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鋒利無比的刀片,落到了冷逸梵的脖子上。最原始的武器,往往能取得最令人滿意的效果!
一道血痕劃開,鮮血流了下來,鑽心的疼痛並沒有改變冷逸梵臉上那抹複雜的笑容。他只是定定地望着曾慶豐,他十分理解此時曾慶豐的感受。
他們兩個男人之間,註定要發生一場戰爭!而且註定這場戰爭裡,冷逸梵會處於劣勢,因爲他不能還手,甚至連最起碼的防禦與躲避,都不可以!
所以,他心甘情願地扮演着待宰羔羊的角色,不是因爲他害怕,更不是因爲他真的沒有反抗的能力。只是那個拿刀的男人,是他心愛女人的父親!他可以傷害自己,而自己卻不能動他分毫!
曾慶豐還在不斷地推進着刀片往冷逸梵的皮膚裡鑽,很快,冷逸梵的胸前就被一大片鮮血給染紅了!
可是他沒有倒下,沒有畏縮,依舊站在那裡,保持着他高傲的姿勢!
“你真不怕死嗎?”曾慶豐兇狠地問道。
除非經過專業的訓練,否則沒有人不怕死!冷逸梵的堅忍,讓曾慶豐本就複雜的感情,變得更加複雜!
“如果我的死可以讓小今幸福,我寧願去死!”冷逸梵一字一頓,鑽心的疼痛已經使他說話有些吃力,但他仍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爲他與小今的愛情而戰!
“那好,我成全你!”以曾慶豐的本事,可以在一刀之間極快地解決一條人命。可是他在此刻,卻選擇了慢慢地割向冷逸梵的氣管,這對活人來說顯然是一個極大的折磨。
可是冷逸梵卻道了聲謝謝,然後慢慢說道:“那就麻煩岳父幫我帶幾句話給小今!”
曾慶豐發狂大叫,“我不是你岳父!”
冷逸梵付之一笑,“我都要死了,您還要跟一個死人計較嗎?”
曾慶豐的眉頭緊皺,一時間竟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冷逸梵便繼續道:“如果我死了,您一定要告訴小今我不愛她了,然後勸她不要爲我這種人傷心。她晚上喜歡做惡夢的,好幾次從夢裡哭着醒來,嘴裡喊着媽媽,我希望我死了之後,她夢到我時想到的都是快樂的事情!
如果我死了,您讓阿亮把我們的結婚證給她,只要有了這層關係,冷氏集團會負責她一生的費用,對我效忠的那些人也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護她!雖然我死後在天堂會很想她,但,我不希望太快見到她!
如果我死了,小今已經懷上我們的孩子,最好還是拿掉吧,沒了我的保護她在冷家的日子一定會很艱難。而且她還那麼年輕,總不能爲我守一輩子的活寡。我會在天堂上守護她的……”
這時的冷逸梵已經有些站不住了,失血過多令他的腦子供癢不足,只是他仍然不肯倒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對小今有着那樣深刻的眷念,他是那樣不捨得離開她,那樣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面對這世上的一切!
冷逸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積蓄了一些力量,又張開了已經失去血色的嘴脣,“如果我死了……”
“夠了!”曾慶豐突然丟掉了刀片,打斷了冷逸梵的話!
他找來一大團醫用棉紗捂住了冷逸梵流血的傷口,聲音依舊兇惡,“你們冷氏真能保護小今一輩子?”
那口氣仍是半信半疑,帶着強烈的質問。可是卻給冷逸梵帶來了無限的希望,曾慶豐終於妥協了,也不枉自己流了那麼多血!
“岳父要是不信,可以去調查一下冷氏的實力。只要我一天坐在冷氏家主的位置上,小今就會平安一天!”血很快止住了,冷逸梵覺得身體裡漸漸恢復了力量。
“那你能坐多少年?”
“等我兒子接位的時候!”這下子放心了吧?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小今真的跟你領了證,還懷了孕?”曾慶豐氣得要吐血啊!女兒閃婚,他這個當爹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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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已經領了,至於懷孕,我們還在努力中……”冷逸梵確實非常努力,無奈曾小今的身體特殊。可他又舍不讓曾小今亂吃偏方,亂治療。
“你小子先斬後奏啊!”曾慶豐氣得又拎起了冷逸梵的領子。
“岳父當年不也是這樣嗎?”冷逸梵一句話就殺了曾慶豐的銳氣,悻悻地放開了他。
當年還就是這麼回事,小今的外公外婆就是看不上曾慶豐,所以他就帶着小今的媽媽私自領了證,直到可愛的小今出生兩年之後,小今的外公外婆才慢慢接納了他這個女婿!可是——
“小今怎麼什麼事都跟你說?”連她爹的秘密都往外說,曾慶豐有種赤果果被背叛的感覺。
“她睡覺的時候喜歡說夢話,而我又睡得比較警醒……”不小心聽到的,不好意思啊岳父!
“我就說嘛……”他女兒還不至於嘴巴那麼不嚴嘛!
這時的曾小今正在牀.上揮舞着小拳頭,說着夢話呢,“不要欺負我老公……打你!看拳……”
“小今從小到大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你要是敢不好好待他,我就去接單子取你的命!”曾慶豐可聰明着呢,殺了冷逸梵還不被冷氏的人到處追殺?當然要賺到一大筆賞金纔好帶着女兒跑路了。
“我捨不得!”冷逸梵爲了曾小今可是連命都豁出去了,他又怎麼捨得不好好珍惜她呢?
“這還像句人話!”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知道小今過去的每一件事。”冷逸梵知道曾小今吃了很多苦,但是有很多事情是調查不出來的,只能去問她最親近的人。
尤其,那些有歐子軒參與而他缺席的曾小今的曾經,令他妒忌!
