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瘋了!你這是殺人啊!”
薛雲陽看着葉培培的臉色已經泛起了紫紅,立刻去阻攔薛夫人。
可是完全被仇恨矇蔽了心的薛夫人哪裡還聽得進去,僵持之下,顧錦城突然衝了進來,一把抓住薛夫人的手腕,疼得她不得不鬆開了繩子。
“趕緊帶她走!”
薛雲陽擔心的看了眼薛夫人,立刻將葉培培打橫抱了起來,可是他還沒走出客廳,迎面不知道又從哪裡衝出了一羣黑衣保鏢。顧錦城皺眉甩手扔開了薛夫人,打出了一條路來。
“抓住他們!”薛夫人倒在沙發上嘶聲力竭的怒吼着。
薛雲陽皺着眉回頭望了眼薛夫人,咬着牙,抱着葉培培立刻跑走了。
“雲陽!快上車!”蘇流年發動了車子,回頭看了眼,皺眉道,“錦城呢?”
薛雲陽扶着葉培培坐在了後排,道:“他斷後,攔下了保鏢!”
“別跑!”
薛雲陽的話音還未落地,又是一羣烏壓壓的保鏢衝了上來。
蘇流年沒有時間等顧錦城,一腳油門轟到底揚長而去。
後排的葉培培卻抓着薛雲陽的手腕道:“電腦……電腦裡面不是有證據嗎?”
薛雲陽脫下外套披在葉培培的身上,安慰道:“電腦是假的,不是有證據的那臺電腦。”
蘇流年突然喊道:“他們開車追來了!”
薛雲陽回頭望去,果然身後一羣車燈刺眼的射過來。
可是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皺眉道:“趙麗梅呢?”
“難道趙麗梅不是跟錦城在一起嗎?”蘇流年猛打了一個方向盤,“我沒看見有人出來……難道是趙永謀先我們一步,救走了趙麗梅嗎?”
話音落地,一輛銀白色的車子突然從岔路口衝了出來,差點和蘇流年的車撞在一起。
好在蘇流年眼疾手快,猛打方向盤避開了銀色車子的車頭,可是在她餘光一瞥見,正好看見車子裡坐着的是趙麗梅和趙永謀!而在他們的車後,也是四五輛黑色的車子緊跟不下。
蘇流年皺了皺眉,和趙永謀的車並駕齊驅,而在他們的車後少說都有十多輛車窮追不捨。
如果是錦城的話,他會怎麼做?
她緊張的手心裡都在冒冷汗,不住的扭頭看向趙永謀車裡的趙麗梅。蘇流年甚至看不見她的臉,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着。
“流年!”薛雲陽尖聲大叫。
蘇流年收回目光,刺耳的喇叭聲穿透而來,眼前一束刺眼的亮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是大型卡車!
她立刻鬆開油門踩下剎車,猛打方向盤,車子突然朝斜上方撞去。只聽一陣陣刺耳的剎車聲猶如電閃雷鳴,“哐當”一聲,蘇流年的身子猛地前傾,倒在了安全氣囊上。而後排的薛雲陽抱着葉培培,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她,三個人的大腦都被撞得嗡嗡作響。
卡車的司機立刻開了蘇流年的車門,扶着她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又去救其他人。
蘇流年看着後面追他們的車子全部都四仰八叉翻在路面上,就像是一隻只死蜘蛛!
趙麗梅……
她眯着眼睛看向那輛銀白色的車,東倒西歪的走了過去,鼻尖一股濃濃的汽油味。
她擡起手,想要拉什麼,可是她的手卻突然被另外一個人拉住了。
蘇流年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有人猛地壓住了她趴在地上,緊接着耳邊立刻接連響起了幾聲爆炸的巨響。剎那間火光映天,硝煙四起,蘇流年蜷縮在那人的懷裡,鼻尖是熟悉的氣味,她這才知道,是顧錦城救了她!
皓雪落下,紛紛揚揚,落滿了顧錦城和她緊緊相擁的身子。
而這也是,她最後清醒也是僅存的意識。
等蘇流年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在病牀上,三天後的事情了。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四處雪白的一片,眼神是一片迷茫。
“你醒了嗎?”護士一喜,立刻叫來了醫生。
醫生確定蘇流年無大礙後,薛雲陽他們立刻衝了過來。
“流年?你看得見我嗎?”
蘇流年偏過頭去,疲憊地喚了聲,“培培……”
“你記得我是誰嗎?”
蘇流年的目光落在薛雲陽的臉上,眨着睫毛虛弱地說道:“雲、陽。”
“你醒來就好了。我們已經把證據交到了檢察院,薛夫人已經無處可逃了!”
蘇流年又看向陸之然,嘴角淡淡的抿着一縷笑意。
她的目光繼續往下看去,道:“錦城……錦城呢?”
葉培培咬着嘴脣,道:“流年,你聽我說……你不要激動!錦城他……”
葉培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砸在蘇流年心裡的巨石,疼得她生不如死!
