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城加速朝前小跑着,心裡始終執拗的堅信今天一定要找到這個王志。
誰料夜黑風高,他突然重重的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發出了沉悶的巨響。
“錦城!”陸之然大叫着立刻飛跑而上。
顧錦城跌倒在地上,正好陷進了水坑裡,一身的泥濘狼狽。
“錦城……錦城……怎麼樣?”
陸之然趕忙扶着顧錦城站了起來,顧錦城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不是你在哼哼嗎?”
“不是啊!”
顧錦城和陸之然同時抹黑着超眼前看去,突然一束刺眼的光亮刺痛了他們的眼睛。他們立刻擡起胳膊擋着,直到眼前傳來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你們……你們什麼人啊?”
顧錦城半眯着眼睛看過去,一個男人跌倒在地上,蜷縮着身子,看樣子好像十分痛苦似的,手裡舉着手電筒正射着他們。而顧錦城看得清清楚楚,這個男人就是王志!
“你是王志?”顧錦城放下了胳膊,激動不已的高喊着。
陸之然一愣,順着看過去,果然就是王志。
王志唧唧歪歪的撐着地面,皺眉道:“我是王志,你們是誰?”
陸之然上前扶着王志起身,道:“你既然有手電筒,就一直開着啊!黑不溜秋的,多不安全!”
“它剛纔沒電了,我一路走一路扭着電池,它這才亮了啊!”王志摸了摸自己摔疼了的腰骨,目光在顧錦城和陸之然之間徘徊,“說了半天,你們到底是誰啊?”
顧錦城大步上前,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認識程佳琪?”
“程佳琪?認識,當然認識!美國超美,人長得漂亮又有氣質,誰不認識?”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陸之然解釋道,“我們是指,程佳琪是不是坐過你的車?你有沒有印象?”
王志得意的點了點頭,拍着胸脯道:“當然了!那天我運氣好,還和程小姐合影了一張。她本人,比電視上看起來更漂亮呢!而且人很和善,又親切!”
“我們怎麼相信你?你是在哪裡讓程佳琪上的車?”顧錦城追問道。
王志立刻拉下一張臉來,“我騙你們做什麼?你們來你們來,那張照片我可是放在錢夾裡隨身帶着的,你們不信也得信!”
顧錦城和陸之然相識了一眼,跟着王志走到了亮光下,看着他摸出了自己黑色的錢夾,裡面果然有一張他和程佳琪並肩合影的照片。照片裡的程佳琪穿着那天穿的金色長裙,臉上的笑容敷衍做作,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她是在哪裡上的車?”顧錦城心急火燎地逼問道。
王志打量了他一眼,搶過了自己的錢夾,道:“你們是什麼人,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些?你們是狗仔,還是壞人?”
陸之然搭在王志的肩膀上,道:“你相信我們,我們既不是狗仔也不是壞人,你仔細看看他,你好好回憶回憶,那天在你車上的人,是隻有程佳琪一個人嗎?”
王志聽了陸之然的話,思忖了片刻,眯着眼睛打量着顧錦城,突然長長的“哦”了一聲,道:“我記得你!你是程小姐的男朋友,當時已經喝醉了,對不對?是程小姐扶着你上車的,我記得……”
顧錦城和陸之然相視一眼,皺眉道:“你確定,我那個時候已經喝醉了?”
“確定啊!而且你醉得不省人事,上車到頭就睡了。”
陸之然又問道:“那你們在哪裡下的車?”
“在什麼小區門口,是程小姐和她的朋友一起扶着你回去的。”
顧錦城雙手抱肩,眉頭越皺越深。
陸之然拍了拍王志的肩膀,道:“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那天發生的事情,我朋友記不清了,程佳琪又不開心,所以我們來問問你,是不是那天我朋友惹程佳琪生氣了……”
“那天我看程小姐也挺不開心的樣子!”王志責怪道,“你身爲程小姐的男朋友,就應該知足,世上有幾個女人像程小姐這麼漂亮的?我看程小姐翻遍了你的口袋,肯定是你對她始亂終棄,對她不忠!”
顧錦城冷笑道:“她翻遍了我的口袋?”
王志覺得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陸之然壓低了聲音在顧錦城耳邊道:“我猜,就是那個時候,她用你的手機給我傳了簡訊。”
顧錦城無奈的撇着嘴,陸之然上前要了王志的電話號碼,王志又責怪了顧錦城幾句才走開。顧錦城憋得滿肚子的火,一腳踹翻了牆角的掃帚等物,怒吼道:“居然……居然說我始亂終棄,說我不忠?這個傢伙知道什麼?”
“算了算了,無知者無罪啊!”
“你就這樣讓他走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
陸之然安慰的拍了拍顧錦城的肩頭,道:“放心吧!他說他一晚上都在這裡上班,我已經給薛雲陽說了,薛雲陽應該也快到了。也要讓薛雲陽聽一聽,我們才能澄清一切事實啊!”
