓蘇的也好,姓顧的也好,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傑森的身子一顫,猛地擡眸看向蘇流年,四目相對間的陌生與冰冷,讓傑森的心在這一刻碎成了冰渣。葉培培卻搞不懂蘇流年的話,只當她是燒糊塗了,趕忙勸慰道:“流年,他是你弟弟啊,無論如何都是爲了你好的。”
“弟弟。”蘇流年冷笑着咬重了這兩個字,道,“如果你真的關心我,真的明白我心裡焦急的是什麼,擔心的是什麼,你就應該幫我去找錦城解決這一切,而不是站在醫院裡和我說着沒用的大道理!因爲你別忘記了,我和錦城能走到今天,都是拜你所賜!”
“流年!你說的話太重了!”葉培培推着蘇流年的肩膀,可是她並沒有回頭。
傑森緊緊的皺着眉頭,他西裝口袋裡的手機響個不停,他也沒有理會。
兩個人大眼瞪着小眼,似乎都在猜度着對方的心思。
也不知道他們僵持了多久,傑森的電話響了又停、停了又響,突然他掏出自己的電話狠狠的關了機,然後擡手拔掉了蘇流年手背上的輸液管,低吼道:“好!我就陪你去顧家!我就陪你去看看,那些顧家人是多麼的不要臉!”
說完,葉培培攔也攔不住他們,只能抓起自己的挎包和蘇流年的外套,跟着他們一塊離開了。傑森的車子開得很快,一路上全是綠燈竟然暢通無阻,十分鐘的時間都沒有,他已經在顧家大宅外一腳急剎車了。
“來,流年。”
葉培培扶着蘇流年下了車,將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蘇流年走得太急,裡面都還穿着住院的病服。她剛剛下車,已經看見顧家的黑衣保鏢烏壓壓的守在院子裡,比天上的烏雲還要厚重。蘇流年的心不由得一沉,光是想想,她都能知道顧錦城現在急不可耐的日子。
“你們是什麼人?現在老太太不見外人。”
蘇流年一行三人剛剛走了過去,立刻就有保鏢上前問話。
蘇流年微微揚起眉梢,有氣無力地回道:“我是顧家未來的少奶奶,你覺得,我是外人嗎?”
幾個保鏢面面相覷,他們都拿不定主意,金茜茜的吩咐裡,並沒有提到蘇流年。於是帶頭的保鏢用通訊耳機向自己的上司彙報了情況,在確認過蘇流年的身份後,那人說道:“蘇小姐可以進去,但是這兩位……”
“他是我弟弟,她是我的朋友。”
“弟弟可以陪蘇小姐進去,朋友就免了。”
蘇流年側眸看向葉培培,低語道:“你在車上等我,很快的。”
葉培培點了點頭,只能無可奈何的目送着傑森和蘇流年。
李嫂在臥房裡陪着顧老太太,前來應門的是蘇流年沒見過的僕人。僕人引着蘇流年進了客廳,她這才發現不只是顧氏,就連顧家的僕人裡裡外外都換了。只怕唯有李嫂因爲是顧老太太貼身伺候的人不好動以外,其他的,都成爲了金茜茜和顧希瑞的人。
果然,蘇流年剛剛在客廳裡站穩,金茜茜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走了下來。
“喲,瞧瞧,他們讓誰進來了?”金茜茜挖苦的譏諷道,“怎麼還穿着病號的衣服?不會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冒充什麼親戚的吧?顧家的保衛,也就只有這點能耐嗎?看來啊,我還真不能省心!來人啊……”
“不用這麼着急的彰顯你是這裡女主人的身份吧?啊,對了,我記得以前有人跟我說過,如果一個人越是強調什麼,越是在乎什麼,那往往就是她最沒有自信,最缺失的一方面。”蘇流年擡起眼眸看着樓梯上的金茜茜,淺笑道,“你說,你缺什麼呢?”
金茜茜嘴角的笑意隱隱有些掛不住,卻很快掩飾了過去,笑道:“你說說看,現在的我,還缺什麼呢?蘇流年啊,如果我是你,今天就不會來這裡。你以爲我會讓你見顧錦城嗎?你想得美啊!他現在,完全就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想錯了,我想見的人,不是錦城。”
“那你……”
“小姐,老太太請你上樓。”李嫂的腳步聲傳來,輕輕的喚着蘇流年。
金茜茜瞠目結舌,看着蘇流年在傑森的攙扶下緩緩走過自己的身邊,淡淡地說道:“你什麼時候……怎麼可能……”
蘇流年晃了晃手機,淺笑道:“難道,你連奶奶的手機也敢沒收嗎?”