曾慶豐長長地嘆了口氣,他不是不願意告訴冷逸梵,而是不想提起那些往事,一提就無比心疼。不過,他給冷逸梵拿來了一個大盒子,裡面滿滿都是曾小今的日記,“只是借給你看啊,我還要替小今保存的!”
冷逸梵鄭重接過,“謝謝岳父。”
曾慶豐傲驕地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你在這裡看,我要先去睡了。”折騰了這麼久,他也累了,畢竟上了年紀不比年輕的時候了。
曾慶豐說完就走了,這裡就是一個隱藏很好而且挖得很深的地窯,用曾慶豐自己的話說,一旦到了戰爭時期,就可以拿來當防空洞用。地窯的出口直通曾慶豐臥室的衣櫃下方,除非是專業的特工人員,不然發現不了。
冷逸梵處理好自己的傷口,就在坐在那裡翻起了日記,真看不出來那個懶傢伙居然還有記日記的習慣,居然還是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了。
第一篇日記是這樣寫的:4月13日,星期六,晴→小雨→陰→大雨(老天爺,你豆我呢?還有完沒完了!)
看到這個開頭,冷逸梵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的確是曾小今的風格,那個豆字還寫錯了。正文更有意思了:
今天,跟外婆鄰居家的大黃狗打了一架,我不就是想聞聞他的骨頭是什麼味嗎?它就咬我!真小氣!所以我狠狠地打了它一dun,然後外婆幫我請了半個月的病jia,好開心啊,不用上學了!
冷逸梵立即笑噴了,三年級的小屁孩就敢跟大黃狗打架,肯定被狗給咬了,然後打針休病假,這麼慘的事情,她居然還好開心,因爲不用上學。真是服了她了!
冷逸梵坐在那裡,一頁頁地翻着日記,一翻就是一整夜,本來他看東西的迅速是極快的,但因爲那是小今寫的,所以他一字一句都捨不得放過。
一夜的時間翻了一半,看看手錶,天已經亮了,想着小今醒了肯定會找他,只得依依不捨地放下了日記,想着以後再挑時間來看。
他回到地面上的時候,就聽到房間外,曾小今已經跟她爸爸發飈了,哭得稀里嘩啦的:
“逸梵呢?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快把他還給我!不然,我跟你沒完!我……我……告訴媽媽去!我還要告訴外公外婆,讓他們今天晚上過來找你……”
呃,連冷逸梵聽了都覺得身體涼嗖嗖的,這是不是太狠了點?
曾慶豐卻是哈哈一笑,“好啊!最好讓他們來把我帶走,看你以後再氣誰?”
曾小今抹着淚,“你還笑?你還笑!明明是你在欺負我!逸梵哪裡不好了?你幹嘛要那麼刁難他?早飯也給你買了,飯也給你做了,臭襪子也給你洗了,你還要怎麼樣?嗚嗚嗚……我不管!你把人還我!還我!”
曾慶豐扶額,“……”出息啊!這真的是他的親生女兒嗎?不是在醫院被人調了包吧?
冷逸梵聽到曾小今的哭聲,心疼得不行,正要出去,剛巧從大衣櫃的鏡子前看自己那一身的血跡!這樣出去還不把曾小今給嚇死?他也來不及跟曾慶豐打招了,從老丈人的衣櫃裡翻出一件高領的衣服就往身上一套。
剛剛好掩住了脖子上的傷口,趕緊出去了:
“小今!傻老婆!”
曾小今吸了吸鼻子,愣了三秒,然後猛的一下子撲了過去,把冷逸梵抱得死緊死緊的,“你怎麼現在纔出來啊?我還以爲我爸把你給殺了呢!嚇死我了……”
曾慶豐擡頭望天,他是想來着,可是最終還是沒下得了手。
冷逸梵的身份非常特殊,就是他再生氣,也不能隨便想殺就殺。更何況這小子的誠意也打動了他,雖說用了些他不喜歡的手段,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聰明的傢伙。也只有足夠的聰明的人才有能力保護他的寶貝女兒!
曾爸爸鬆了一口氣,女兒今後能有這樣的保障,他心裡安慰了許多。
“都是我不好,睡得太死了,所以沒聽到你找我。”冷逸梵拍着懷裡的曾小今,柔聲細語的哄着。想到她這麼傷心難過,都是因爲見不到他,心裡不禁又有些得意。
“好了沒,夠了嗎?”曾慶豐不耐煩地叫了起來,當着他的面也敢這麼秀恩愛,還有完沒完了?
“都怪你!”曾小今擦着淚,從冷逸梵的懷裡出來,還不忘朝她爸爸做個鬼臉!
“沒良心啊,沒良心!”曾慶豐故意誇張地扶着胸口,做了個受傷的表情,“唉喲,唉喲,養個女兒有什麼勁哪?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曾小今哼哼兩聲,“逸梵又不是外人!”
曾慶豐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你老爸我纔是外人嘍?
冷逸梵急忙解釋,“小今是說我們是一家人。”
曾慶豐哼了一聲,“誰跟你一家人?”
冷逸梵點頭,“我跟您不是一家人,您跟我是一家人!”
曾慶豐被繞暈了,叫道:“今天的早飯呢?沒有人買早飯了嗎?還有熱水呢?沒有人燒熱水了嗎?”
冷逸梵立即道:“我這就去買。”然後把曾慶豐昨天點的早餐報了一遍。曾慶豐總算心裡平衡了點,記性不錯嘛,對老丈人還是挺上心的。
曾小今就沒那麼乖了,把嘴一撅,“萬惡的壞地主!”
曾慶豐把臉一板,一指曾小今,“臭丫頭,你說誰呢?”