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奶奶讓你來的,對不對?你答應收我做你的實習律師了?”
顧希晴激動不已的望着身旁的薛雲陽,可是他的眼裡卻只有餐桌旁的蘇流年。
“希晴,來者是客,不許這麼無禮。”
顧老太太在李嫂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餐桌旁的人立刻起身。
“你們都坐,希晴,送雲陽入座。”
顧老太太笑臉盈盈的走過蘇流年的身邊,關切的問道:“還好吧?”
蘇流年一時不知道顧老太太所指的是什麼,只能勉強點了點頭。
顧錦城看在眼裡,皺眉不悅的問道:“奶奶,薛雲陽在這裡做什麼?”
蘇流年的目光從顧錦城的臉上躍到了薛雲陽的身上,難道顧老太太也威脅他了嗎?畢竟顧錦城是老太太的孫子,老太太無論如何都會護着顧錦城的。那麼,她又會對薛雲陽做出什麼事情來?
萬般的猜測在蘇流年的腦海中飛轉,各種惶恐加速了她的心跳。
“錦城,不準用這種口氣說話!人家雲陽是我專門請回來幫你的!”
衆人一愣,只有顧希晴問道:“奶奶請他來幫大哥什麼啊?”
顧老太太淡淡的嘆了口氣,握着蘇流年的手道:“還不是娛樂雜誌上寫的那些子虛烏有的事,給我的孫子和孫媳婦造成了這麼大的困擾,我當然得出面主持公道了。所以,我請了薛大律師來做錦城的代理律師,準備起訴那幾家娛樂雜誌社的誹謗罪!”
顧錦城惱羞成怒的指着薛雲陽的鼻尖,低吼道:“奶奶爲什麼要請他?他的心裡,肯定是千方百計的想要證明我的過錯!”
顧老太太輕咳了幾聲,語氣強勢又冷冽,一本正經的說道:“薛大律師是我們江州出了名的律政界佼佼者,手裡的案子從未輸過,難道你以爲他會爲了私人感情而毀了自己的事業名聲嗎?身爲律師,最重要的就是理智與冷靜分析,如果連感情因素都控制不了,那麼他也不配做一個律師!”
顧老太太的話音落地,衆人正襟危坐,無人敢應答。
“雲陽啊,你看我這個老太婆說得對嗎?”
顧老太太露出了臉上的笑意,眸子裡卻是冰天雪地的寒意,直直的盯着薛雲陽。薛雲陽無法迴避她的眼神,心裡忐忑不已,只能點了點頭。一旁的蘇流年緊張的揪着自己的裙子,顧老太太的話外之音,難道,如果薛雲陽這場官司輸了,就再也當不了律師了嗎?
“好了,大家吃飯吧!今天我那二兒子和媳婦都不在家,出差去了,大家可以玩得盡興一點兒。李嫂,傳飯。”
“是,老太太。”
李嫂退下後,各色精緻的佳餚上桌,顧老太太雖然依舊和藹可親,但是剛纔的威嚴還未散去,一桌子的人都是大氣不敢吭一聲。顧錦城有意想要爲難薛雲陽,但估計顧老太太在場,如果他逼得太緊,只怕這個親奶奶也不會護着他的。
飯後,顧老太太以身體不適爲由,早早的回了房間。
餐桌旁的一干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顧錦川突然起身離席,說道:“李嫂,我今天晚上還有約會,回來得很晚,就不用給我留門了。”
“是的,二少爺。”
顧錦川哼着輕快的調子從顧錦城的身邊大搖大擺走過,不曾想顧錦城突然說道:“你的約會對象,是金茜茜嗎?”
蘇流年和顧錦川同時怔住了,只聽顧錦川冷笑道:“大哥什麼時候對我的約會對象感興趣了?難道,我喜歡上了大哥喜歡的女人不成?”
“金茜茜是個很危險的人,我只是警告你。”
“我也是個很危險的人,大哥又需要去警告誰呢?”
顧錦川說着和顧希晴揮了揮手,雙手插在褲兜裡,趾高氣揚的出了門。
餐桌的氛圍頓時又凝固了,蘇流年追問道:“他真的是和茜茜在交往嗎?”
顧錦城根本沒有看蘇流年一眼,徑直起身朝薛雲陽走去,道:“我有話給你說!”
薛雲陽用餐巾布擦了擦嘴角,十分紳士的起身抱歉道:“各位女士慢用。”
顧希晴狠狠的瞪了眼顧錦城,滿臉不快的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流年看着顧錦城和薛雲陽去了後花園,心裡掙扎着要不要跟上去,千頭萬緒就像是雜亂無章的毛線團一樣,攪得她心煩意亂,終究還是一拍桌子,快步跟了上去。
後花園的夜風瑟瑟入骨,顧錦城點燃了一支香菸,看向身後的薛雲陽的冷笑道:“律師應該不抽菸的吧?”
“壓力大的時候,偶爾會抽一支。”
“我的奶奶都在威脅你,你的壓力還不大?你應該知道,在江州,只要是我奶奶不想看見的人,她就有本事讓他一輩子都無法擡起頭來。”
薛雲陽冷冷一笑,心裡默想着,當初你們顧家也是這樣威脅我爸媽的嗎?