金茜茜頓時無語,只能目瞪口呆,狠狠地跺了跺地。
蘇流年走到李嫂面前,李嫂是淚流滿臉地說道:“我看是小姐打來的電話,就在老太太臥室的洗手間裡偷偷接的。金茜茜他們的膽子太大了,連老太太的臥房外都有人在監視。”
“奶奶的身子怎麼樣?”
“醒過來了,但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也動不得。”
“李醫生怎麼說?爲什麼不去醫院?”
“老太太死活不肯去的……小姐快進來吧!”
在李嫂的帶領下,蘇流年和傑森進了臥房。房門剛剛合上,李嫂突然“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蘇流年和傑森的面前。蘇流年趕緊說道:“李嫂,你這是做什麼啊?”
“小姐啊,我……我之前對小姐和蘇先生是各種不滿,因爲顧氏和蘇氏的糾紛,老太太真的是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我甚至還想過,小姐是借蘇先生的手打擊我們顧家,到時候不管是顧氏還是蘇氏獲益,小姐都少不了好處……我、我真的不該這樣想的!小姐,現在只有小姐能救救我們顧家了!”李嫂抽泣着,又向傑森磕了磕頭,道,“蘇先生,顧家已經是風乾的樹了,再來一點風沙就會倒塌。我求求蘇先生,高擡貴手吧!”
蘇流年扶着李嫂站了起來,道:“奶奶看着會傷心的。”
說着,蘇流年無奈的看了傑森一眼,緩緩朝顧老太太走去。
顧老太太平躺在牀上,除了眼睛和手指能動,僵硬的就像是石頭。
“奶奶,我來看您了。”
顧老太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落在了傑森的身上。
傑森走上前去,低聲說道:“我是陪我姐來看望您的。”
顧老太太的臉色頓時陰沉了幾分,眼珠子瞪得圓圓的,有話憋在咽喉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震得臉色都是一片潮紅。蘇流年立刻安撫道:“奶奶,您別生氣。我們上來一次也不容易,現在顧家裡裡外外都被顧希瑞和金茜茜的人監視着,連顧氏的高層也換成了他們的人。我來只是爲了讓奶奶把錦城放出來,現在只有奶奶的命令能壓制他們,也只有錦城出來了,才能挽救顧氏!”
顧老太太倉皇失措的望着蘇流年,似乎難以置信。
蘇流年立刻掏出了電話,道:“如果奶奶不信我,總該信陸之然吧?”
說完,蘇流年給陸之然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後,蘇流年就把電話開成了免提,顧老太太將陸之然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裡和腦裡,似乎也漸漸清楚起來。
“奶奶,錦城,是顧氏的唯一希望了!”
顧老太太扭頭看向蘇流年,右手的食指擡了擡,雙脣一會張開一會閉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從她的嘴裡卻只能吐出幾個簡單的音節來,根本連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沒過多久,金茜茜正在給顧希瑞打電話,忽然聽見僕人急匆匆的腳步聲。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金茜茜訓斥道。
僕人急急忙忙地回道:“老太太,老太太開口說話了!”
“什麼?”
金茜茜一愣,想要上樓的時候,卻發現蘇流年和傑森已經走了下來,而跟在他們後面的,卻是顧錦城!金茜茜的腦袋嗡的一聲響,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有站穩,她揮着手,指着顧錦城低吼道:“誰放你出來的?誰準你出來的?”
一旁跟在顧錦城身後的保鏢問道:“是老太太親自下的命令。”
“什麼……”金茜茜的手一軟,電話無聲地落在地毯上。
她的目光閃爍着對上了蘇流年的眸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
“老太太雖然還沒有完全康復,但是放錦城自由的這句話,還是能說得清楚的。”
蘇流年微微垂下眼瞼,從金茜茜的面前走過,淡淡地笑着,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傑森有意滯後,金茜茜拽着他的手腕,低聲說道:“別忘記了我們的交易!”
傑森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跟上了蘇流年和顧錦城。
金茜茜狠狠的瞪着蘇流年的背影,冷笑道:“我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