顧錦城咬了咬牙,狠狠的踹了踹牆角的什物,道:“我在咖啡廳的時候什麼時候喝酒了?分明就是程佳琪在我的水裡下了藥,當時正好藥效發作,所以她不能等你,而帶着我坐出租車走了!”
“你先彆着急,反正已經能證明你是被冤枉的,只要等薛雲陽來了,明早就能還你一個公道了。到時候,流年也會原諒你的,什麼事情,就像是沒發生一樣!不要着急……”陸之然攬着顧錦城的肩頭,把他重新帶回了夜店裡。
接到了陸之然簡訊的薛雲陽頓時坐立不安,雲年律師事務所裡只剩下他一個人在熬夜班。辦公室裡沒有開燈,因爲他原本正準備離開,可是陸之然的簡訊頓時令他驚愕了,漆黑的辦公室裡,只有他手機屏幕的亮光顯得格外的刺眼。
“已經找到當日載過程佳琪和錦城的司機了,他能證明錦城的清白,速到‘乾杯’來!”發信人,陸之然。
薛雲陽不知道已經讀了多少遍這條短信了,可是他依舊拿不定主意。
去,那麼意味着顧錦城的成功,而程佳琪的失敗。
不去,只怕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薛雲陽惱怒的重重拍着桌子,辦公室外的燈卻突然亮了起來。
“雲陽哥,是你嗎?”
聶七七提着飯盒走了進來,開了薛雲陽辦公室裡的燈。
“我給乾媽打電話,乾媽說你還在加班,所以我就買了夜宵過來。”聶七七淺笑着坐在了薛雲陽的對面,“是西大門街的冰糖肘子,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了,快趁熱吃吧……”
聶七七說着就把飯盒推到了薛雲陽的面前,“什麼案子這麼棘手嗎?讓你都要研究這麼久……說說看,說不定我還能有什麼能幫你的……”
“你爲什麼當律師?”薛雲陽突然問道。
聶七七一怔,緋紅着臉,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爲了和他朝夕相處纔想當得律師吧!於是她撇了撇嘴,道:“反正就是爲了養活自己的職業而已。”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律師的名譽和職業操守呢?”
“我只知道,身爲一名律師,名氣是最重要的!因爲你只有在一個領域裡出了名,纔會有源源不斷的案子來找你。就像……就像現在的雲陽哥一樣,我將來,一定會成爲和雲陽哥一樣優秀的律師!”
薛雲陽突然冷冷一笑,看着眼前的冰糖肘子,道:“優秀?像我這樣摻雜了這麼多複雜元素的人,在愛與恨的深淵裡無法自拔的人,連自我都沒有,還能談得上優秀嗎?”
他僵硬的站了起來,披上了外套,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聶七七尷尬的目送着薛雲陽,看了眼面前的冰糖肘子,噙着淚水,重新提着飯盒,關了薛雲陽辦公室的燈,也關了休息室裡的燈。怔怔的站在電梯前,終於按捺不住的卸下了面具,突然跪倒在地,失聲大哭……
薛雲陽坐上了自己的法拉利,撥通了程佳琪的電話。
“這麼晚了,是有什麼事情?”程佳琪的聲音淡淡的問道。
“他們找到了司機,我正在去找他們的路上。”
程佳琪一愣,“司機?他們怎麼找到的?”
“現在是問這些的時候嗎?你想要我怎麼做?”
“堵住那個司機的嘴,不能讓其他知道。”
薛雲陽的眉頭皺了皺,“我聽見了也要裝作沒聽見嗎?”
“聽見的內容,不由你說了算,但是這個內容反映了什麼,卻是你做主的。”
薛雲陽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沒有說話,直接掛斷了。
病房裡的程佳琪盯着手機光亮的屏幕,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復,既然他們找到了那個司機,那麼她必須再想一個後備計劃,以防萬一。
醫院外的夜色厚重,街道旁的路燈格外的亮眼,燈紅酒綠的夜生活比白晝還要熱鬧。薛雲陽把車停好之後,看了眼手錶,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他嘆了嘆氣,推開了“乾杯”酒吧的門,熱鬧的音樂聲和女人的歡笑聲,就像是帶有某種魅惑魔力的面具,爲每一個人重新塑造了一個虛僞的身份。
“薛雲陽!”
一直坐在吧檯前的陸之然向薛雲陽高高的招了招手,顧錦城坐在陸之然的身邊,眼神複雜的瞪着薛雲陽走來,道:“這麼半天才來,是不是還在掙扎究竟要不要幫我這個情敵洗清罪名啊?”
薛雲陽不動聲色的淺笑道:“我說過了,公平競爭,當然不會食言。那個司機呢?怎麼不見他?”
顧錦城以眼神示意陸之然,陸之然點了點頭,轉身去打電話了。
“想要喝點什麼,我請客!”
“等你完全澄清事實之後,再請客也不遲。”
顧錦城冷笑道:“你怎麼會覺得,司機不會幫我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