“不過,你真的有本事打贏我的官司?”
“除非娛樂雜誌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必輸無疑。”
顧錦城悠然自得的坐在木椅上,翹着二郎腿,彈了彈菸灰,“你就不怕,你親自洗清了我的冤屈後,流年反而選擇我了嗎?”
“如果你真的是被誣陷的,那麼正好有一個機會,讓我們公平競爭。”
“公平?你們律師都相信公平?”顧錦城嗤笑道。
“或許你們商人不相信,難道軍人也不相信嗎?”薛雲陽大步走向顧錦城,一本正經道,“或許你覺得我和流年曾經是相愛的情侶,對你來說原本就很不公平,但是關於程佳琪的這件事情,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麼由我親手幫你洗清,也算是互不相欠,公平競爭了!”
顧錦城擡起劍眉,滅掉了手中的菸頭,“我能信你,全心全意的幫我嗎?”
“你都說了你奶奶是什麼樣的狠角色,我又怎麼敢怠慢呢?”薛雲陽轉身準備離開,聲音忽然一沉,又補充道,“我現在是你的代理律師,你必須對我坦誠相待,明天約個時間,你來我辦公室把詳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才能幫你。”
沒等顧錦城再開口,薛雲陽已經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蘇流年站在角落裡,看着薛雲陽朝自己相反的方向遠去,才嘆了口氣,走了出來。顧錦城正巧回頭,看見了後花園門口的蘇流年,冷笑道:“你的心上人都沒有看見你嗎?”
“我只想問你,你說金茜茜和顧錦川是怎麼一回事?”
“你覺得這件事情,比我和程佳琪睡在一起,比你和薛雲陽重新複合更重要嗎?”顧錦城不屑的冷笑推開了蘇流年,“你擋着我的路了!從哪裡來的,趕緊滾回哪裡去!”
蘇流年惱怒的低吼着顧錦城的名字,可他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
她只得默默站立在原地,夜風穿過花園,帶着花香撲打在她僵硬的臉上。
她嘗試撥打了金茜茜的電話,可電話那頭始終都是忙音。
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的雨,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蘇流年是在雨水拍打的聲響中醒來的。她睡眼惺忪的轉了個身,牀板硬邦邦的,沒有她家裡的柔軟,於是她朦朧的睜開眼睛,這纔想起自己是在葉培培的家裡。
“流年!流年,快起來!”
葉培培突然像是機關槍一樣的衝了進來,刷的一下拉開了窗簾。
蘇流年擋了擋窗外的亮光,道:“每次看見你着急的樣子,我就有預感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所以你還不趕緊起來!”
葉培培上前把蘇流年從牀上拉了起來,不等她換好衣服,葉培培就把蘇流年拽出了臥室。客廳裡沒有人,只有電視機的聲音聒噪的響着。好像外景記者在交通擁擠的大馬路上做現場採訪一樣,只能聽見喇叭聲。
“小磊不在啊?”
“他奶奶送他上學去了,你趕緊看……我都要被氣死了!”
“新聞裡又出……出什麼花樣了?”
蘇流年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看向電視屏幕,葉培培氣惱的把她的頭扭到了茶几前。茶几上放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禮盒,禮盒外面還有大紅色的綢帶蝴蝶結。
“這是什麼東西?”
葉培培抓起已經被打開的卡片塞到了蘇流年的眼前,蘇流年揉了揉眼睛,原本還沒有睡醒的她被徹底嚇醒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葉培培無奈的聳聳肩,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一直打陸之然和顧錦城的電話,他們兩個都不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蘇流年難以置信的又將卡片讀了一遍,身子一顫,卡片無聲的飄落。
同一時刻,雲年律師事務所。
薛雲陽坐在辦公室裡,隔着一張桌子的對面是顧錦城,站在顧錦城身後的是聶七七和陸之然。四個人就這樣幹瞪着眼睛,誰也沒有說話,安靜的都能聽見辦公室裡的掛鐘在滴答滴答的作響。
“我要你一五一十告訴我……”
“這已經是我能記住的全部了。”顧錦城打斷了薛雲陽的話。
聶七七做着筆記,突然問道:“顧先生,那天你喝酒了嗎?”
“我記得我沒喝,可是我醒來的時候,地上全是酒瓶。”
薛雲陽皺了皺眉,問道:“你的酒量如何?”
顧錦城冷笑道:“至少比你的心眼大。”
薛雲陽無奈的看向陸之然,陸之然立刻回道:“他酒量很好的,一般都不會醉。”
“這麼說來,極有可能是被下了藥。”聶七七咬着筆桿子說道。
薛雲陽合上了自己面前的文件夾,起身道:“前提,是他真的被冤枉的。”
“你到現在還是不相信我,我也沒必要相信你。”顧錦城輕蔑的笑着站起身來。
辦公室裡的氣氛立刻降到了冰點,直到有人送來了一個繫着大紅蝴蝶結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