在蘇流年的強烈要求下,葉培培才讓她到重症監護室,顧錦城依舊躺在裡面沒有醒過來。蘇流年安靜的守護在他的身邊,一對柔情四溢的眸子裡,翻滾着洶涌的淚花,葉培培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錦城。”
蘇流年輕喚着他的名字,溫柔的捧着他的大手,輕輕的用自己的側臉摩挲着,一滴滾燙的淚水滴答的一聲落在了他寬厚的手背上,晶瑩的像是永恆的鑽石。
她垂下睫毛,輕聲呢喃道:“你用這隻手救了我的命,卻忘了你的諾言嗎?你明明答應過我,會平安的陪我到最後,爲什麼……爲什麼你卻要食言?爲什麼……”
她的眼淚剎那間像是決了堤的洪水止不住的落下。
“顧錦城!我命令你醒過來!否則……否則我一個人去享受藍天白雲,去過一切你想過的生活,而你……你只能靜靜的躺在……
“我的,心裡。”
蘇流年壓低了聲音,垂着頭,側着臉靠在顧錦城的手背上,淚水沿着她的臉龐一點一點落在顧錦城的身上,一絲一絲的愛意緩緩的,滋養在顧錦城的心中。
一個月後,還有一個星期到除夕,蘇流年終於康復出院。
離開醫院前,她又踱步來到顧錦城的病牀前,心疼的愛撫着他的側臉,呢喃道:“一年這樣過去了,你會醒來陪我去濱海區的廣場看新年的煙花嗎?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許了……到時候,你不可以再食言啊!”
“我躺在這裡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和我做了什麼約定?”
蘇流年的身子一愣,她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腳步聲。
沉重又是那樣的熟悉,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回頭,直到那人喚了一聲——“姐!”
蘇流年像是觸電似的猛地回過身來,看着眼前瘦削了不少的傑森,滿臉的難以置信。
醫院外的冬日暖暖的掛在空中,他們姐弟二人挽着胳膊,款款而行。
“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薛雲陽申請做我的辯護律師,證明顧錦城是被陷害,而我只是替罪羊,我纔出來的。”
“薛夫人自從被判刑後,我再沒有見到雲陽,他,還好嗎?”
“他來接我的時候,說他已經回到了律師事務所,一切都在恢復正常。”
“聶七七應該是最開心的人了……”
蘇流年的笑聲漸行漸遠,背影也一點一點的,融化在了冬日的懷抱中。
是啊,一切都在恢復正常。
轉眼除夕一過,又是新的一年。
這一年裡,蘇流年學習經營管理,在陸之然他們的協助下,將合併後的蘇氏和顧氏管理的井井有條,判若兩人。
這一年裡,陸之然和葉培培已經結了婚,小磊即將又會多一個妹妹。
這一年裡,顧老太太終於醒了過來,只是不再記得發生過的事情,記憶只停在了年輕時候的十八歲,卻也正因爲這樣,顧老太太的笑聲越來越爽朗,越來越無憂無慮。
這一年裡,連顧希晴都走出了陰影,交了其他的男朋友,和蘇流年的關係也改善了很多。
只是——
蘇流年站在病房外,錦城啊,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又是一年的除夕夜。
“乾媽!你還在上班啊?我們都在等你喲……”
“知道了,小磊,乾媽已經準備下班了。”
蘇流年淺笑着掛了電話,她現在的辦公室就是顧錦城以前的辦公室。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7點了,她立刻收拾文件,走出了寫字樓。
誰料她剛剛走到街邊,一輛麪包車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從車上跳下來的三個人二話不說,強行抓着蘇流年硬拉着她上了車!
難道是薛夫人的人伺機報復?
趙永謀和趙麗梅不都在爆炸中身亡了嗎?
蘇流年拼命的大叫,掙扎着,可是那幫人死活都不肯鬆手。
直到車子開到了濱海區的廣場上,車門猛地一開,蘇流年被推了下去,只是外面早已經有人接住了她。
她驚恐的回頭看去,竟然是薛雲陽!
“你……”
蘇流年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夜空中突然綻放出五顏六色的煙花。
是新年的煙花!
她怔怔的仰望着,而面前的led大屏上竟然播放着她和顧錦城在巴黎訂婚的錄像。
這……這些都是……
薛雲陽緩緩鬆開了她,笑道:“去吧!你等他很久了。”
蘇流年還沒有回過神來,陸之然已經推着顧錦城緩緩從led下走了過來。
她驚恐的捂住了紅脣,眼淚嘩嘩直流,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顧錦城。
這……這不是她的夢吧!
顧錦城望着她笑道:“我不是默許了,要陪你看新年的煙花嗎?”
蘇流年激動的熱淚盈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所有的淚腺在這一刻全部崩潰了!
她飛奔上前,猛地抱住了顧錦城,淚流滿臉,吻着他的眉,吻着他的眼睛,吻着他的鼻尖……纏綿又深情的吻,隨着他們頭頂的煙火,綻放在了這一刻最美好的記憶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